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曙光之門內那些故人的某種悼念
作者:柳色輕侯      更新:2020-03-15 06:13      字數:4423
  果核啟示錄最新章節

  就在當事人響虎與諾丁亞爾各自的混亂中,果核曆775年的賽季開始了。

  再多的疑惑與混亂也並不妨礙諾丁亞爾的發揮,鋼鐵風暴繼續上賽季的強勢表現,以全勝戰績結束了他們本年度的第一場王座賽。

  然而精英賽的第一場,棘齒之花卻險些翻車。當然,響虎也不是徹底的菜鳥了,源自於諾丁亞爾的談話所引發的混亂並沒有影響他的發揮。

  響虎用吉姆尼的身份出戰三人賽與十人賽,而實力稍遜響虎的迪亞亞爾則擔綱了他們最熟悉的五人賽。

  第一場三人賽中,響虎帶領著莫爾蒙與庫卡居然落敗了。

  問題出在他們習慣性的隱藏實力中,在經曆過精英賽的莫爾蒙們看來,精英賽也不過是比預備賽的季後賽水準略略高出一線,他們的看法影響了響虎的判斷。

  頹勢來得如此之快,以至於響虎完全來不及調整,就被對方暴風驟雨般的強攻給拿下了。

  等響虎在新的機體中醒過來的時候,入眼的是五人賽的殘局,他們隻剩迪亞亞爾,而對方則剩下兩個殘缺的機體。

  最後憑借迪亞亞爾的超水準發揮,他們慘勝了五人賽,但預計中迪亞亞爾無損參加十人賽的打算是落空了,要修複或者為迪亞亞爾更換格鬥機體,時間上都不允許了。

  五人賽的勝利,並不是建立在整體戰術的勝利上的,依靠的是迪亞亞爾的個人發揮,這讓響虎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還好他們有備選方案,上場前響虎讓吉姆尼在場下以指導的叮囑所有人:全力發揮。

  那是他們隻在鋼鐵風暴麵前展示過的實力,然而響虎卻錯愕的發現,當隱藏實力成為一種習慣,離開他們習慣的對手鋼鐵風暴,他們居然無所適從了。

  整體性打法要求對對方的任何意圖做出合理的鉗製反應,一直以來與鋼鐵風暴的頻繁練習導致的熟悉,以至於他們雖然失敗卻依舊能保持相當長時間的均勢。

  這讓他們對自己的實力有了錯誤的評估,錯以為自己有了與大多數王座賽隊伍打出平手的水準,因為那些隊伍對抗鋼鐵風暴的時候也無法比他們更出色。

  但他們忽略的不止是對鋼鐵風暴打法的熟悉,還有鋼鐵風暴的格鬥團在練習賽與正式比賽中不同的投入程度。

  即使是使出全力,響虎發現十人站中他們依舊陷入了與第一場三人賽相同的局麵頻頻判斷失誤,不停的露出破綻。

  最後挽回敗局的是慘烈的換子戰術,棘齒之花對此作過深入的研究,連鋼鐵風暴對他們的換子戰術也深懷忌憚。

  他們的換子,並不是采取一換一的方式,而是經過精密計算的以犧牲個別來換取對方攻擊力與移動力的下降,粗看是損失,對方因此覺得血賺而放鬆警惕,但實際戰力卻發生著細微的偏移。

  這並不是伯維爾與波利他們計劃中過早暴露的戰術,他們本以為這種戰術能夠留在某種關鍵時刻來發揮重要作用,卻不料第一場的比賽中就不得不用出。

  事實上,他們依舊輕視精英賽了。之前跳水式的墮落中他們隻是匆匆在精英賽中待了一年,對精英賽的烈度始終缺乏清晰的了解。

  對手不過是精英賽裏中遊偏下的隊伍,沒有人想到他們居然會拿下的如此艱難。

  賽事跨越一個級別,並不是簡單的排位名額的差別,而意味著各種細微差距量變累積成的質變。

  隻看某一方麵,你永遠以為其實差距不太搭,但不太大的差距累積出來的卻是一個高高的台階,有些人耗費終生也無法完成攀登的台階。

  這一場之所以對於一場無關緊要的首賽用出換子戰術,是因為響虎敏銳的發現出了不對:賽前過高的心氣與開賽後過於艱難的局麵讓棘齒之花的成員們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他們上賽季末尾包括季後賽中已經開始多人輪換,基本上原本角鬥士練習生也擁有過相當的比賽經驗,並建立起了自信。

  但盲目的自大在突然遭遇打擊後,很可能會轉變成難以消除的自我懷疑,以目前體現出的實力看,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調整心態。

  心態的崩潰很可能會讓他們猶如跳水一般的重回預備賽,再一次升入精英賽可能就不會再如這一次這麽順利了。

  所以響虎果斷使用了換子戰術來換一場慘勝,哪怕是慘勝也能保留住心氣,然後再去反省與調整就容易很多了。

  且不詳述棘齒之花賽後深刻的自我反省與調整步驟,我們或許該把眼光轉移到遙遠的曙光之門,再次投入到憲衛局執行總署中發生的某件小事上去,因為它或許正對發生在殼陽的一切產生足夠深遠的影響。

