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司徒羿與景寥
作者:心術不正x7      更新:2020-12-05 12:06      字數:2378
  如果隻能用肉來形容這個人的話,他的旁邊站著的就是一個屠夫,一個女屠夫模樣的粗使婆子滿臉凶悍,正將一柄短刀抵在那家夥的脖頸處,惡聲惡氣的說道:“再過來老婆子一刀捅了他!”

  那人聽到動靜慢慢抬起了頭,虞周一看就放心不少,雖然隻能認出大致的輪廓,可他肯定不是項梁,無論是臉型年紀,兩人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那婆子見到虞周不理會自己,滿臉橫肉一擰,對著木架上的人就是一刀捅落,這下來的又急又狠,直直的插進那人的大腿上,再拔刀時,婆子臉上的殺氣旺盛許多。

  “別以為我不敢,老婆子行刑二十餘載,還沒有治不服的人呢!”

  虞周指了指木架上的人,開口道:“這話作假了吧,你看看,他連疼都沒喊一聲。”

  可不是麽,那人倒也堅忍,仿佛剛才挨了一刀不是自己,而是一段毫無知覺的木頭,僅僅眉頭輕皺,看那神情就像夏日裏睡熟的孩子被蒼蠅打擾了一樣。

  虞周這才發現,那家夥的白眼仁要比黑眼珠大的多,看上去不似活人,再加上這地牢本就潮濕陰暗,如果把旁邊的婆子換成個道士,說這是在煉屍都有人信。

  “楚人?殺了她!”

  一張嘴就是濃重的楚地口音,雖然有些沙啞,聽上去年紀並不大,這家夥絲毫不理會滿身傷痕,把虞周當作手下一般,不客氣的直接下令。

  也許是到了叛逆期,也許是那人的口氣實在讓人不爽,虞周挑了挑眉毛,就要反唇相譏,想到外麵苦捱的鍾離眛,勉強壓下火氣,飛起一劍廢掉那婆子,這才說道:“想殺你自己動手!”

  鐐銬還好說一些,有鑰匙的用鑰匙,沒鑰匙的拿劍一挑一別也就開了,他肩頭的兩根鐵鉤虞周也就沒什麽好辦法了,雖然沒有歹毒的倒刺,可是粗重難斷,真要是一劍揮上,不定是人先死還是鉤子先斷呢。

  “你盡管施為,我不怕疼。”

  兵戈交擊的聲音越來越近,虞周擔心鍾離眛,沒再猶豫,下手斬斷與鉤子相連的細鐵鏈,手中的短劍再也堅持不住,終於斷了。

  就在他翻找有什麽趁手兵刃的時候,那人終於從木架上翻身滾落,因為囚禁已久的四肢都用不上力氣,掙紮著像個海狗一樣往那婆子挪去。

  好容易找到一把看得過眼的短刀,一回頭,虞周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那家夥絲毫不顧自己,沾滿泥土的傷口咧的跟嬰兒小嘴一樣,披頭散發的腦袋正埋在粗使婆子脖頸,這就沒法看了,食屍鬼也就這麵目了吧?

  再抬頭的時候,他的白眼仁都有些發紅,看了看虞周,這才說道:“你要找人?”

  “出去再說。”

  “我走不動,要麽你自己走,要麽找人背我。”

  無悲無喜,就是那樣平緩的描述,好像虞周把他扔在這裏也是一種理所應當的選擇,得救的希望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一樣。

  虞周不再理他,轉身出了地牢,跟鍾離眛並肩廝殺起來。

  “怎麽樣?”

  鍾離眛已經渾身浴血,看得出來,周圍的秦人對他滿懷敬畏,雖然有憑借地勢使得秦兵不能結陣的原因,可是一個連傷數十人的家夥絕不是好相與的。

  “不是項叔父,看樣子是個楚人,身不能動,要不要救?”

  鍾離眛一咬牙:“少主說了,秦人要抓的,就是我們要救的,你來開路,我去背他!”

  兩人一個錯身,虞周已經殺入人群,這些家夥眼見換了個好欺負的,頓時圍了上來,一杆杆兵戈有氣無力的伸了過來,也不知是被殺的乏了還是看不起虞周,跟捅知了猴似的。

  有心先聲奪人,不占優的個頭反而成了可利用的地方,虞周就像滑不溜手的泥鰍,在人群中鑽來探去,斷劍與短刀齊齊揮舞,綻開一道道血花。

  他刻意挑選著下手部位控製輕重,隻是重傷而不殺死,倒不是心慈手軟,這樣一來每一個倒地哀嚎的家夥都要耗費同伴心神去拖離照看。

  鍾離眛幹脆把地牢中的那人綁在了身上,緊隨其後一起衝殺,沒過多久,兩人已經到了後院的院門處,也不知道外麵什麽情形,攻勢稍微緩了一下。

  就在這時,已經退出院門的幾個秦人忽然倒地,背上插著長長的羽箭,鍾離跟虞周互相看了一眼,龍且不善用弓,項籍鬧事更不可能用這種手段,這怎麽回事?

  完蛋了,看來郡守李田已經惱火,說不定這會兒院外全是弓弩手,連自己人都不在乎了,這一出去就要萬箭齊發啊,虞周打了個冷戰,他可不想跟《英雄》裏那無名似的被射到牆上。

  “不用擔心,衝出去!是司徒羿,隻有他的箭矢才會這麽長。”

  兩人正在猶豫,鍾離眛背上那人開口了,這會兒又倒下幾個秦人,看來應該沒錯,對方發箭雖快也能看出隻有一人。

  咬了咬牙,虞周把刀劍舞的水潑不進,率先衝了出去,入目的情形真讓人熱血沸騰,不大的校場被數百人團團圍住,項籍雙手合抱一根粗木,正舞的虎虎生風,上前的秦軍沾上即傷挨上就亡。

  小胖子很猥瑣,一杆不知哪兒奪來的戰戈專挑下三路招呼,一勾一帶看的虞周都胯下一緊,出乎意料的是,跟龍且抵背相應的是一個陌生少年,看上去也就剛剛束發,一把長弓時刻處在蓄勢待發狀態,小胖子稍有疏漏,他就一箭補上。

  更遠處,隨著一名玄衣青綬中年人的指揮,秦軍正源源不斷的踏著步伐而來,幾堵牆頭全是冒出尖的槍戈之類兵刃。

  見到虞周他們,那陌生少年一聲招呼:“景寥!”

  與此同時,他借機猛地將箭頭調轉,對著百步開外的中年人就是一箭射出,這下來的又急又忽然,眼見就要建功,誰知斜岔一下冒出幾麵早有準備的盾牌,把那玄衣人護的嚴嚴實實。

  一箭無功之後,少年人並不氣餒,從背後抽出一把羽箭,蒲扇一樣排在長弓之上,瞄著人群一拉一放,秦軍接連中箭倒地,虞周仔細一看,許多人直接被命中咽喉,場上頓時空曠不少。

  “府君,賊人凶悍,是否告知郡尉公?!”

  這話一出,虞周明白了,那玄衣青綬之人隻怕就是郡守李田了,通知郡尉?帶個尉字的基本都是主管軍事,這是要把幾人當作叛逆直接出動大軍啊。

  李田目光灼灼,過了片刻才說道:“不用,還嫌不夠丟人麽,箭矢力氣都有用完之時,速速與我拿下!我要活剝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