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們很強,用事實的自我催眠
作者:柳色輕侯      更新:2020-03-15 06:13      字數:4335
  果核啟示錄最新章節

  坦白來說,簡卡羅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所謂的考慮一下,不過是給他些時間消化掉選取團隊生死鬥的龐大壓力而已,所以響虎的提案最終仍舊是獲得了通過。

  依舊那樣不死不活的幾場之後,當另一隻格鬥團向棘齒之花提出單人賽生死鬥的邀請之後,簡卡羅依舊果斷的拒絕了,但隨即反向提出了五人團隊賽的生死鬥邀請。

  這一場,棘齒之花決定變相放棄其他所有場次,不在乎比賽輸贏,而隻在乎五人賽生死鬥的成功與否。

  他們拆散了所有團隊賽陣容,將迪亞亞爾和吉姆尼重新聚齊在五人賽隊伍中,以形成自己從預備賽開始的最強五人陣容。

  這是為了消除對手反複提出單人賽生死鬥邀請而棘齒之花不敢應戰而拿出的反製措施,重點並不在這一場比賽的輸贏,而在於消除因為不敢應戰而對自身人員帶來的自我否定和懷疑。

  對手愕然,然後拒絕了棘齒之花的邀請。選擇對方作為對手本來就是有講究的,對手五人賽本來就是最弱的一個環節,就好像棘齒之花拒絕單人賽,對方當然也不敢平白損失自己的五人賽陣容。

  雖然是最弱的部分,但裏麵的人手也都是其他團隊賽的重要組成部分,精英賽的隊伍沒王座賽那麽豪氣,基本每個位置都配置兩名以上的角鬥士選手。

  所以最強五人組並沒有獲得出場機會,但沒有關係,對手反複提出生死鬥邀請的心理壓力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

  當簡卡羅在賽前準備會宣布對方怯懦的拒絕了他們五人賽生死鬥的邀請的時候,準備室內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氣氛完全消失了。

  “不要因為單人賽的成績否定自己,你們並沒有出場,那都是吉姆尼和迪亞亞爾太菜。”波利在乘勢做鼓動。

  準備室內一片哄笑,吉姆尼和迪亞亞爾作為他們之中單人戰力最強的選手,被果斷且無情的嘲諷了。

  大家在這種時候當然不會去注意自己其實比這兩個人更弱,即使注意到了,也會被“我們本來就是打整體的隊伍,單人賽打不出成績理所應當”這樣的想法所安慰。

  “他們一直嘲諷我們不敢接單人賽生死鬥,並以此羞辱我們。可當我們提出五人賽生死鬥的時候,他們居然毫無廉恥的拒絕了。這說明什麽?”波利大聲的問道。

  “說明他們怕了,他們隻敢在我們最短板的地方挑戰我們,而對於我們最強的團隊賽,卻不敢跟我們一戰。”莫爾蒙心領神會,大聲的回答。

  “對,他們怕了。”

  “單人賽就是他們想出來的詭計。”

  “真夠無恥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準備室內一片歡騰。

  “那他們使出詭計對付我們,又說明了什麽?”波利再次大聲的提問道。

  眾人麵麵相覷,對啊說明什麽?這次連莫爾蒙都沒能領會波利的意思,或者也可能覺得波利這一次的提問由他自己揭曉效果更好。

  “說明我們很強,強到他們不得不用詭計來影響我們,打擊我們,對付我們。”波利一臉的誠懇。

  這並不是真相,接近真相而已,有方便取勝並能打擊不知深淺的所謂黑馬的方式,大家當然不介意用一用,並沒有所謂的針對那麽嚴重。

  但又有什麽關係?真相本來從來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就算她是清水芙蓉的小姑娘,你非要濃妝豔抹她,她也基本沒法兒有什麽反抗。

  “我們,真的有這麽強?”

  “對,我們很強。”

  “在他們用出詭計之前,我們怕過誰?”

