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羽得知柔兆犧牲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站在甲板上，目光沉凝地如同眼前的海水一般，久久不語。

  “頭兒最後讓我轉達，他說謝謝你的好意。”電話那頭，還在響起柔兆那位下屬的聲音。

  那個聲音有些粗獷的男人，說到這裏卻是顯得有些情難自禁，道：“頭兒他以前經常說，他是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喜歡的女孩，才選擇來了武盟，是一個逃避者，但是實際上我們都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把別人的命都看的比自己重的人，他對我們也好，對當地居民也好，從來都是優先考慮別人的安全。”

  “本來他可以逃走的，但是為了給我們爭取逃走的時間，才選擇留下來血戰。”

  男人的聲音多了幾分哽咽，林羽聽完久久沉默，耳邊中依稀還響起昨日柔兆滿臉欣喜的話語，但是隨即就被呼嘯的海浪聲淹沒了。

  柔兆，他為什麽不選擇離開呢？林羽心中感到困惑不解，他不是還想要和他喜歡的女孩在一起嗎？他明明已經有希望了啊。

  他想不明白，換位思考，他自己是不太可能為了那些居民亦或下屬，而選擇和蕭淑雅訣別的……

  他上千來經曆的修仙生涯，他隻明白修仙是一條孤獨之路，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和自己不相幹的人，並不需要過多同情。

  可正是因此，才讓林羽那顆經曆上千年的內心感到了一絲罕見的悸動。

  此刻他卻是明白了，柔兆在明白自己配不上那個女孩時，就選擇了以另一種方式守護，直至如今，他依舊踐行著，而且深刻覺得，這是對那女孩最好的守護。

  “林將軍，如果你方便的話，希望你能把頭兒殉國的消息轉告給他的愛人，我們身份不方便，不能聯係她。”

  林羽嗯了一聲，隨後，電話裏就把那個女孩的聯係方式給了他。

  林羽電話打了過去，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你好？”聲音那邊，是一個聲音已經不在年輕的女性的聲音。

  “你好，我，我是趙先生的同事，武盟的同事。”林羽斟酌了一下才道，他隻知道

  柔兆的姓氏。

  “武盟？”女子愣了一下，隨即驚喜地道：“是趙心誠嗎？他可終於舍得聯係我了，十幾年前，什麽都不說就跑去參軍，真是氣死我了！”

  女子的聲音充滿了怨念，但是隨即又柔聲地道：“我也知道，當年我父親的話對他打擊太大，他善良積極，能力也很好，但是唯一不好的就是老把自己看的太輕了。”

  “我跟他說過，我父母不同意沒有關係的，隻要我願意就好了，我們可以一直不結婚，直到有一天他優秀到足夠打動我父母為止。”

  女子一下子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像是要讓林羽把她一直想說的話轉告給趙心誠。

  “不過我也知道，他這個人，想做的事情，勸肯定也是勸不回來，所以我也一直沒有去找他，我可以等著他，等到他功成名就，覺得可以回來之後，我會一直等下去。”

  “他現在讓你來找我，是因為要退役了嗎？他這個人，不當上個將軍啥的肯定不會罷休吧。”女子笑著道，聲音中充滿了期待。

  聽到女子希冀的聲音，林羽張了張嘴，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女子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氛，緊張地道：“怎，怎麽了？”

  “他犧牲了。”林羽道。

  啪嗒！

  手機掉落的聲音傳過來，隨後就是女子壓抑不住的痛哭聲。

  幾千裏之外的華夏，一位苦苦等待十幾年的女子，掩麵痛哭，聲音悲慟至極。

  林羽拿著電話一動不動，聽著女子的哭聲，他的眼神變得如同眼前的汪洋大海一般深沉。

  過了不知道多久，女子撿起手機，聲音嘶啞，問道：“我，我可以再見他一麵嗎？”

  “可以。”林羽說道。

  他不知道柔兆的屍體還在不在，但是他不想再打擊這個女人，所以他答應了下來，像是一個承諾。

  過後，林羽就掛斷了電話。

  站在甲板上發了會呆，忽然遠處有個少女跑了過來，是徐思，金色長發的她，身材高挑曼妙。

  她來到林羽身邊，道：“在前方海峽海關，我們被攔下了，艦長說可能是

  西方聖教在作祟，可能要耽擱幾天了。”

  “不過他說沒什麽事，就算對方拖住我們，最後也沒什麽辦法，還沒有人敢公然挑戰一搜軍艦。”

  徐思說著，卻是感受到了林羽的異樣，她曾經是醫生，對於情緒也頗為敏感。

  “發生什麽了嗎？”徐思小心翼翼地問。

  林羽吐了口氣，向徐思說了剛才的事情。

  聽完，徐思也不禁沉默了許久，她沒見過柔兆多少次，但也感受到他和林羽關係應該不錯。

  她思索了一下，道：“你是覺得趙心誠的死，跟你有很大關係嗎？”

  “我覺得你不用這麽想，從始至終你都沒做錯什麽，發生這種事情是誰也沒想到的，真正應該承受罪責的應該是西方聖教。”

  林羽點點頭，他也不是覺得自責什麽的，隻要與周圍產生了聯係，身邊的人被牽連是永遠都無法避免的，他隻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強，若是足夠強，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你現在打算怎麽做？”徐思輕聲問道：“艦長說，實在不行也可以繞道，並不一定要通過前麵那個海峽。”

  林羽搖了搖頭，道：“先在這停幾天吧，我也有些事要做。”

  “嗯？”

  徐思疑惑地看著林羽，然後就看到林羽向前走去，走到甲板邊緣，輕輕一躍，落入了海中。

  站在海麵上，洶湧的海水波濤起伏，林羽卻像是如履平地，一步步向前走去，直到走的離軍艦十幾裏遠。

  徐思愣神地看著，她已經看不到林羽的身影，半響之後，天邊響起了的一聲驚雷。

  遙遠的海麵上，雷霆在翻滾著，咆哮著，聲音仿佛要壓過整片大海，哪裏，化成了一片雷海！

  在那雷海之中，一道身影展開雙臂，站立在海麵，他身前是一顆破損了大半的藍紫水晶，無數的雷霆從裏麵奔湧而出，鞭撻著那具肉身！

  煉體雷晶！

  現在的林羽還很難承受住雷晶的淬煉，他原本是打算把它留到神境之後再用的。

  可是他不想等了，隻剩一小半的雷晶，可以冒險一試，他要借此，突破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