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至陰至寒1
作者:端木搖      更新:2020-12-05 03:47      字數:3394
  燕王吩咐的事,蕭初鸞有了想法。

  五日後,她依照燕王提供的消息,出宮一趟。回宮後,親自送賢妃新裁製的宮裝到翊坤宮。

  慕容宜軒與她寒暄幾句,最後,她道:“今晚娘娘一定要試穿一下這襲衫裙,這是奴婢盡心盡力為娘娘裁製的,若有何不滿意,明日奴婢稍作修改。娘娘務必記得。”

  慕容宜軒似乎不太明白她的話,挑眉以問。

  蕭初鸞以眼神示意,瞟了一眼宮裝,然後離去。

  翌日,入夜,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燕王要她做的事,她不得不做,她沒有選擇。

  傷害了無辜的人,她也不想,可是,在這後宮重地,誰不無辜?

  子時將至,她煩躁地坐起身,猶豫片刻,終是起身穿衣,披上一襲黑色披風。

  悄悄離開六尚局,避開巡視的侍衛,她趕往千波碧。

  不知他們是否已經去了約定的地方?希望他們還沒到。

  抵達目的地,她藏身於樹後,望向碧湖上的千波台。

  今夜無星無月,濃夜如染,湖麵暗黑,千波台也一片漆黑,似乎無人。

  突然,蕭初鸞看見一抹黑影自湖畔步入九曲白玉欄,一邊疾速奔向千波台,一邊謹慎地望著四處。

  那人身形嬌小,應該是賢妃慕容宜軒。

  若要阻止慕容宜軒,已經來不及。因為,一出現在千波台,她便百口莫辯。

  今夜的千波台,潛藏著眾多侍衛。

  唯今之計,隻能兵行險著。

  蕭初鸞來到通往千波台的宮道附近,睜大雙眸,等著鳳王的出現。

  不多時,一人鬼鬼祟祟地走來。

  她立即拋出手中的石塊,那人警覺,她現身,朝他招手。

  宇文灃立即奔過來,待看清是她,疑惑道:“為何是你?”

  “王爺,你不能去千波台,立即出宮。”蕭初鸞著急道。

  “為什麽?”他望向千波台,緊張地問,“軒兒來了嗎?”

  “賢妃娘娘正在千波台,王爺,事情敗露,你必須立即出宮。”

  “那軒兒不就……”宇文灃回眸,壓低聲音質問道,“是你走漏風聲的?”

  “王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隻要你一出現在千波台,或是被人看見,娘娘就死定了,快走。”

  “不行,軒兒一人在千波台,本王不能一走了之。”

  “奴婢去千波台,那些侍衛抓了奴婢和娘娘,即使皇上怪罪下來,娘娘也不會有事。”

  宇文灃警覺道:“有人!”

  蕭初鸞也聽

  見了急促的腳步聲,應該有很多人,似乎四麵八方都有。

  完了!想來是皇上一定要抓到奸夫淫婦,命人封鎖千波碧。

  如此形勢,鳳王一定會被抓住的。

  事已至此,隻能破釜沉舟。

  “王爺,躲在湖中。”她急急道,“快啊,不然娘娘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那你呢?”宇文灃緊張地問。

  “奴婢也躲在湖中,娘娘會自圓其說的。”

  事不宜遲,他們貓著身子來到湖畔,小心翼翼地潛入湖中,以湖畔的長草遮掩。

  蕭初鸞隱隱聽見千波台那邊傳來人聲,而湖岸四周的腳步聲越來越多,越來越淩亂,嘈雜聲也越來越大,侍衛好像沿著湖畔巡視。

  不多時,她看見潛藏於千波台的侍衛押送慕容宜軒走出來,踏上九曲白玉欄。

  宇文灃也看到了,激動得想遊過去,“軒兒……”

  “王爺不能過去。”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他,“隻要王爺不現身,皇上不能將娘娘怎樣的。”

  “本王不能讓軒兒一人承擔所有。”他又懊惱又焦急,“本王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軒兒被帶走而什麽都不做?”

  “王爺一旦現身,娘娘百口莫辯,名節就毀了。”她苦口婆心地勸,“王爺不可衝動,難道王爺要置娘娘於死地嗎?”

  聞言,宇文灃這才安靜下來。

  慕容宜軒被侍衛帶走,他懊喪極了,悲憤地捶胸。

  蕭初鸞驚得拉住他的手,“侍衛還沒撤。”

  整個湖畔都有侍衛,任何一個地方也不放過,所幸他們所在的地方比較暗,又有長草遮掩。

  有腳步聲!

  她立即扯著他沉入水中,避過侍衛的搜尋。

  雖然熟悉水性,可是在水中閉氣這麽久,她開始覺得憋悶。

  胸口很脹,她想冒出水麵透氣,卻不知侍衛是否撤了。

  宇文灃向她比劃著,意思是侍衛就在岸邊,不能冒出水麵。

  她唯有堅持下去。

  可是,真的撐不住了。

  胸口越來越脹痛,眼前越來越模糊,又撐了片刻,她露出水麵,大口大口地喘氣。

  四周寂靜,沒有人聲和嘈雜聲,侍衛應該撤了。

  二人背靠著湖岸而站,抹去臉上的水。

  “是你走漏風聲的?”宇文灃陡然拉住她的手,逼問道,“是你向皇兄通風報信?”

