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

  “小小天？！”

  張雪大驚失色，關宏宇也從沙發上躥起眼看就要對老道大打出手。

  “兩位施主且慢動手！我對這孩子並無惡意！”，老道抱起小小天，似緩實急的轉身向後退了幾步，動作行雲流水，哪裏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愛子心切的關宏宇，哪還聽得進去，一拳落空以後作勢就要追打過去，倒是她身後的張雪一把拉住了他，“宏宇！我相信這位老伯！你不覺得，從他來了以後，小小天變了很多嗎？”

  “可是……”，關宏宇本想說些什麽，卻無從開口，隻得慢慢放下揮舞的手臂。

  “既然您說對小天沒有惡意，能不能把他還給我們”，張雪拉著關宏宇後退一步，看了看空著的沙發。

  “自然”，老道立刻會意，把懷裏的關小天擺到了上麵。

  張雪兩人，急忙蹲下仔細檢查起來。

  “兩位施主放心，這孩子隻是睡了，並無大礙”，老道俯身撿起因躲避關宏宇而掉落在地的手杖。

  “這孩子，是否降生至今未露笑顏？時至今日，更是變得暴怒異常？”，老道手杵木杖，撚著胡須若有所思的說道。

  “您怎麽知道？”張雪兩人猛然抬頭，麵露震驚的看向老道。

  自從他們發現小小天的這個問題，已經過了六年，這六年期間他們除了去了一次醫院之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情，街坊鄰居也隻把小小天當成一個不愛說笑，愛發脾氣的孩子而已，而眼前這個與他們素未謀麵的老者竟然能夠一語中的，他是怎麽做到的？

  老道擺了擺手，解釋道，“兩位不用如此驚奇，貧道自幼生於山中，曾與仙師習得了點兒微末道法，故而，得見此子先天命格缺損，以至七情中缺失了喜惡，致使懼怒之情過甚，才會有此表現。”

  什麽仙師道法？什麽命格人格？怎麽缺損不全？……張雪夫妻兩人聽到老道的解釋後立刻從之前的震驚，轉變為茫然。

  難道那虛無縹緲的仙人之說真的存在嗎？

  從老道進門後，小小天的反常表現；到其隻用一根手指，就能輕易讓小小天陷入昏睡；再到他以隻言片語說中小小天的病症所在；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在顛覆著他們以往的認知。

  但不管怎樣，隻要事關小小天的病症，他們都有理由去試著相信眼前這位老人，至少這樣也能讓他們看到一絲希望。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夫妻兩個的目光在和老者相交之後，竟然不由得對其生出敬畏與順從之心，仿佛從對方嘴裏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都是那麽毋庸置疑，就連對他的稱呼也不知不覺的發生了改變。

  “仙師，既然您知道小天的問題，那有沒有辦法能讓他恢

  複？還請您幫幫我們！”

  說著，張雪拉著關宏宇站了起來一起恭敬的給老道鞠了一躬。

  老道點了點頭，示意他們起身，“罷了罷了……。貧道今日既受恩惠，便在想著如何報答兩位。方才，我交於此子的靈石，乃偶然所得，貧道見其靈力充盈，自成一體，乃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寶物，必有無窮妙用，隻是貧道限於資質魯鈍，如此多年，始終無法參悟其能，更別說用之分毫。直至方才，我見此物竟似有靈性的自覺鎮壓起這孩子心中躁動的厭惡和怒意，這才幡然醒悟。或許此物正是為此子而生，將其貼身佩戴或能相助相生填缺補漏。現在，我將其物歸緣主，也算是成人之美，了卻了這一番因果。”

  “您是說這石頭，可以治好小天的病？小天終於能恢複正常了……”

  張雪兩人聞言相攜互望，激動到喜極而泣。

  可能是由於愛子心切，他們聽過老道的陳述後隻記住了這一點，完全忘記了被老道視為至寶的藍色石頭的價值。

  老道見狀點了點頭，掐指算了算後卻又搖了搖頭，“此物雖然神奇，卻未必能將其命格全部補齊，因為它正已自身之力修補此子命格，十年之後必定會消耗殆盡！”

