到了餐廳，寧暖隻是喝了半杯水，畢竟吃完了早餐過來的。

  律師看了股權轉讓書，確定了沒什麽貓膩，才朝寧暖點頭。

  寧暖也點了點頭，接過筆，簽了名字。

  寧國富：“……”

  似是沒想到這個大女兒還叫了律師過來，他邊簽字，邊似真似假的道：“暖暖，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父女，你這麽防著爸爸，讓爸爸很寒心啊！”

  “寒心？那你多喝開水。”

  寧暖瞥了眼寧國富麵前的那杯水，服務員剛倒的，滾燙。

  在寧國富皺眉一噎的同時，寧暖拿了其中一份股權轉讓書，看向律師。

  律師嚴肅的朝寧國富道：“寧先生，下個星期一我會聯係您，到時候您需要抽出時間配合辦理工商變更登記手續。”

  如果不辦理股權轉讓手續，這個協議也不算生效。

  裝好股權轉讓書，寧暖就起身離開了餐廳。

  到了車位，寧暖上車對孟娣說：“去影視城。”

  孟娣疑惑她為什麽要去影視城……

  但也不多問，直接開車。

  引擎剛發動，紅色邁巴赫剛駛離餐廳的停車位，寧暖手機就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寧暖沒有存過宋湛南的號碼，接起來，聽聲音才知道對方是宋湛南。

  宋湛南直接說：“國悅酒店8809，四嫂，你來一趟，這個裴歡叛逆得讓我頭疼。”

  寧暖：“……”

  聽到酒店，再聽到裴歡的名字，寧暖眉頭一皺，讓孟娣轉換方向，去國悅酒店。

  到達的時候，氣氛挺僵持的。

  寧暖下車就看到，眼前是酒店門前的一大片停車場，停滿了車，酒店前的位置隻有入口出口能走車。

  宋湛南的寶藍色法拉利橫著停在酒店門口的道閘前，攔截住的，是一輛改裝過的炫酷黑色摩托車。

  摩托車上大男生腿長支地，手握摩托車把，並沒有熄火，頭盔下隻有一雙眼睛盯著前方的寶藍色法拉利。

  裴歡坐在摩托車後座，已經無聊的低頭在打遊戲了。

  寧暖過來，扳過裴歡的身體來認了認。

  裴歡三兩下打完這把遊戲，收起手機，求助的看著寧暖。“你終於來了，我跟這種可能平時都不上網的人說不通。”

  宋湛南坐在車裏，車窗落下，看著摩托車上的女孩。

  其實摩托車距離法拉利隻有一米不到的距離，近乎快要貼上。

  寧暖看完裴歡，就看摩托車上的大男生，她確定不認識這個男生。

  看得出來，這男生脾氣也挺暴躁，不怕惹事的樣子，或者真有錢，賠償得起？否則不會摩托車囂張得幾乎要挨上宋湛南的法拉利。

  “你好。”大男生摘下頭盔，露出寸頭，和好看卻冷酷的臉來。

  寧暖點了點頭，也說了句你好。

  宋湛南點了根煙，抽一口，用指間夾著香煙輕握方向盤，蹙起眉頭看車外的三個人，嗓子都氣啞了，疲憊的對寧暖說：“四嫂，我想既然你把她交給了我，我就有義務給她些保障……可你看看，她穿的成什麽樣子。”

  裴歡顯然是什麽都不想說。

  “還有這些照片。”宋湛南眉頭皺得更深，把他的手機遞給了寧暖，“掃一黃的發給我的。”

  宋湛南覺得這種感覺很微妙。

  因為葬禮這件事，他和裴歡在高速公路上被路人拍了，據說網絡上說他睡未成年女孩給人家女孩家人大張旗鼓送葬的新聞到處都是。

  警察也看新聞，今天當麵把照片發他手機上的時候，看他的眼神就很奇怪。

  好像在說：“看吧，小女孩還不如成年女人好拿捏，這不，背著你出來跟別的男生鬼混呢……你這腦袋，嘖嘖，平時不洗頭麽？快回家洗個頭，看看水的顏色……”

