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回秦營
作者:心術不正x7      更新:2020-12-05 12:06      字數:2379
  瘡瘍也就是褥瘡,在古代,再高明的醫者也難免有些迷信,這種長久臥床導致的潰瘍惡瘡一直被作為不詳之兆,虞周所說在公乘聽來句句新穎卻又不失其理,醫者的鑽研心頓時被勾起來。

  醫學本就是個求真的學科,隻憑這番理論公乘已經獲益匪淺,他難免開始暢想虞周的師父又該是怎樣風度,隻是受了幾分熏陶就能點撥自己,如果與高人麵對麵一敘……

  “好!我就暫且與爾等同行,不過先說好,老夫去留自己意願,你們不得強留,我倒要看看,金針與脈絡齊用之後這項壯士能否有所起色。”

  “這是自然,家師喜好雲遊也經常出手醫人,先生不妨與他相伴共同研習,日後您開館授徒也好著書立作也罷,在下樂見其成。”

  抹了一把額頭汗珠,虞周長籲一口氣,總算搞定這家夥了,本來也沒打算把他拴在褲腰帶上,隻要上了山,自然有更多時間去相互熟悉,隻要有幾分情誼在大夥都能受益。

  “山在何處?”

  “江南之地。”

  “老夫能否再帶幾人?”

  “當然可以。”何止啊,簡直求之不得,最好把公孫光、淳於意統統拐來,那才是安家落戶了呢。

  “老夫還有一個問題。”

  “先生但說無妨。”

  “你對人體如此熟悉,到底糟踐了多少人的屍首?!”

  “……”

  你才是解剖狂呢,你全家都是解剖狂!好心探討醫學還被這麽惡意揣測,虞周感覺很受傷。

  “先生說笑了,毀人屍首乃是大罪,在下怎麽會幹呢。”

  真是心累,先拿為師之道忽悠,再跟他扯醫理,還得操心少年們的退路,秦營裏還有倆不省心的,虞周感覺自己就像個大保姆,東一嗓子西一吆喝的到處拚湊。

  丟下狐疑的公乘不管,他打算回秦營了,這已經三天了,也不知道項家叔侄有沒有鬧出什麽幺蛾子,臨走之前得跟項超說一聲,看看這位項氏大公子有什麽話要帶給兒子。

  “項伯父,小侄必須先告辭了,羽哥尚在秦營,您有什麽想說的麽?”

  “羽兒向來剛強,讓他記住,戒驕戒躁多聽叔父所言,我這做父親的……唉!就說我很好,千萬別提這傷勢。”

  項超不叮囑虞周也不節外生枝的,項梁都沒細說哪兒輪得到自己去多嘴。

  “伯父放心,您安心養傷,公乘神醫已經答應和我們一起走,有他的脈絡學再加家師金針,將來總有一線希望。”

  “唉,到時候再說吧……”

  被摧毀了五年的信心不是一朝一夕能重建的,眼看他臉上的傾頹之色比初見時淡了許多,虞周點頭告辭了,女兒的香囊已經隨身攜帶,相信項超心中總有點奔頭。

  天色還算早,本來虞周不願折騰,想幹脆步行回去的,結果記起自己跟蒙恬的賭約,又開始跟獨音較勁了,好一番連蹦帶跳之後,又是勉強騎著往秦營趕去。

  好在秦軍軍紀不用出入轅門必須下馬,否則非露餡不可,但願能唬過蒙恬,他實在舍不得這匹寶馬良駒。

  虞周騎著馬剛到營門口,就有軍士飛快跑去報信了,他理都不理,直接打馬走到校場等待蒙恬。

  軍中老將不是好糊弄的,足足等了一刻鍾,獨音已經越來越暴躁,到軍營就是回了家,它一直撲棱著腦袋想去撒一圈歡,虞周摸著它的獨耳安撫著,周圍已有許多軍士指指點點的交頭接耳。

  “都圍在這裏做什麽?不用操練麽!弩手每人引弓百次,材官每人揮戈千次!都給我滾蛋!”

  蒙恬的臉色越難看,虞周心情越愉快,眼見他大氅隨風獵獵,胯下的獨音更加難控,虞周忽然有點小衝動,真想縱馬踏過那張帶著八字胡的臉。

  “蒙將軍,按咱們之前說好的,獨音就歸我了。”

  “哼,還起了名字……本將軍且來看看。”

  控製戰馬的不齒手段有許多,蒙恬上前仔細查看一圈,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剛想掰開馬嘴看看,又差點被咬一口,怏怏的背過手去,他拿一雙鷹眼直視虞周。

  “居然絲毫沒受傷,也對,從你斷劍而去的那一刻,老夫便知道失算了。”

  “將軍,你說話可還算話?”

  “軍中無戲言,真想你臨陣而逃啊,這樣老夫不僅能收回戰馬,手中長劍也能痛飲人血……”

  娘的,喝誰的血?匈奴人還是項家叔侄?如果自己再晚回來一步,這家夥不會把他倆砍了吧?

  “既然沒事,那我回去了。”

  “慢著,你跑馬一圈我看看。”

  獨音早就忍不住了,隻是輕磕馬腹,人馬一體立刻激射而出,噠噠的馬蹄聲猶如戰鼓初鳴。

  騎馬也是要看環境的,之前在外邊總有種閑逸感,現在周圍到處都是軍士,虞周滿腦子想著萬馬奔騰該是什麽場景,人馬飛馳最容易氣血翻湧,不像步兵結陣而待,不像弩兵蓄勢待發。

  速度與衝擊力永遠占據主導,這是最容易激發男人骨子裏暴力因子的元素,一如後世愛車愛槍愛足球的家夥。

  一匹千裏良駒有多塊?虞周眼前的景色已經有了些虛影,最讓他高興的是,自己跟獨音好像隱隱有了一絲默契,隻需一聲輕叱,半人高的木柵一躍而過,興奮勁一上來,他恨不得綽起長槍揮舞一番。

  這一切都被蒙恬收歸眼底,他知道這匹戰馬徹底保不住了,馴馬終究是下下之道,從小親近才能心照不宣,人是少年人,馬是幼齒馬,蒙恬也想起自己剛從軍的時候……

  一聲長嘶之後,獨音人立而起,前蹄重重的踏在地上,虞周直到下馬的時候仍在迷醉,走起路來兩腿輕飄飄的。

  “小子,感覺如何?”

  “哈哈哈,蒙將軍,這軍中能否飲酒?!”

  “想喝酒,區區不更還是低了點,再過兩年你也束發了,到時跟著本將軍去塞外建功立業如何,免得辱沒你這身武藝。”

  難怪蒙恬一下子這麽好說話,戰馬也不要了,還要虞周上馬跑一圈,原來是看自己露了一手見獵心喜,這也是個攻心的高手啊,知道借勢而為。

  要是換了別人,借著這股子興奮勁沒準就答應了,放在虞周這,他也猶豫了,因為蒙恬將來會率領長城軍團對外作戰,麵對匈奴人自己不用有什麽心理包袱,而且兵法貴在實踐,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機會。

  左思右想之後,虞周還是拒絕了:“多謝蒙將軍厚愛,在下還是束發之後聽師父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