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殺人滅口1
作者:
端木搖 更新:2020-12-05 03:47 字數:3421
第二個白日,陽光明媚。
宇文歡步入禦書房,拱手行禮,卻也隻是做做樣子,並無多少恭敬之意。
宇文玨離案,以君王威嚴的腔調問道:“十皇叔,投毒一案,查得如何?”
宇文歡麵色平靜,“莫尚宮招供,是奉了貴妃的命行事。”
“哦?貴妃?”宇文玨緊眉沉思。
“膳食中的毒隻是微量,不會致命,隻會腹痛。臣清查了禦膳房的宮人,一個宮人說,壽宴當日,有一個公公去過禦膳房,鬼鬼祟祟。經臣盤問,那公公奉了中宮之命在壽宴膳食中下毒。”宇文歡不放過皇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然而,莫尚宮一口咬定是貴妃指使的。”
“皇後?”宇文玨眸色清寒,“十皇叔覺得,那公公的口供和莫尚宮的口供,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臣不敢妄斷。”
“朕相信十皇叔的判斷。”
“臣以為,究竟是誰下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動,誰不能動。”
宇文玨毫不遲疑地說道:“廢貴妃,幽禁重華宮;莫尚宮並無下毒,失職失察之罪,就扣她半年俸銀,六尚局眾人引以為戒。”
宇文歡早就知道,這個年僅二十一歲的皇帝暫時不會動中宮一根毫毛。
此次皇上之所以這般仁慈,連六尚局宮婢都不加懲處,無非是為了保住中宮——因為,六尚局一向由中宮執掌。倘若皇上懲處六尚局,也就是告訴後宮所有人,皇上對中宮不滿。
皇上在想什麽,宇文歡一清二楚。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皇後楊晚嵐會做出這麽蠢的事。
“皇上仁厚。”宇文歡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皇上……皇上……”吳公公疾步奔進禦書房。
“何事如此慌張?”宇文玨不悅道。
“皇上……文尚寢在牢中畏罪自盡。”吳公公喘著氣道。
宇文歡麵色一沉,“文尚寢又沒招供,怎會畏罪自盡?”
吳公公道:“奴才也不知,獄卒是這麽說的。”
宇文歡看見皇上那雙褐眸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臣去瞧瞧。”
宇文玨輕輕點頭。
匆匆來到宮中大牢,宇文歡看著躺在地上的蕭初鸞,緊鎖眉頭。
她的嘴角有烏黑的血,麵色慘白,白中有淡淡的青色,正是中毒之象。
所幸,她的身軀還未冰冷。
畏罪自盡,這怎麽可能?
她一定是被人灌毒的。
會是誰呢?
禦醫趕到,察看須臾,搖首道:“王爺,文尚寢中毒
已死,下官回天乏術。”
“本王要她起死回生!”宇文歡以不容抗拒的語氣說道,“無論用什麽法子,本王要你救活她。”
“王爺,她的的確確已經死了。”
“庸醫!”
宇文歡火速地抱起她,疾步衝出牢房。
他想知道的事,她還沒說出來,怎能死?
她絕不能死!
來到太醫院,宇文歡將蕭初鸞放在廂房的床榻上,命諸位禦醫全力救人。
多位禦醫搖頭,皆道:她死去多時,即使華佗在世,亦不能起死回生。
隻有一人仔細察看著蕭初鸞,須臾道:“王爺,下官可一試,不過請王爺不要打擾下官施救。”
此人是年僅二十五歲的宋天舒,為太醫院院判。
宇文歡命太醫院所有人全力配合。
宋天舒報了十餘樣藥材,吩咐醫侍去煎藥,然後連藥渣倒在浴桶裏,再添一桶熱水。
接著,他要為她施針,請眾人出去,宇文歡隻能在房外等著。
他脫下蕭初鸞的宮服,在各處大穴上施針。
不多時,她的嘴角緩緩流出烏黑的血。
宋天舒鬆了一口氣,不久,有人敲門。
他開門,醫侍將一桶藥水搬進房。
他立即將她放進桶中,繼續為她施針。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初鸞吐出一大口毒血,幽幽轉醒。
眼見自己坐在浴桶中,全身光裸,不禁臉紅。
藥水越來越黑,她體內的毒差不多被逼出來。
宋天舒垂眼道:“文尚寢再服三日湯藥,體內的毒便可清除,我先出去,文尚寢自行更衣。”
從桶中出來,她擦幹身子,穿好宮服,覺得手足乏力。
正巧,有人敲門。
是宇文歡。
“你已中毒身亡,是本王救你一命。”他掩上門,掃了一眼那桶烏黑的毒水。
“謝王爺救命之恩。”
“獄卒說你畏罪自盡,究竟是怎麽回事?”宇文歡冷聲問道,盯著她蒼白的臉。
“午時,獄卒送來飯菜,奴婢吃了兩口就腹痛,接著五髒六腑有如刀絞,口吐鮮血。”她知道,他救她一命,隻是為了皇上與嘉元皇後的秘密。
“你該相信,有人要殺人滅口。”