  裴歡在他眼裏就是個半大孩子，但是也真難管。

  寧暖按了一下，查看照片。

  照片拍得整套都很養眼，主要是裴歡白，長得也好看，加上年紀小，肌膚更為彈性飽滿。

  這種圖發出去，是會被網友存下來當頭像用的那種。

  微博上拍這些照片的女孩子還挺多的……

  裴歡看寧暖，歎了口氣，解釋說：“……新認識的朋友給我介紹的活兒，拍一套給我兩千，也沒拍什麽過分的吧？”

  這個東西……說起來就是看個人的接受程度。

  有些保守的人甚至看不得自己女兒出門穿吊帶裙。

  但開放一些的人……就會覺得穿吊帶裙什麽的是很日常的穿著。

  裴歡拍的這套圖，都在寧暖的接受範圍，還覺得挺好看的，可宋湛南臉色那麽難看，她又不能直說……

  最讓寧暖擔心的反而是裴歡跟這個摩托車上的大男生什麽關係？

  不過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她也從那個年紀走過來的，其實不喜歡大庭廣眾被家裏人懷疑談戀愛，還被當眾質問，敏感一些的女生是會覺得在朋友麵前很丟臉的。

  “歡歡，那個新認識的朋友靠譜嗎？”寧暖很詫異，裴歡交了好多新朋友的樣子。

  “我覺得還挺靠譜的，是我在會所裏上班認識的……是個小明星，不怎麽紅，她自己說自己是三十八線。”

  “對了，你也看過她參演的電視劇的，就是前段時間熱播的那個宮鬥劇裏演不受寵的冷宮妃子那個，叫方林。”

  裴歡說完，就發現寧暖看她的目光倏地凝住了。

  “怎麽了？”

  裴歡嚇了一跳。

  寧暖消化了一下，足有十幾秒，才搖搖頭說：“沒事，隻是外婆生前很喜歡她那個角色，導致我也挺喜歡她的，如果能見一麵，合個影就好了。”

  裴歡沒多想，隻說：“可以啊，林姐人很好，挺平易近人的，最近一個月她都要在京海這邊的影視城裏拍戲，下次我們再見麵，我叫上你？”

  寧暖點點頭，“一定要叫我，”轉而又問裴歡：“今天不上班嗎？”

  “這周輪的下午班。”

  “那也快到時間了。”寧暖看了眼時間，接近十一點了。

  裴歡沒說什麽。

  論起來裴歡是寧暖長輩，她隻能語調平和的說：“那你先回去準備準備，到時間乖乖上班？”說完她又看宋湛南：“你要回會所，還是去哪裏？”

  “回會所。”宋湛南陰鬱的視線落在裴歡臉上，抬手，接過寧暖遞來的手機。

  “那你順路幫忙把裴歡帶回去？這附近好像不太好打車，”說著她目光在摩托車上大男生和裴歡臉上轉了轉，“再不回去卸妝換衣服恐怕時間就來不及了，下次休息再跟朋友出去玩？”

  寧暖問裴歡意見。

  裴歡想了想，點頭，下了摩托車，對回頭看她的男生說：“今天就不去跟她們吃飯了，下次吧，等會我在群裏跟她們說。”

  男生挑眉點頭，“嗯，那就下次，上班時照顧好自己，有事打我電話。”

  “……”宋湛南皺眉，長腿邁開下了車。

  夾著煙的那隻手拉開了法拉利另一側的車門，讓裴歡上車。

  等他把車門關上，隻朝寧暖擺了下手：“再見，四嫂。”全程沒有看那摩托車上的男生一眼，在他眼中，這些都是小孩子，而他是大人。

  寧暖看著道閘打開。

  法拉利駛出去，發出獨特的一陣轟鳴聲。

  摩托上的男生戴上頭盔，臨走前也朝寧暖揮了揮手，寧暖回以揮手。

  京海市的酒店業幾乎被宋家和商家壟斷，很好辨認，這種純商務的酒店基本都是宋湛南家裏的產業。

  法拉利裏，裴歡低頭看著手機說：“怎麽精準知道我在哪裏的，還有你手機裏怎麽有我的照片，哪一套？”

  宋湛南皺眉開車，嗓子在踹開房間門衝進去把她拽出來罵她時罵啞了。

  現在開腔態度相對溫和，“酒店是我家的，有關部門抓了幾個人，人家咬死了我們家酒店裏涉嫌齷齪的未成年買賣，”

  開車的同時，他轉頭看她，接著收回視線繼續看路。“被拍攝主角的照片發到了我手機上，我沒想到是你。”

  裴歡：“……”