  “奴婢沒有。”雖然心虛,她也隻能矢口否認,“假若真是奴婢通風報信,又何必來千波台?”

  “若不是你通風報信,皇兄怎會知道?”

  “奴婢不知,或許是皇上收到什麽風聲……皇上英明,必定在賢妃娘娘的翊坤宮布有耳目。”

  他不語,俊眸緊蹙,似在沉思。

  她舉眸四望,想看看岸上是否還有侍衛。

  身軀猛地被人扳過來,她輕呼一聲,正想開口,卻已落入他的懷中。

  宇文灃緊攬著她的腰肢,蕭初鸞推拒著,後腦抵著湖岸,驚駭地看著他。

  “軒兒根本不會與本王私下見麵,你如何說服她?”他扼住她的咽喉,“本王早在回京當夜就偷偷進宮,約軒兒在北苑相見,可是軒兒沒有出現。今夜,軒兒來千波台,根本不是來見本王,說!你究竟對軒兒說了什麽?”

  “奴婢沒有……是娘娘想見王爺一麵……讓奴婢出宮時傳話給王爺……”氣息被阻,她斷斷續續道,“上次娘娘不願與王爺相見,許是事後後悔……這才約王爺在千波台相見……”

  “還敢騙本王?”他掌上用勁。

  “奴婢……”她無法喘息,雙手亂抓亂打。

  “說!”他疾言厲色,滿目怒火。

  蕭初鸞閉上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四周靜得可怕。

  忽然,頸間的手掌鬆開了,她嗬嗬喘氣,咳了幾聲。

  原以為他相信了她的話,卻不是。她剛剛從適才的難受裏恢複過來,他就傾身過來,緊抱著她,扣住她的後腦,“本王越想越奇怪,軒兒根本不會主動約本王在宮中相見,更不會讓你傳話。巧的是,皇兄居然收到風聲,在千波台部下重兵抓人,而你,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裏。這一切,豈是‘巧合’兩個字能解釋的?”

  她冷靜道:“王爺不信,奴婢無話可說。”

  他這樣抱她,太曖昧;他的神色,太邪惡。

  宇文灃瞳孔微縮,“不給本王一個交代,本王就在此處霸王硬上弓。此處還蠻有趣,想來必定新奇、好玩。”

  蕭初鸞驚駭地愣住,他竟然這般直白地說出來!

  應該隻是威脅而已。

  “娘娘怎麽想的,奴婢真的不知。奴婢擔心娘娘有危險,便來瞧瞧,沒想到……”心中鎮定,表麵卻裝得慌亂,她盡量解釋得令人相信,“沒想到真的走漏了風聲。”

  “本王願娶,你為何不嫁?”宇文灃突然岔開話題,靠近她的唇,很近很近。

  “奴婢……”她感受到他灼熱的鼻息,連忙側首避開,“奴婢不配……王爺癡心於娘娘一人……王爺性本多情,府中侍妾如雲,奴婢不願獨守空闈……”

  “真貪心。”他扳過她的下頜,唇與唇之間隻有微末的距離,“你隻是一介宮婢,本

  王給你王妃的尊貴身份與榮華富貴,你還不滿足?”

  蕭初鸞道:“雖然尊貴,卻會成為眾矢之的;榮華富貴是浮雲,不若有情郎癡心一片。”

  宇文灃冷冷譏笑,“小小一個宮婢,竟然心比天高。既然你開口了,本王應允你,遣散所有侍妾,王府隻有王妃一人,不過本王的心,不能給你。”

  “王爺錯愛,奴婢無福,王爺見諒。”

  “假若本王執意要你呢?”

  聞言,她一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水中相擁,全身濕透,而且靠得這麽近,實在不雅,她快要撐不住了,掙紮著,卻推不開他。

  宇文灃斜勾唇角,終究放開她,“真無趣。”

  賢妃慕容宜軒在千波台被逮個正著,名節有失,傳遍整個皇宮,宮人議論紛紛。

  即使她反複強調去千波台隻是深夜無眠而去賞月,即使沒有抓到“奸夫”,皇上仍然不信,命她搬去重華宮麵壁思過。

  在嬪妃的眼中,重華宮就是冷宮,賢妃位分沒有降,但也無異於被貶去冷宮,不知何時才能搬回翊坤宮。

  那夜,蕭初鸞與鳳王離開千波碧,他偷偷地出宮,她偷偷地回六尚局,所幸無人發現。

  千波台這出戲,是她設計的,神是她,鬼也是她。

  燕王要她辦的事,便是這件事,那日燕王在她耳畔道:“本王要你離間皇上和鳳王,最好讓鳳王恨皇上。”

  因此,她在賢妃新裁製的宮裝中放了一張信箋,大意是鳳王約賢妃在千波台見麵。

  這張信箋的筆跡,並非鳳王真跡,是燕王找人模仿鳳王的筆跡而寫的。

  而傳話給鳳王,就容易多了,因為,隻要是昔日戀人的邀約,無論真假,他都會赴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