  在被粉飾過的真相麵前,那些原本潛藏在心裏的自我否定與懷疑,猶如遭遇烈陽的殘雪,一點一點的消融著。

  “現在告訴我,你們強嗎?”波利扯著喉嚨問。

  “我們很強?”從七嘴八舌的捫心自問,到聲音逐漸的堅定。

  “我們很強!”這股聲音逐漸的統一起來,是的,他們的確很強,這並不是自我催眠,一點點過往的記憶被掀開,他們的確很強。

  隻是,在這一刻,原本心中覺得那些取勝都有些僥幸的想法消失了。能贏得那些僥幸的堅韌與堅持,那些頑強與不甘,本就是他們強的動力和原因。

  在一一翻建過往的過程中,大家一點一點的確定了,排除了心頭的懷疑。

  “我們很強!”到出場前,棘齒之花的準備室內已經傳出的是整齊的怒吼,他們對於自己遭遇的詭計的怒火開始爆發出來。

  第一場單人賽,這一場並沒有派響虎扮演的吉姆尼上場,這是波利的意見。

  所有的改變都需要排除,他們要找回他們在精英賽中最強的狀態時的所有場景重現。

  不出意外的,迪亞亞爾仍舊是敗了,但這一次準備室內並沒有沉默的低氣壓。

  迪亞亞爾的敗並不輕易,在明顯實力勝出他的對手麵前,他幾乎換掉了對方的半個機體,相對於落敗的他反而是對方顯得更狼狽一些。

  “這家夥幹得不錯啊。”準備室內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仿佛隻需要打成這樣,對於對他們使用詭計的對手來說,已經是惡狠狠的打臉了。

  他們當然更願意用一場勝利來打臉對方,但畢竟都清楚的知道單人賽的王牌對王牌的確是他們的最短板,他們畢竟是一群藍領型選手,而他們真正的頭牌吉姆尼仍舊在成長中。

  那一刻,大家看著吉姆尼的眼光中有了不明不白的意味,讓響虎感受到了壓力。

  他是一個不肯辜負身遭人的期待的優柔寡斷的家夥,這份壓力,讓他對勝負更在意了幾分。

  那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除了單人賽對方艱難的取勝,在所有團隊賽中對手都被氣勢如虹的棘齒之花犁庭掃穴般的擊潰收割。

  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展現他們心中已經恢複的對於勝利的信念,隻是由於自信的恢複而對戰術執行的堅決,已經讓對方難以抵擋。

  棘齒之花呈現出來的麵目,居然比失去信心之前最鼎盛的狀態又強了幾分。

  自然形成未經引導的信心,相對於有明確引導刻意形成的自信,仍舊是差幾分火候的,這也正是史前所謂企業文化的洗腦盛行的原因。

  洗腦並不一定都是負麵的,比如銷售團隊的工作,必定是麵臨著無數的挫折和打擊之後贏取的一次成功,充足量的雞湯與口號,能夠讓人一定程度上的忽略因挫折產生的負麵情緒,從而動力滿滿。

  這卻是習慣性將所有雞湯洗腦視為弱智舉措的人所看不到的,而這類的所謂聰明人,一般而言在銷售一線從來都是做不出太大的成績的。

  從勝利走向勝利,向來比從失敗走向勝利更為輕易。所謂的失敗乃成功之母,其實也意味著你必須經曆猶如分娩般的痛苦才能走向勝利,那種痛苦是不停的自我否定與反省,在腦中一再重複失敗的經曆,忍受住那種挫敗感的同時盡量客觀的尋找原因。

  而從勝利走向勝利,總結經驗總顯得格外愉快,哪怕你分析錯了經驗,在更多的勝利中你總可以找到他們的共性條件。

  所以,勝利的慣性相對於失敗的蛻變總顯得更加輕易。

  在棘齒之花喜迎真正轉機一戰的同時,殼陽的城邦議會中,正經曆著一場與他們息息相關的激烈的爭吵。

  “我從來不曾否認,虛無的機體格鬥產業,是殼陽城邦影響力中最重要的一環。隻是運用機體格鬥產業的影響力,是否意味著要毫無底線的拔高虛無的地位?”

  “大家都知道味蕾理論,當你生平第一次嚐到糖的滋味的時候,哪怕是再低的甜度,你都會覺得愉悅。但當你已經習慣了這種滋味,你需要越來越高的甜度才能感受出甜。甚至你可能會發現自己並不喜歡這種味道,而去追求別的滋味。”

  “在我看來,我們給予虛無格鬥明星們的善待,就猶如賞給他們的糖。給予自由,給予榮譽,給予人類身份。這些年來我們把他們抬得太高,繼續這樣下去,這幫人的地位都遠勝一般底層人類了,人類身份的高貴性與神聖性何以體現?這樣的饋贈之下,以後我們要用什麽去激勵他們?當他們不滿足的時候,我們還有什麽能夠給予的?城邦議會的席位乃至你城主的職位麽?”

