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芙蓉飛狐4
作者:端木搖      更新:2020-12-05 03:47      字數:2271
  皇上下詔,貶皇貴妃唐氏為美人,搬出永壽宮,移居英華宮。

  因為上稟有功,皇上下詔,封上官米雪為美人,仍居重華宮。

  一貶一升,雖然都是美人,其背後的聖意卻迥然不同,一為獲罪重罰,一為有功獎賞。

  對於皇貴妃的遭遇,有人說她不知好歹,終於落得如此下場;有人同情她,再如何受寵,也終有失寵的一日;有人幸災樂禍,說她再也不能囂張狂妄,再也無須麵對那張令人惡心的臉。

  伴君如伴虎,皇上既可寵你,也可廢你。

  曾經,他寵她無法無天,可是,天終究會黑。

  曾經,她將玉璽藏起來,他也隻是責備幾句。

  曾經,他為她破了祖例,製金寶賜她,而金寶隻有中宮才能擁有。

  曾經的曾經,煙消雲散,帝王的寵愛,說來就來,說去就去。

  聖眷如浮雲,不可當真。

  然而,此案卻無涉及唐氏,隻說是皇貴妃不知好歹,故技重施,命大盜醉芙蓉偷玉璽藏起來,以此與皇上開玩笑。卻不料,此次皇上不隻是責備她幾句,而是小懲大誡,讓她在偏遠的英華宮反思反思。

  蕭初鸞被劉公公用刑,臀部的傷勢相當嚴重,所幸嘉元皇後命人好好為她療傷,擦了藥膏就不那麽疼了。燕王所給的傷藥藥效很好,她隻能收起來。

  三日後,宇文玨下旨,命她回尚寢局主事。

  她在想,也許那夜一曲《山鬼》讓他對自己有了一絲絲的不忍,他不會再追殺自己了吧。

  淩立因為沒能及時救她出牢獄,又慚愧又自責又抱歉,恨恨地說自己沒用。

  她寬慰道:“盜玉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皇上親審,隻有真相大白,我才能洗脫嫌疑。淩大哥,假若你再自責,我都無地自容了。”

  他朝她一笑,不再糾結於此。

  這日,蕭初鸞得片刻閑暇,來到慈寧宮。

  唐沁瑤拉著她的手,與她漫步慈寧宮小花苑,談起皇貴妃。

  “娘娘,聽聞皇貴妃娘娘在英華宮……境況不是很好。”她聽一些女史說,唐沁雅整日大吵大叫,不是打罵宮人就是歇斯底裏地鬼叫,說要見皇上,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哀家這個妹妹,從小到大從未吃過苦,一入宮就得寵,心高氣傲,變得張揚狂妄,招惹、得罪了很多人。如今被貶,倒是好事,磨磨她的脾氣與性子。”唐沁瑤歎氣,“雅兒想在後宮站得高,就要先嚐嚐站在低處的滋味,先學會如何低眉順眼,學會忍耐寂寞,學會揣摩皇上的心思。”

  蕭初鸞不語,想不到她看得如此通透。

  半晌,蕭初鸞道:“皇貴妃娘娘一直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娘娘覺得醉芙蓉所言……會不會是受人指使、汙蔑皇貴妃娘娘?”

  唐沁瑤抬首望天,“醉芙蓉已死,真相如何,不重要了。”

  “奴婢總覺得,皇貴妃娘娘再如何不懂事,也不會拿玉璽開玩笑,許是有人指使醉芙蓉偷玉璽,然後指證皇貴妃。”

  “或許吧,後宮之地,哪個嬪妃不想得到皇上的寵愛?哪個人不想雅兒失寵?”

  蕭初鸞不再說什麽。

  唐沁瑤歎道:“雅兒自身難保,應該不會為難你了。”

  蕭初鸞頷首,“您壽辰前夕……奴婢去而複返……此後數次,奴婢險些喪命,多虧您多次維護才保住小命……此生此世,奴婢全心侍奉,為您分憂。”

  唐沁瑤莞爾,“哀家信你,哀家不會讓皇上和雅兒動你一根汗毛。”

  話落,她麵色一暗,愁鎖黛眉。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難得皇上待您一片真心,隻要您放寬心,世上就沒有不能逾越的鴻溝。”蕭初鸞勸慰道,明明很心痛,卻還要撮合自己喜歡的男子與別的女子,“您心性豁達,嫻雅溫婉,何不將心比心地想想,皇上如此執著,想必是用情至深。”

  “哀家會好好想想。”唐沁瑤拍拍她的手,“後宮之中,你是哀家唯一一個知心人。”

  “奴婢惶恐。”

  “哀家與皇上……是孽緣。”

  唐沁瑤提起當年與宇文玨定情的往事,神色悵惘。

  二八年華,她待字閨中,一日由丫鬟陪著來到帝都東郊的“杏花春”賞花。

  杏花春是帝都興盛數十年的遊冶園林,初,太祖皇帝下令興建,廣種奇花異卉,四季花卉應時而開,滿園芬芳,滿目嬌豔。之後不斷擴大規模,杏花春由皇家園林變成帝都著名的遊冶之地,普通百姓可隨意出入。

  就在杏花春的琴房,唐沁瑤偶遇當年的懷王宇文玨,二人合奏一曲《杏花天》,琴瑟和鳴。

  一見傾心,一曲定情。

  此後,他們時常在杏花春品茗、撫琴,本以為天賜良緣,卻不料,一道聖旨下,她進宮為後,變成他的皇嫂。

  她想過抗爭,想過與情郎遠走高飛,卻被父親軟禁。

  很快的,唐文鈞送她進宮,短短三日後便舉行冊後大典。

  為了唐氏一族,她心如死灰,甘心被困深宮,甘心斬斷所有情念。

  她緩緩道來,語音清淡如水。

  蕭初鸞靜靜地聽著,心底的痛彌漫開來。

  原來,宇文玨與嘉元皇後有過這般

  美好的開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與嘉元皇後以一曲《杏花天》定情,而蕭初鸞對他是因為一曲《山鬼》而動心。

  她不知道,他可曾對自己動心、動情?

  還是,他隻是將她當做嘉元皇後的替身,或是影子?

  她聽得出嘉元皇後壓抑在心底的苦楚,問道:“那先皇為何……您為何還保有處子之身?”

  唐沁瑤神色怔忪。

  “奴婢多嘴。”她垂眸道,先皇已矣,豈能再言是非?

  “先皇……”唐沁瑤靜默半晌才開口,“先皇在位一年,隻冊中宮,並無嬪妃,是因為先皇有斷袖之好。”

  蕭初鸞驚愕不已。

  先皇竟然有……斷袖之好!

  怪不得嘉元皇後仍然保有處子之身。

  “您信任奴婢,奴婢至死也不會泄露半個字。”蕭初鸞保證道。

  “哀家信你。”唐沁瑤淡淡一笑,“這座金碧輝煌的皇宮,很多人想進來,哀家卻想出去。”

  “您想去何處?”

  唐沁瑤白皙的臉沉靜如水,清眸如煙。

  蕭初鸞沒有得到她的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