  此話一出，無疑是在張雪夫妻頭上破了盆冷水，頓時讓他們冷靜了下來。

  “不過，兩位也不用太過掛心，有此物在，至少能將其命格修複十之七八，除行為舉止稍顯呆板之外，並與常人無異，隻是……”

  “隻是什麽？……仙師”，見老道欲言又止，張雪疑惑道。

  老道看了看他們，輕歎一聲，“咳，隻是最後的十之一二仍需另外一番機緣，而這機緣的結果如何，就非你我能左右了。”

  “您的意思是？”始終沒有開口的關宏宇，忽然問了一句。

  老道抬起胳膊，將手指向沙發上的小小天，“這機緣的結果，由他自己決定！”

  說完這句話後，老道的臉上現出了一絲倦意，“貧道累了，能否讓貧道在這裏留宿一晚？”

  “當然可以，正好有空著的房間，我去給您收拾……”，張雪緩了緩神，作勢就要回房間。

  “不必了，此處足矣！”，老道搖了搖頭，輕拍了幾下沙發，盤膝坐在了小小天的旁邊。

  隨後便在張雪兩人的注視下，緩緩合上了雙眼。

  ……

  次日清晨

  關宏宇醒的很早，打了個大大哈欠後，伸著懶腰走向客廳，“仙師，您吃過早飯再走吧？”

  可是，當他走進客廳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沙發那還有半個人影，隻有他自己的幾件衣物雜亂的堆在一起。

  他頓時睡意全無，滿屋尋找起來，“仙師？你在哪？仙師？……”

  無論是那老道，還是他所穿的道袍，竟然都已消失不見，甚至連他脫在門外的鞋子也不知所蹤，而地上除了被雨水陰濕的地墊，也沒有一點兒泥土的痕跡。

  “老公？你在幹嘛？”

  張雪睡眼朦朧的走出了房間。

  看張雪出來，關宏宇馬上跑到她麵前，握住對方肩膀緊張的喘著粗氣，“仙師…他，他…不見了！”

  張雪揉了揉眼睛，哦了一聲，“這有什麽奇怪的？可能是一早起來，自己走了唄”。

  “不對，你昨天把他的衣服晾在了裏屋的陽台，而且我們睡得的時候，房門是反鎖的，現在衣服和鞋子也都不見了……還有……”。

  “還有什麽？”張雪疑惑道。

  “還有，我剛才看了院子裏的大門，也是關著的，他是怎麽進來敲門的？”

  聽到這裏，張雪終於察覺到了異樣，頓時覺得頭皮上一陣發麻，慌張的跑回了房間。

  “小天，小天！快醒醒啊小天！”

  她用力搖晃著還在熟睡中的小小天，一顆用黑色線繩捆綁的藍色石頭，順勢從他背心裏麵滑出。

  張雪麵露異色，剛要伸手去拿。

  不料，小小天卻慢慢睜開了眼睛，“媽媽？”

  見到小小天醒來，張雪一把將他擁進懷裏，兩行熱淚無聲滾落。

  這時，關宏宇也手持著一根一頭略微彎曲的木棍走了進來，那正是老道曾經用過的手杖。

  他把手杖拿到張雪的麵前。

  “這是在沙發下麵找到的，這個應該就是他的道號，或許他真是來拯救我們的仙人，也說不定”，光宏宇用手摩挲這凹刻在握把頂端的兩個古樸文字。

  “道乾！？”，張雪下意識的念了出來。

  小小天疑惑的看著他們，“媽媽，道乾是什麽？”

  “乖兒子，他是仙人！也是我們的恩人，記住了嗎？”，關宏宇微笑著，俯身摸了莫小小天的小腦袋。

  “哦……”。

  ……

  自此以後，小小天果真如“道乾”仙人所說的那樣，慢慢好了起來，除了木訥不善言辭之外，已經逐漸適應了人員密集的社交活動，大部分時間也都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正常的去學校學習接受教育，雖然偶爾會在有陌生人登門拜訪是顯露一些敵意，卻並沒有再對任何人大打出手。

  而小小天自己，似乎並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一個須發皆白道骨仙風的佝僂老道。

  關宏宇和張雪，在那天之後也沒有在提起過那個雨夜的不期而遇。他們隻求“道乾”仙人當時所說的機緣能夠早點兒到來，更期待著那時的關小天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