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渙散,凝聚(1)
作者:迪斯特尼      更新:2020-12-09 08:39      字數:4616
  …….

  紅色,紅色,紅色,除了紅色,就還是紅色!那種不祥的,猩紅的顏色, 能輕易地逼瘋一個人。

  空瞳奧火就感覺自己身處於這個猩紅色的漩渦中,無法自拔,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沒人給他答案,從來都沒人給他答案,他多麽希望有個人能給他一個答案,告訴他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麽,然後他就吭哧吭哧慢慢做就好了,一輩子總能做完吧,可現在,商業上不去下也下不來的那種不踏實的感覺,讓他感覺很不好,很不好。

  他隻是記得,自己在失去意識的時候,蘭禦風琴已經昏倒了,而那個東西,怪物,或者紅之影,無所謂了,反正它應該是複活了,活生生的…就在我和蘭禦風琴的麵前,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廢棄通道中,麵對這樣一個無法形容的怪物,那連最可怕的夢魘都複原不出這樣的場景吧。

  但是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點想不起來那個怪物是什麽樣的了,隻記得那讓人感覺難受的要死的猩紅色,滿眼都是猩紅色,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留下。

  ……

  “喂…”

  嗯?誰在叫我?空瞳奧火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昏迷了還是已經死了,如果死了,那不可能還有人叫我啊…可是如果我沒死,難道,那個怪物還能大發慈悲放過我?但是一想到蘭禦風琴可能死了,他就覺得自己活不活也無所謂了,因為,除了小和,可能蘭禦風琴就支撐起了自己那個好不容易有了七彩顏色的世界的大半邊吧…她沒了,自己那個小小的美好的世界,也就塌陷得差不多了,重新變回了黑白色,沒有聲音,沒有色彩,沒有溫度,那樣的世界,趁早被毀滅了也好,什麽文明,什麽家族,什麽國家,都去死吧,因為一開始,自己沒有遇到蘭禦風琴和小和的時候,自己就是抱著這樣卑微而憎恨無謂的態度過活的,過一天算一天,克瑪雅墨斯如果哪一天突然就毀滅了,那自己也沒什麽損失啊,反正也沒什麽好留戀的…

  可是,現在……

  不要死,蘭禦風琴,你千萬不要死…雖然自己隻能這麽幹巴巴地想著,但是,還是求求你,不要死……

  “醒醒啦——大鼻子奧火——”

  空瞳奧火感覺自己的意識猛地一顫,然後從飄忽不定的狀態,突然被那個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呼喚著自己的聲音吸引了過來,那感覺就像是靈魂被重新吸入了身體一樣,然後,周圍變成了一片濃濃的漆黑,黑色也好,總比那猩紅色顏色好吧……

  “星醒醒…別睡懶覺啦…”

  空瞳奧火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有了知覺,動了動眼皮,試著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那一縷銀白色的發絲……帶著淡淡的清香,從側麵照過來的光芒,那是,陽光嗎……

  我..還活著嗎?蘭禦風琴也……

  “活著……”

  “嗯?你說什麽?”

  “還…還活著..”空瞳奧火感覺自己的語言功能還沒回複,舌頭有點不協調,但是還是抑製不住內心的欣喜,還活著!蘭禦風琴和我,都還活著!我們…我們真的沒死!我們…沒被那個怪物殺死!我——

  “咦?你怎麽流淚了,大鼻子?”空瞳奧火沒有察覺到自己流淚了,或許吧,或許自己就是高興到要哭了吧……不管怎麽樣,太好了,太好了…都活著……都活著。

  “好啦,趕緊打起精神來,我去給你弄飯啊。”空瞳奧火終於完全恢複了視力,他愣愣地看著來那個高挑女孩的背影,依舊是那麽明媚,仿佛一道溫暖明亮的火焰,指引著自己,在黑暗和冰冷中保護著自己..讓自己不會迷失方向…

  …….