  宋湛南把手機照片調出來，扔她裙子上：“自己看。”

  裴歡拿起來看，並不是睡衣的圖，而是她cosplay的一套圖。

  “南哥，我覺得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所以有代溝？話說你知道什麽叫角色扮演，什麽叫二次元嗎？”裴歡覺得他不知道，否則不會誤以為她們租酒店房間拍照片是在搞黃色。

  宋湛南不說話。

  他不知道什麽叫二次元。

  角色扮演按他理解，在他這個時代裏，就是男女私下裏增添情一趣才做的事情。顯然裴歡說的角色扮演跟他理解的不是同一個。

  到了一個綠燈的時候，宋湛南落下車窗，點了根煙說：“可能確實有代溝，但那種露身體的圖，你拍出來幹什麽？小小年紀不懂什麽叫惹火燒身，你知不知道男人看了那種圖以後，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什麽年代了啊，我那叫露身體嗎？露哪裏了？寧暖都沒說我什麽。”裴歡氣得小臉冷了下來，覺得這個人嘮嘮叨叨的好像她爸爸！

  她不想再吵，先前在國悅8809她就被宋湛南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考慮到他是看在寧暖和商北琛的麵子上照顧她，負責任，她才沒生氣。

  可不代表要因為這個一直忍一直忍……

  其實也沒怎麽激烈爭執，可宋湛南就是氣得手指發抖，嗓子也疼，主要他從來沒遇到過這麽不聽話的孩子。

  代溝這個東西真的讓人頭疼，他幾乎預想到了將來要是有了女兒萬一也這麽不聽話，到時候可怎麽辦才好。

  到了會所，他下車時朝裴歡扔下一句話。“你要是我女兒，看我不掐死你。”

  裴歡砰一聲關上車門，畢竟年紀小，混熟了，難免就有些皮。“切，先正正自己的影子吧！全國人民都在誤會你睡未成年，不操心自己的名聲，操一我這沒用的心。”

  宋湛南在後麵走進去。

  裴歡進去就沒影了，直接去找一個同事小姐姐。

  正要說話，同事小姐姐就皺眉上前示意她噤聲，把她拉到一旁，食指比在嘴邊上說：“噓……你千萬別大聲說話。”

  裴歡當即乖乖的點頭。

  在會所待得久了，她才知道這偌大的京海市真的藏龍臥虎，什麽等級的大人物都會三三兩兩的過來坐坐。

  裴歡小聲說：“你自己能不能應付得過來，我去卸妝換衣服過來幫你？”

  “倒也不用，就是伺候的時候難免小心翼翼的……心累啊，我跟你說，商北琛你聽說過嗎？南哥的好兄弟。”

  裴歡眯起眼睛：“商北琛怎麽啦？”

  同事小姐姐看了一眼包房門口，得意地朝那邊抬了抬下巴，說：“他奶奶啊，還有他，都在包廂裏，對了，還有他的女朋友。”

  “你是沒看到，等會兒你換了衣服可以來偷看幾眼，臥槽……那個老太太本人簡直是太仙了，老仙女你能想象嗎？優雅的不像真人，帶來的女孩也精致到不行，據說是商北琛心底愛了很多年的女孩。”

  “三個人，都在裏麵？你確定那是他女朋友？”裴歡腦神經被刺了一下。

  同事小姐姐揚眉：“當然啦，我撒這個謊幹什麽，老太太剛才親口說的。”

  年紀小歸小，可是裴歡來了南會所後，見過衣冠楚楚的大人物打著電話跟老婆說在辦公室，結果手挽著其他女人……

  也見過跟老婆一家人在樓下喝茶，結果去洗手間路上遇到也在這裏消遣的情一婦……

  商北琛的女朋友？

  裴歡去偷瞄了一眼，然後就跑出會所，回頭看著會所大門，在周圍沒人聽到的情況下打給寧暖。

  寧暖沒去影視城了，坐在車裏，接了裴歡的電話：“歡歡？”

  “暖暖，你確定商北琛對你一心一意，沒有隱瞞你什麽？”

  寧暖被問的迷茫，“什麽？”

  裴歡氣憤，忐忑，擔心，複雜情緒交錯：“我在會所看到商北琛陪他奶奶在我們會所吃飯，最主要的是他身邊帶著一個女孩，說是他女朋友……我日，我看到他和那個女孩用一個杯子喝水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