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墨承繹的那一瞬間，墨宇宸眼中閃過淩厲光芒，低聲吩咐步淩：“你我分兩路，務必將他抓捕。”

  步淩點頭，當下和墨宇宸一左一右，放輕了腳步朝著墨承繹逼近。

  墨承繹也是習武之人，耳力不差，聽聞身後異動，他當即轉身，迎麵而來的就是墨宇宸帶著深厚氣力的一掌。

  胸口一痛，墨承繹後退兩步，見另一邊的步淩也向自己出手，連忙閃身躲開。

  看著墨承繹有些難看的臉色，墨宇宸眉目清冷，沉聲道：“等了你許久，終於是自投羅網了。你來父皇寢宮做什麽，是不是要行不軌之事？”

  意識到墨宇宸等人是想行甕中捉鱉之計，墨承繹目光陰狠，冷笑道：“也就隻有你們這些沒長腦子的才會真以為孤會按照信上說的做。”

  墨宇宸逼近一步：“但你終究是進了這皇宮，我勸你莫要掙紮，束手就擒。”

  “少廢話，想抓孤，也得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眼裏閃過狠色，墨承繹化手為拳，對著墨宇宸奔襲而去。

  墨宇宸不慌不忙，和步淩左右夾擊，接墨承繹的招式輕而易舉，一邊周旋一邊道：“你莫要負隅頑抗，你可知這皇宮上下，已經被宋將軍的兵馬包圍。”

  聲音到最後陡然添了幾分淩厲：“你逃不出去的！”

  這話讓墨承繹失神了一瞬，而旁邊的步淩頓時抓住機會，對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掌。

  墨承繹承受不住，猛地跪倒在地，口中吐出鮮血，臉色蒼白。

  “我說了，你逃不掉，還不束手就擒。”墨宇宸聲音冰冷，看著他時眼裏已經全無顧忌兄弟血緣的憐憫。

  心口火燒火燎的痛，呼吸也有些困難，墨承繹緩緩抬眸，對著正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墨宇宸，勾唇露出一抹無比嘲諷的笑容。

  下一秒，他神色驟變，對著寢宮內殿揚聲嘶吼：“父皇！兒臣知錯了！請您饒恕兒臣，兒臣以後定然不敢再犯上作亂！”

  墨承繹一邊說一邊磕頭，看得墨宇宸眉頭微皺，以為他又耍什麽花招，冷聲道：“你罪行累累，就算和父皇求饒也無用。”

  然而話音剛落，耳邊響起步淩的驚呼聲，墨宇宸下意識地轉向內殿方向，還沒反應過來，腹部就是一痛。

  他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到昭慧帝手中拿著長劍，臉色不複之前纏綿病榻的蒼白，眼中的光分外淩厲。

  和宋天覽布置完兵馬的宋鈺桐也已經趕到，看到這一幕驚得瞪大了眼，快步跑過來問道：“父皇，您怎麽能……”

  腦子有點懵，墨宇宸低頭看了看刺入腹部的劍鋒，再對著昭慧帝，眼裏的光迷茫又脆弱：“父皇，您這是做什麽？”

  昭慧帝是撐著一口氣過來的，聞言拔出長劍，沉聲開口：“朕命令你，放承繹離開。”

  跪在地上的墨承繹眼中迸出亮光，又是一陣磕頭告罪，聲淚俱下地道：“父皇，兒臣真的知錯了，您放了兒臣……”

  耳邊的告饒聲仿佛都聽不見了，墨宇宸呆呆地看著昭慧帝，滿腦子回響的都是他那句——

  “朕讓你放他離開！”

  “父皇，太子之前罪行累累，您……”旁邊的宋鈺桐想勸說，又被昭慧帝滿含淩厲的眼神逼了回去。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墨宇宸身上，長久的沉默之後，隻見他蒼白著臉，緩緩吐出一句話：“通知宋將軍，墨承繹出宮，讓他不要帶人攔著。”

  步淩麵色沉痛，磨蹭了一會兒才滿眼不放心地退出去。

  聽到這話，墨承繹眼裏浮現出希望，連忙對昭慧帝磕頭：“兒臣多謝父皇開恩！”

  “你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昭慧帝垂眸看著他，眼中帶了失望，卻也有對兒子的心疼。

  墨承繹重重叩首，而後起身，頗為狼狽地往殿外走，沒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

  而在他走後，一直僵立的墨宇宸也體力不支，頹然倒地，宋鈺桐連忙將他扶在懷裏，滿眼心疼：“宇宸，你怎麽樣？”

  墨宇宸沒回應她，而是抬眸看著昭慧帝，像個受傷的孩子一般問道：“父皇，您為何永遠都是向著他！”

  自己做了多少事昭慧帝都看不到，而墨承繹就因為是嫡太子，哪怕罪行累累，也能被饒恕！

  他真的不甘心！

  看著自己這個最優秀兒子眼中的失望和悲傷，昭慧帝心中也不好受，緩了緩道：“承繹是朕的親兒子，即使他犯了錯，朕也不能親眼看著他死於兄弟殘殺。”

  “而你，”昭慧帝眼裏多了幾分殷切的期許，“朕已經快不行了，這乾元的江山，隻有你能接替。朕不希望你留給後世的記錄中，有殺兄這一條，朕，希望你能清清白白的，你明白嗎？”

  苦口婆心的一番話讓墨宇宸微怔，眸中暗光流轉，剛想開口，卻見昭慧帝說完後，臉色驟然灰敗，重重地咳嗽起來。

  見狀，墨宇宸強撐著起身，想要過去攙扶，然而還未等他伸手，就見昭慧帝嘔出一大口鮮血，而後重重地向後倒去。

  “父皇！”

  寢宮中，陡然亂作一團。

  禦醫趕到的時候，昭慧帝躺在榻上呼吸微弱，而宸王殿下腹部的傷口也還滲著血，讓他差點亂了分寸。

  “先救治父皇。”墨宇宸沉聲吩咐。

  禦醫頷首應下，和宋鈺桐一起給昭慧帝診治，寢殿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然而昭慧帝剛才那一番行為已經是回光返照，到了現在，隻有一口氣撐著了，禦醫診斷完後，麵上流露出沉痛，搖頭無力道：“微臣，沒有辦法了。”

  話音落下，眾人皆驚。

  墨宇宸不敢置信地抬眸，想嗬斥禦醫胡亂說話，然而看到宋鈺桐臉上同樣的悲痛，話就哽在了喉嚨裏。

  “怎，怎麽會……”

  比起眾人的難過和不安，昭慧帝本人倒是看得開，他睜開渾濁的眼睛，聲音沙啞地道：“宇宸，你過來。”

  墨宇宸順從地過去坐在龍床旁邊：“父皇……”

  “朕明白是怎麽回事。”昭慧帝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語氣分外平靜，“朕剛才好像做了個夢，夢裏，你和承繹還很小。”

  “那時候你們關係還很好，你還說過，長大了，會去輔佐承繹，當個忠臣。”

  墨宇宸抿唇，眼睛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