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鈺桐一心想找到解決法子，坐在桌前就忙碌起來。

  燈盞暗了又重新點亮，最後下人都有些扛不住了，便由墨宇宸代勞。他想著自己不懂醫術，能在瑣碎事情上幫忙也是好的。

  時間在忙碌之中悠悠而過，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已是第二天。

  墨宇宸從外麵回來時，看到的便是伏在桌上的宋鈺桐，一張臉因為通宵而寫滿疲憊，此刻雙目緊閉，睡得正香。

  而旁邊的床上，鄭夫人得了治療也久違地睡著安穩覺。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安靜睡著的模樣溫柔又恬靜，放在旁人眼中，隻覺歲月靜好。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看著睡得正香的宋鈺桐，墨宇宸眼眸泛起溫情，剛想上前帶人回房，門外就出現了下人的身影，對著他擠眉弄眼，顯然有事要說。

  收回抱人的手，墨宇宸示意對方小聲，而後走到外麵，壓低聲音：“怎麽了？”

  “王爺，鄭小姐過來了，說是來尋鄭夫人的。”

  墨宇宸會意，讓他領人過來，自己也往前廳的方向走去。

  沒過一會兒，兩人正好對上。

  鄭如一身杏色長裙，在清早的天光下顯出幾分清麗動人，看到墨宇宸後，她笑著行禮，頭上的珠玉隨著動作叮當作響：“王爺安好。”

  “嗯，鄭小姐過來的挺早。”墨宇宸沉聲回應，望向她的目光平靜如水。

  鄭如毫不介意他這冷淡態度，垂眸歉意地道：“昨天聽父親說母親在您這裏治療，滿心惦念，今日便起早過來了，可是有打擾到王爺？如果有，回頭小女願意賠罪。”

  “無妨，你也沒打擾到本王。”墨宇宸平靜道，“給令堂醫治的是王妃，本王沒能怎麽幫忙。”

  聞言，鄭如眉心微挑，眼裏有不悅一閃而過，但是看著墨宇宸清朗的麵容，那目光很快又變得癡迷。

  這樣優秀的男人，就如同絕世美玉一般，讓人心生向往，控製不住地想要接近。

  感受到她眼裏的情意，墨宇宸眉頭微皺，道：“鄭小姐，鄭夫人在後院，隨本王來吧。”

  “等，等一下。”

  鄭如輕輕叫住他，聲音細如蚊呐，臉上有猶豫，但是更多的是羞澀：“小女有事想和王爺說。”

  “本王不覺得有什麽事比你見鄭夫人重要。”墨宇宸神色冷淡，忙轉移話題，“王妃給她治療了半夜，想來會有所好轉的。”

  見他有心回避，鄭如咬了咬牙，抬頭看著墨宇宸的眼睛，輕聲道：“王爺，小女真的很傾慕您，也不在意您有正妻，隻要能有一個位置，小女就心滿意足。”

  目光中含著盈盈情意，鄭如堅定地開口：“哪怕是妾室，小女也甘願。還請王爺垂憐，圓了小女的心願，好麽？”

  妾室之位，鄭如本是不屑的，但墨宇宸實在是太好，讓她越來越想待在她身邊，即使名位不高，隻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自己堂堂尚書之女做到這個份上，墨宇宸就算再冷情，也該答應了吧？

  鄭如自信地想著，然而墨宇宸接下來的話卻讓她臉色難看起來。

  “鄭小姐貴為尚書之女，實在不該為妾。”墨宇宸平靜地道，麵對她滿含情意的目光，也絕無動搖，“而且本王心裏隻有王妃一人，絕不會再納。”

  “京中有為公子甚多，鄭小姐實在沒必要在本王身上浪費時間。”

  這是實打實的拒絕了。

  心下發沉，鄭如眼眸暗淡又覺得不甘心，忍不住低聲問：“王爺，小女哪裏不好？”

  “你沒有不好，隻是我心裏有人，而且這輩子隻會鍾愛她一人。”墨宇宸堅定地道。

  鄭如也算天之驕女，屢次被拒絕，臉也徹底冷了下來：“請恕小女冒昧，小女實在不懂自己和王妃比起來差在哪裏，論家世，尚書不比將軍低，論容貌才學，小女也不差，王爺說鍾愛王妃，到底是愛她什麽？”

  她的眼神執著又迷惑，墨宇宸看了後沉默片刻，歎息一聲：“跟本王過來。”說著抬步往後院走。

  咬了咬唇，鄭如提著裙擺跟上，兩人穿過長廊，停在後院的屋子前。

  “你看裏麵。”

  鄭如疑惑地看他一眼，猶豫了下後還是抬眸向裏麵望去。

  屋子裏很安靜，遠處的床榻上睡著自己的母親，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從睡姿來看，也能讓人感覺到她的安寧舒心。

  而旁邊的桌子上伏著的女人則是讓她眼神微動。

  為了方便，宋鈺桐摘了滿頭的珠翠，臉上也不施粉黛，伏在桌上睡覺的模樣看上去和鄰家少女無異，哪裏還有半分王妃的架子？

  但鄭如看著，心裏莫名就感覺哪裏不對勁。

  “鄭小姐可看懂了？”墨宇宸低聲問道。

  鄭如抿唇，轉眸望著他，疑惑道：“好像懂了，但是又有哪裏說不上來，請王爺明示。”

  歎了口氣，墨宇宸解釋道：“本王愛她，從不是因為她的家世和容貌，也不是因為她那一身醫術。”

  “我愛的，是她赤誠純真的心，和她為天下黎民考慮的大義。”

  見鄭如還是一知半解的模樣，墨宇宸繼續道：“你現在能看到她為了鄭夫人通宵忙碌，本王也不妨告訴你，在玉川原，她救了無數百姓，哪怕自己有危險被為難，也還是努力去幫助別人。”

  “她有家世，卻從不以身份自傲，所做之事有時連平民都做不到。本王與她同生共死，共患難許久，這份感情是經曆風雨才磨煉出的，你懂麽？”

  墨宇宸一邊說一邊看著那安靜睡著的女子，目光中滿是溫柔情意。

  鄭如看著他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神態，再聽他的解釋，心裏的那個疙瘩終於解開了。

  不是她自身條件不如，而是，她本身經曆得，就沒有這對夫妻多。

  如果讓她處於宋鈺桐那種境地，她肯定是受不了的。

  “我明白了，多謝王爺。”

  鄭如輕聲說道，眼裏有被拒絕的心痛和遺憾，也有對宋鈺桐的敬佩，畢竟除了墨宇宸所說的那些功績，她本身，也是救了自己母親的人。

  “鄭小姐能明白就好。”墨宇宸鬆了口氣，聲音緩和下來，“京中佳公子眾多，你也應該認真去尋找自己的歸宿。”

  鄭如輕輕點頭。

  而這時，房中的鄭夫人悠悠轉醒，坐起來後正好看到外麵站著的這兩個人，眼睛微亮。

  “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