  空瞳奧火和蘭禦風琴坐在一張桌子的對麵,從蘭禦風琴簡單的概述中,他知道了不少讓他覺得驚訝無比的事情,首先,他已經昏迷了好多天了,今天已經是風烏月四日了,而他明明記得自己昏迷的時候,是風貝月二十二日吧……

  至於自己和蘭禦風琴為什麽活著,蘭禦風琴也表示不清楚,她醒了以後就發現那東西已經消失了,那種壓抑的感覺也沒了,她甚至懷疑一切是不是幻覺,因為實在無法相信,那怪物會放過任何生命,而且她還檢查了自己的身體是不是被做過什麽手腳,但是沒有,於是她先把蘭禦魔手和自己帶出去,恰好遇到了尋找自己的靈風舞春,於是靈風舞春帶著蘭禦魔手先離開了,自己則把空瞳奧火帶出了火芒國,現在二人在蝶花海的一家奧倫族開的度假村旅店裏暫時住下來。

  “為什麽你不一起回去?”空瞳奧火一邊喝著粥,一邊問道。

  “我知道你肯定會吵著要回去學院城的,所以索性我就陪你一起去嘍,他們已經到了風流國了,放心吧,那是我們家的地盤,不會有事的,你趕緊恢複身體,好了以後,我們去學院城找小和,然後…然後再說吧。”

  空瞳奧火沒說話,微微點頭,喝了一口粥,然後看著眼前的蘭禦風琴,蘭禦風琴“噗”笑了一聲,道:“喂,喝你的粥,老看我幹嘛?我知道我很好看。”

  “沒什麽…嗬嗬。”空瞳奧火也覺得自己有病,可是……為什麽自己感覺…眼前的蘭禦風琴,有哪裏變了?

  肯定是自己的錯覺。

  “對了,現在回學院城,會不會…我的意思,你明白吧。”空瞳奧火問道。

  “不好說…反正火芒國是淪陷了,火芒國已經宣布成為了鋼銀國的‘友好鄰國’,嗬,在我看來,那就是和附屬國差不多了,天火家族和土衛秀掌控的一半的土衛家族淪為了墨銀家族的走狗,學院城…似乎暫時算是相安無事,還在正常運轉,但是…哎,不好說,到了那再說吧,休息幾天我們就動身。”蘭禦風琴微微皺眉歎氣道。

  “好。”空瞳奧火說完就默默喝起粥來,但是心裏就像是被一層不透光的布料蓋住了一樣,總感覺有點憋得慌,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其實他很想現在讓蘭禦風琴帶著他去風流國,見一見衛蒙陽風他們,確認他們沒事,可是他另一方麵又確實想急於見到小和,想不到自己昏迷了那麽多天,小和一定著急了,自己不知道小和在學院城是不是還安好,最近那種低語聲也不見了,不過,最萬幸的是,自己,和蘭禦風琴,都沒事.實在太好了,太好了…雖然不知道那個怪物究竟哪裏去了,或者說那天就是我們的幻覺,那個怪物根本就沒複活,或許吧,或許它就沒複活,一切,隻是錯覺……

  錯覺…

  空瞳奧火覺得哪裏不對,抬起頭看了一眼看著窗外風景的蘭禦風琴,馬上又低下頭,喝起粥來。

  蘭禦風琴自然注意到了空瞳奧火的那些心理活動,眼角瞥了一眼空瞳奧火,嘴角勾起一抹說不出來的笑,帶著幾分妖豔的感覺。

  ……

  風烏月五日,空瞳奧火堅持說自己已經沒事了,恢複的很好了,蘭禦風琴隻好退了房間,帶著空瞳奧火乘坐著一輛快速的風鳥車,朝著學院城飛馳而去,他們之前住著的地方位於蝶花海的東南部邊遠地區,距離迷霧湖和創傷之淵都不算太遠,所以加上有著品質上乘的風鳥車的速度,二人在五日傍晚時分,抵達了學院城,但是沒有去銀區,而是直接到了火區。

  “終於回來了…竟然有種家的感覺呢。”蘭禦風琴下了車,伸了個懶腰,修長纖細的身軀顯露無疑,蘭禦風琴穿著一身合身的淺灰色運動服,看起來舒適略顯寬鬆,腳踏一雙白色運動鞋,已經蓄了不少的淺栗色頭發也用一根發帶綁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神,甚至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不用任何的妝容點綴,也顯得麵容精致。

  空瞳奧火則簡單多了,穿著一身不起眼的黑色的短袖長褲,沒有別的什麽了,蘭禦風琴想給他弄一身“上檔次”點的衣服,但是空瞳奧火堅持選了這一身簡單的,蘭禦風琴隻能無奈地道:“我以為我的穿衣理念已經很‘簡單’了,想不到你更厲害。、”

  空瞳奧火一到火區,一種親切,嘈雜,帶著肮髒和說不出的混合味道的感覺撲麵而來,置身其中,有一種家的感覺,雖然自己真正的家在火芒國,自己的….那兩個人也在那裏,但是那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就是這裏,就是自己居住了將近十年的火區,雖然混亂,肮髒,但是,那就是自己的家,高鑄鐵錘,小魚,還有冷著臉不愛笑的石啟末…