  那名口沫橫飛的城邦議會議員,是殼陽城邦中反對派的領袖斯蒂爾雅諾,一貫以強硬的遠勝人類主義態度著稱,他的發言令不少議員暗自點頭。

  其實這仍舊是畢博們的鍋,如伯維爾、魯婭這些獲得自由身份乃至查索迪亞這樣獲得榮譽市民身份的前角鬥士,要麽遠走他鄉,要麽一般都是經營一份不算太大的產業,勉強作為一名略高於底層人類的小商人存在而已,並不會引起殼陽人類太高的警惕。

  而像畢博們這樣經營起太過龐大的產業以及財富的積累引起很多人類眼紅的家夥,不可避免的引發了很多人類的眼紅以及忌憚。

  他們的地位,已經真正淩駕到大多數人類之上,這並不是所謂善待虛無的政策給予的地位,而是財富帶來的地位。

  “誇張了,能有榮譽市民身份的虛無,隻是極少數的個體部分,怎麽可能帶來虛無群體的集體性貪欲?他們的目標也不過是成為這極少數中的一份子罷了。而且這些年來,榮譽市民這樣的身份我們頒發的格外謹慎,請不要故意扭曲概念危言聳聽。”

  城主龐庫眼皮都不抬一下的猶如老僧入定,自然有人替他說話。

  城邦議會的議長法布諾敲了敲自己手中的小木槌,警告斯蒂爾雅諾道。

  “如果你們認為連這些話都是危言聳聽,我們終將在麵對後果的時候不知所措。”斯蒂爾雅諾輸陣不輸人,猶自嘴硬了一句,才施施然坐下。

  他的確是在危言聳聽,但正是依靠這種危言聳聽他才能將所有反對龐庫的勢力籠絡到了身邊,形成他在殼陽議會中的影響力。

  他當然無法對議長的話無限抗辯下去,因為一旦形成爭執走係統裁定程序的話,吃虧的必定是他。

  因為法布諾的話本質上並沒有錯,所以他也隻能是嘴硬一句,在法布諾繼續反駁他之前趕緊坐下,表示自己已經結束了發言,這種小技巧他運用的向來是非常嫻熟。

  城邦議會裏由反對派主導著發出了一陣噓聲,因為法布諾與龐庫作為政治盟友向來同氣連枝,對於反對派頗有詰難,在大家看來斯蒂爾雅諾的最後抗辯是被他用議長的權威壓製了。

  這恰巧就是斯蒂爾雅諾最後非要加那一句抗辯才坐下的目的所在。

  “還順利嗎?”當議會休席,斯蒂爾雅諾意得誌滿的走出城邦議會會議廳的時候,在外守候多時的機要秘書迎了上來,遞上了幾分文件。

  “能有什麽不順利的?我們不過就是反複老生常談累積大家對那群當權派的不滿而已。”斯蒂爾雅諾隨意的翻看著那幾份文件,開始指指點點:

  “這裏再做一些修改,發布在電子日報上的話這些語氣不夠強烈,煽動性不夠。”一路吩咐著,他們逐漸走出議會大廳的大門,進入了停在台階下的馬車中。

  旁邊遞上文件的,赫然就是曾出現在種子酒館內的神秘人物。

  他是斯蒂爾雅諾的首席機要秘書,名為比登,外在的平淡無奇不過是刻意的掩蓋自己的鋒芒的故意打扮,想當年他也曾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但做人秘書的總不能比上司形象更奪目,特別是斯蒂爾雅諾這樣在意自己所為風度和風采的家夥。

  因為這份知趣識情,他理所應當的做到了斯蒂爾雅諾身邊最顯赫的位置,並被斯蒂爾雅諾倚為心腹,很多秘密的事情都交給他去負責。

  “對了,中低層的反對情緒持續煽動的情況如何?”進入馬車後的封閉空間後,斯蒂爾雅諾才問起他最關心的情況。

  “西區負責人上次被警告之後,工作賣力了很多,現在倒是以西區底層的情緒最為激烈。其他地方我也正在跟進催化。”比登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