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瞳奧火不想睜開眼睛了……

  他知道，自己剛剛醒過來，他知道，這一定是某一天的清晨…他還知道…會有小和“奧火哥哥”的呼喚聲，但是……

  以前的，以前的事情，很多都莫名其妙地忘記了，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無法形容的怪圈…時間錯亂了，或者說是自己的記憶錯亂了，或者說整個克瑪雅學院城的人記憶都錯亂了？

  空瞳奧火已經不想再追究了，因為他快崩潰了……不想睜開眼，不想再重複那一天又一天渾渾噩噩蒼白而虛無的一天…什麽都沒留下……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幻覺嗎？還是…….

  空瞳奧火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不想睜開眼睛…來麵對這蒼白重複的一天，帶著帶著自己就又睡了過去，然後又是一天過去了，然後又是重複的一天……

  說實話他還從來沒有如此對小和的聲音那麽敏感，但是現在，他覺得小和叫自己起床的聲音，真的…很恐怖，很可怕……

  “奧火哥哥起來啦，上學遲到了哦。”

  ……

  空瞳奧火還是起來了，但是僅僅是身體起來了，精神恍惚，雙目無神，靈魂似乎還在沉睡，沒有絲毫精神，整個人跟失了魂一樣……小和還是平常那樣，準備好了早飯，等著空瞳奧火吃掉。

  “小和，今天幾日。”這句話空瞳奧火不知道自己問了多少遍了……或許一遍都沒問過？又或許已經穩了百遍，千遍？嗬嗬，誰記得呢…什麽都不記得了。

  空瞳奧火整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動作僵硬地爬起來，來到洗漱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除了雙目無神沒有什麽異常……但是…空瞳奧火的內心毫無波瀾……

  洗漱好了，出來，照常拉開窗簾，看了看窗外……霧氣……似乎更濃了一些呢……嗬嗬，隨它去吧…空瞳奧火麻木地坐到桌子前，機械地拿起來小和做的早餐……吃下去，然後，出門……

  每一天，都是這樣……或者說，每一天，都是同一天……自己，永遠也出不去了..而且每天問到的日期都是不同的答案，雖然差不了幾天，但是……大家似乎都錯亂了……而且也沒有精神，似乎都沒睡夠一樣，不過空瞳奧火也不去想怎麽回事了……愛怎麽樣，怎麽樣……

  在路上走著，周圍……非常安靜，而且加上濃了不少的霧氣……周圍的行人和街道上很少過往的車輛看上去影影綽綽的，別有一番虛幻的感覺……

  人們幾乎都不怎麽說話，反倒是打哈欠的聲音時不時傳來，當然也有聊天的聲音，但是也很低，很少…聊的都是一些有的沒的。

  空瞳奧火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回頭，沒有絲毫的驚訝和反應，因為他知道那是震穀紋石……每一天都在用這樣的方式跟自己打著招呼……

  “今天幾日？”空瞳奧火問道。

  “這都幾天過去了你還問，每天都問？今天都28日了，我記得之前十九日你就開始問幾日幾日，哈哈看不出來奧火你對日期有一種特別的執念呢？”

  “嗬嗬…”空瞳奧火嘴角微微一撇，但是那看上去不像是笑，更像是……無奈……

  “十天……就這麽過去了？”空瞳奧火更像是喃喃自語一般，震穀紋石楞了一下，隨後拍了拍空瞳奧火肩膀，笑道：“你怎麽啦奧火，怎麽老是一副悲天憫人，哦，不對，是一副快死了的樣子，你為什麽那麽糾結時間啊，現在多好啊，一派和平的，沒出什麽事，還有那麽多朋友。你在煩惱些什麽啊。”

  “我也不知道我在煩惱些什麽……但是你就沒察覺嗎？這十天……你有多少記憶？你都幹了什麽？”

  “喂喂你要這麽問，那麽我也可以問你，當你垂垂老矣的時候你可以問自己這輩子都幹了什麽，那不是一樣嗎，你能記得每一天每一秒息？不可能的，你呀，當每一天都是這樣固定化的過法的時候，人就會產生一種錯覺，感覺自己每一天都是虛假的，重複的，而且沒有什麽特別的記憶，那就是因為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啊，怎麽會有特別的記憶呢，你每一天都是早上起來，白天上學，然後放學，吃完飯，待一會兒就睡了，然後又是一天…你難怪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呢，那種不真實的感覺，時間過得很快..正常啦，甚至有些人過著過著幾年就過去了呢，也就那樣唄，但是一天就是一天，時間的流逝可是真是的，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你放心吧，也不會有什麽魔力幹擾之類的。”

  空瞳奧火心頭一跳，看著震穀紋石，問道：“你說什麽！魔力能幹擾時間的流逝？”