  最重要的,這裏還有,小和……

  蘭禦風琴看著周圍,輕聲道:“似乎這裏還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大家還在做著日常的工作。”

  “嗯,那最好了。”空瞳奧火露出了欣慰的笑,因為在他昏迷的時候貌似做過一個噩夢,那就是自己回到了火區,然後,發現那裏已經被紅之影毀滅了…還好不是真的。

  “那…我們這就去找小和?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吃個飯,坐了一天的車,你不餓我都餓了呢。”蘭禦風琴建議到,空瞳奧火看著身旁的蘭禦風琴,沒錯,這就是蘭禦風琴啊,可是…可是自己為什麽覺得…有哪裏不對呢?哪裏不對呢?

  “你老看我幹什麽?”蘭禦風琴沒好氣地道,空瞳奧火移開目光,道:“那個…要不我們隨便買點,直接去找小和吧。”

  “服了你了,真的是‘歸心似箭’啊。好吧。”二人隨便買了點吃的喝的,本來蘭禦風琴想的“隨便買點”那也得是找個看得過去的餐館買點好吃的菜肴,但是空瞳奧火的“隨便買點”就是直接在大街攤上買點得了,弄得蘭禦風琴都無語了。

  “這怎麽了,小和最愛吃這個了。”空瞳奧火指著一個看上去就不怎麽幹淨但是很多人排隊購買的街邊小吃,笑著道。

  “...你就天天給人家小和吃這個?真行。”蘭禦風琴無奈地道。

  “這怎麽了,再說又不是天天吃,小和自己會購買食材做飯的…她做的飯可比你——額…沒什麽沒什麽…”空瞳奧火頓時意識到自己觸犯了“大忌”,趕緊住嘴道,蘭禦風琴笑眯眯地看著空瞳奧火,沒說什麽,空瞳奧火被看得心靈發涼,好在蘭禦風琴沒追究。

  “你先等下,我去那邊找一下高鑄鐵錘,很快啊,你先在門口等我把,或者你直接敲門進去也行。小和認識你的,會給你開門的。”空瞳奧火說道,蘭禦風琴點點頭。

  其實空瞳奧火對於高鑄鐵錘,也有一種朦朧的,不確切的情感在裏麵,雖然高鑄鐵錘對自己很凶,把自己當做廉價的,或者免費的雇傭工使用,更何況自己還是個孩子,但是,又確實是他收留了自己,給自己吃的和住的地方,偶爾也會關心自己,不知不覺,他在自己心裏,有了一種類似“父親”的感覺,雖然知道這樣想感到很別扭,但是……

  “鐵錘大叔——鐵錘——”空瞳奧火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原本應該是高鑄鐵錘的攤位,竟然呈現出一種關閉的狀態,他愣了足足一分,然後找了一個路人詢問。

  “這裏啊,不久前就關了,我也不知道那個滿身肌肉的粗魯家夥去哪裏了。”空瞳奧火問了好幾個人,都是這樣,他呆住了,高鑄鐵錘,沒了?他又想去找小魚,但是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要先找小和!他害怕小和也沒了!

  狂奔回去,沒有理會蘭禦風琴直接跑到了自己的樓層,站在門口,蘭禦風琴也跟了上來,奇怪地看著空瞳奧火,但是沒說什麽。

  ……

  右手,顫抖著抬起,想要敲門,但是…但是卻不敢…萬一,萬一小和也不在了..自己,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

  …..

  “咚咚咚——”另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代替自己,敲響了門,就像是敲在了自己的心髒一樣,然後,是感覺無比漫長的一段沉寂的時間…….

  沒有回應嗎?難道,難道真的——

  “誰呀——”一個聽起來清脆動聽的聲音傳來,空瞳奧火頓時鬆了一口氣,那種欣喜讓他無法形容,太好了,小和,小和她…還在……

  “是…我,我——”

  “啊——奧火哥哥!——”門那邊傳來了奔跑的聲音,然後,門猛地被打開,撲麵而來的混合著花香和麵包香味的氣息,以及站在眼前的這個看起來高挑了不少的女孩,留著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穿著一身簡單樸素的白色長裙,露出白皙的肩,漂亮的鎖骨,修長的脖子,精致的五官,那真的是小和嗎…或者說,小和…長大了?

  但是那個女孩,黑色的眸子裏閃爍著的全身興奮的神色,沒有說什麽,直接撲到了空瞳奧火懷裏。

  “你終於回來了——奧火哥…”

  那一刻,空瞳奧火覺得,抱住自己的,不是一個女孩,更像是自己擁抱自己一樣……奇妙,不可言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