“奴婢並非不信,而是……奴婢真的沒有發現嘉元皇後有何不尋常。”她不知,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是皇貴妃,還是皇上。
“你如何報答本王?”他的目光淩厲若刀。
這女子太過淡定從容,他多番逼問,始終不能讓她就範。
蕭初鸞平靜地回道:“王爺吩咐之事,奴婢竭力辦成,不敢懈怠,一有發現,立即稟報。”
宇文歡靠近她,捏住她的下頜,“若然本王發現你有所欺瞞,你的家人有何下場,你不會不知。”
頭暈目眩,她眼冒金星,手足俱冷,兩股發軟,再也支撐不住了,“奴婢明白……”
聲音越來越弱,眼前越來越黑,他的臉越來越模糊,她慢慢闔目……
他一驚,眼疾手快地攬住她。
觸手溫軟,手留餘香。
蕭初鸞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宋天舒說她體內的毒剛剛逼出,體虛才會昏厥,不久就會醒來。
宇文歡靜靜地坐在床榻邊,已經半個時辰。
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等她蘇醒。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顆還算不上棋子的棋子,隻覺得,此人長了一雙紅眸,容貌豔媚,日後必定能夠得蒙聖寵,為自己效命。
她的眼皮似乎動了動,露在被子外麵的手似乎也動了下,他一喜,等著她睜眼。
“奴才見過王爺。”是大內總管劉公公聽似恭敬的聲音。
“什麽事?”宇文歡不耐煩道。
“奴才奉旨前來,帶文尚寢到禦書房審問。”
“皇上親自審問?審問什麽?”
“文尚寢已招供,供詞寫得清清楚楚,她聽命於貴妃,在壽宴膳食中下毒,謀害嘉元皇後、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招供後,文尚寢畏罪自盡。”在位高權重的燕王麵前,劉公公表麵恭敬,實則囂張。
“文尚寢不是畏罪自盡,是被人下毒。”宇文歡陰寒道。
“奴才愚見,小小一個尚寢,何須王爺費心?王爺還是讓奴才帶文尚寢走。”
“混賬!”他一向不喜歡劉公公狗仗人勢的陰險嘴臉,“你膽大包天!”
“王爺,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皇命難違,王爺莫怪。”劉公公賠笑道,皮笑肉不笑,“奴才一定要帶人走,王爺若有異議,就到禦前說吧。”
宇文歡不與他多費唇舌,命人扶著已醒的蕭初鸞前往禦書房。
方才,燕王與劉公公的爭執,她聽見了。
燕王之所以這般維護她,保她一命,隻是因為知道她可能知道宮闈秘辛,還有利用的價值。
每走一步,她就粗喘一下,冷汗直下。
終於抵達乾清宮禦書房,她跪地叩拜。
宇文歡也不行禮,直視坐在禦案後的聖上,“投毒一案由臣追查、審理,聽聞皇上要親審文尚寢,臣便帶她前來。”
宇
文玨習慣了十皇叔囂張的氣焰,冷冷眨眸,“這賤婢與貴妃上官氏勾連,下毒毒害皇嫂、皇後和眾多嬪妃、命婦,罪無可恕,理應即刻處死。”
“臣審理此案,提審文尚寢時,她並無招供,臣也查明真凶,她並無下毒,也無牽涉此案,皇上明察。”宇文歡朗聲道。
“十皇叔日理萬機,政務繁忙,還要抽空審理此案,難免有所遺漏。”宇文玨道,“朕審問過貴妃,貴妃也招供,是她命這賤婢下毒的。今日一早,劉公公親自審問這賤婢,她一五一十地招認,之後畏罪自盡。十皇叔若是不信,可看看她的供詞。”
劉公公從禦案上接過供詞,遞給宇文歡。
一目十行,宇文歡看了個大概,字字驚心。
貴妃上官米雪以提拔文知縣為餌,命文玉致暗中下毒,謀害嘉元皇後、皇後和皇貴妃諸人。
皇上在背後做這麽多,無非是殺人滅口。
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皇上與嘉元皇後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這秘密,文玉致知道,才會招來殺身之禍。
“皇上,倘若貴妃娘娘有心謀害,所下的毒又豈會隻是少量?”他不能明目張膽地維護她,隻能虛與委蛇。
“許是這賤婢良心發現,下的毒少了。”宇文玨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文玉致,你可有下毒?”宇文歡轉首問道。
“奴婢沒有下毒,皇上明察,王爺明察。”蕭初鸞驚恐地求饒,“奴婢是冤枉的。”
原來,皇上執意要她的命,借壽宴下毒之機殺人滅口。
她看著坐在禦座上高高在上的宇文玨,想問他一句:皇上,倘若你知道我就是那個與你合奏一曲《山鬼》的女子,你會不會殺我?
可是,她不能問。
為了心愛的女子,為了他與嘉元皇後的私情不外泄,他心狠手辣地殺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