  “拜托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我說了就算是魔力也不可能的，時間，或許空間可以用魔力達到一定程度小程度的幹擾，但是時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先不說有多麽困難，難道就是不可能，還有我們的先賢，墨銀拉梅爾大師可是在生前就和所有支持他的淬銀師風魔師等全大陸頂尖的人物，立下了誓言，永遠不會涉及時間這一領域的。”

  “為什麽？如果可以幹擾時間…不是很好嗎？”空瞳奧火問道。

  “嗬嗬，你想的太天真啦，雖說這種可能性幾乎等於沒有，但是假設，萬一哪一天，魔力的發展可以幹擾時間了…”震穀紋石目光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無法言喻的神色，搖搖頭，道：“那這個世界，就徹底亂了……那樣，你的記憶，都不能保證是不是原本屬於你的記憶了，你的過去，你的未來，你的現在，你的身邊每一件事，無時無刻不被幹擾者…改變著，直到麵目全非……所以，那不是我們區區人類可以幹涉嚐試的，我們沒有那個能力，也不該有那個能力，因為我們承擔不起後果、”

  “……是這樣嗎…”空瞳奧火很驚訝為什麽震穀紋石突然說出了這麽高深的話…

  “是啊……非要說的話…那是我們不可觸及的神的領域…雖然神是虛無縹緲的，但是大陸上依然很多人在盲目信奉著那虛無的存在，但是，時間，就像是和神一樣的存在，永恒地平緩地流淌著，就像是一條看不見的河流一樣。嗬嗬，而我們區區普通的人類…是不能去觸及這個領域的。0

  “嗯，也有道理……”空瞳奧火點點頭，突然發現有什麽不對，他看著震穀紋石，道：“你小子怎麽突然這麽有深度了，不像你啊。”

  “哈哈是嘛，那可不，真人不露相啊哈哈，我知道的可還多著呢。”震穀紋石笑著道。

  “……”空瞳奧火看著震穀紋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雖然說了不少，但是……依舊沒什麽變化，這一天，又會突然莫名其妙過去，自己又會莫名其妙早明天的清晨，醒來，被小和叫起來，然後是洗漱，吃早餐，然後繼續走這條路……空瞳奧火都能精準地模擬出來每一天的樣子了…….

  “你怎麽了，快點走吧，不然遲到了。”震穀紋石笑著道。

  空瞳奧火看著震穀紋石的背影，突然就抓住了他的後背衣服，道：“你先別走。”

  “怎麽了？”震穀紋石回頭笑著道。

  空瞳奧火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的是…一旦就這麽和震穀紋石走了，去上學了，那麽馬上……馬上就會莫名其妙地到了下一天……然後，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可能到時候自己就那麽不知不覺……一輩子過去了？

  雖然空瞳奧火已經麻木了，但是還是會在內心深處感到深深的恐懼……

  ……

  “霧，越來越濃了呢。”震穀紋石突然來了一句，空瞳奧火楞了一下，看著震穀紋石，震穀紋石沒再說什麽，道：“好了，上學吧。”

  “我…我不想去……”空瞳奧火突然有些清醒過來了似的，似乎就是因為那一句“霧越來越濃了”讓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或者說什麽看不見的某種存在，莫非在幹擾著他……

  不行！自己不能就這麽莫名其妙地度過每一天…他甚至臉現實和夢境都快分不清了！

  但是……空瞳奧火咬了咬牙，都經過了這麽多事情了，自己可不能就這麽……

  ……

  “喂你要去哪裏，奧火！不上學了！”震穀紋石在身後喊道。

  “你去吧！我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空瞳奧火感覺自己像是衝破了一層束縛一樣，感覺滅那麽沉重了，但是……一切就像眼前的迷霧一樣，謎…除了謎，還是謎…

  空瞳奧火先是跑回了自己的宿舍，還好霧氣沒那麽大，能見度還是有一百多米的，回到宿舍，敲門，裏麵沒動靜。

  “咚咚——咚咚——”空瞳奧火敲了幾下，還是沒動靜……

  偏偏這時候，困意湧上來……空瞳奧火閉上眼使勁搖搖頭，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清醒了一些……但是困意就像是浪潮一樣一波接著一波……源源不斷……

  “小和…小和開門啊，我啊…奇怪，不在家嗎？”空瞳奧火奇怪，難道小和出去買東西了？不對啊…這麽大的霧……空瞳奧火直接拿出鑰匙開了門……

  ……

  有些，熟悉，而陌生的味道，傳來……空瞳奧火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看著那不大的房間中央……那張往常總是會擺好自己早餐的桌子旁……倒著一個纖細的身影……流了很多血……

  “……”空瞳奧火的大腦徹底停止運轉了……那情景…那情景…自己見過，自己真的見過…那一晚…那一晚…小和……

  ……

  可是，更加可怕的是，空瞳奧火發現自己的內心如此平靜，麻木，沒有絲毫的悲傷和痛苦….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小和……甚至沒有一絲感覺……

  原來，最可怕的不是恐懼，而是連恐懼本身，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