  依舊是那座頹敗陰森大樓四樓右邊樓梯右第六個門內那不大的辦公空間內,依舊是憲衛局第四處執行科第七督查組的地盤內,司徒爾森坐在最深處的座位上陰沉著麵目處理自己手頭的工作。

  原本他右手邊角落的姆溫差,不出意料的因為耍小聰明,犯下了其實並沒有太嚴重卻在憲衛體係內非常忌諱的某種錯誤,被貶斥到某個偏遠所在的清閑部門擔當閑職去了。

  對於憲衛局的小崽子們來說,大佬們從來不怕他們因為能力經驗以及判斷甚至個人觀念的偏向犯下各種或大或小的錯誤,但如果被判斷為品格上出了問題,基本不會有改正的機會了。

  姆溫差這一輩子,如果不自願脫離憲衛體係的話,也隻有如此下去了。

  他原本的位置上,現在坐著一個斯斯文文的姑娘,這個名為艾拉莫爾的姑娘一如她的投影影像,在所有的地方都並不突出,也並不顯示出任何激烈與狂熱,但勝在溫溫和和耐心細心。

  像第七督查組這樣的地方,其實也不太需要太過強悍的能力,耐心與細心就夠了。

  柯比雅坐到了福克爾博原本門邊角落的位置上,這些年她老處女的做派愈發嚴重了,整個人也愈發的冷淡刻板生人勿近,司徒爾森隱隱覺得關於福克爾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以她的級別,官方途徑是不可能獲知關於福克爾博的消息的,但私底下的渠道誰知道呢?她對福克爾博那些微的情愫,司徒爾森是有覺察的,為此特意去打聽也未必沒有可能。

  司徒爾森不是福克爾博,所以他不會因為好奇就去調查同事,畢竟那對於柯比雅純屬私事。

  坐原本柯比雅位置的,是另一個新人,名為哈丁羅的小個子男性,圓圓胖胖的,戴黑框眼鏡,從發型到私服的穿著風格都跟福克爾博有那麽幾分神似。

  隻是那張圓臉和永遠沒心沒肺的神態和福克爾博差別太大。

  這是柯比雅挑選來的新人,那次分配新人的時候司徒爾森交給了她去領人,然後哈丁羅進門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一愣,當時還在的姆溫差甚至一句唔喔次奧脫口而出。

  臉型不像,神態不像,性格不像,種種不像的地方可以列幾大籮筐,可哈丁羅就是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福克爾博的感覺,司徒爾森都有些懷疑這小子該不是福克爾博早年遺留在外的子嗣什麽的吧?

  柯比雅並沒有做任何解釋,但第七督查組的所有人都認可這個選擇,讓他們之中任何人去挑人,大概都會挑這小子,反而是柯比雅那有些微妙的心思可能會故意避免做這樣的挑選,但她既然挑了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哈丁羅的行事風格並不是福克爾博那樣略帶神經質的路子,反而有點楊魚沐式樣的跳脫激進,因此很招楊魚沐的喜歡。

  再加上他有些神似福克爾博而帶來的好感,楊魚沐基本拿他當福克爾博的孩子自己的子侄輩看了,在他們激進派的圈子裏已經是名聲在外的楊魚沐的親傳弟子了。

  司徒爾森並沒有阻止,隻是順勢將艾拉莫爾指派給了柯比雅帶,於是第七督查組的師徒傳承正式成為特有風格,以至於司徒爾森有時心動的想著是不是多要個指標,給自己也找個徒弟。

  “哎我說頭兒,你看看這個,似乎有點意思。”那邊楊魚沐在自己的虛擬屏幕上戳戳點點,給司徒爾森傳過來一份報告文件.

  旁邊裏哈丁羅探頭探腦的想偷瞄兩眼滿足好奇心,被楊魚沐站起來一巴掌扇在後腦勺上:“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保密等級夠麽你就探頭看?”

  哈丁羅死皮賴臉的嘿嘿一笑乖乖坐下放棄了打探,心裏卻暗自吐槽說您級別不夠的東西也沒少看啊,心底裏跟小貓爪子撓似的好奇,打定主意等下班抓師傅去喝酒探他口風。

  福克爾博過世後,楊魚沐與他那過於強勢的妻子之間慢慢也出現了一些問題,但彼此似乎還有眷戀,所以關係依舊維持著,隻是楊魚沐對杯中之物的喜好卻不再怎麽克製了。

  司徒爾森點開掃了兩眼,那是一份來自殼陽的報告,關於虛無的。

  “憲章有批複意見麽?”草草的掃了兩眼,司徒爾森問道。

  “沒有,這種事又沒觸犯憲章,也就是最高評議會那邊的規矩禁止而已,說起來不幹咱們的事。”楊魚沐依舊似笑非笑,嘴角略帶嘲諷,這些年他對最高評議會那邊的不滿愈加的不帶掩飾了。

  “那轉去給評議會體係唄,讓他們自行處理不就完了,你給我看什麽?”司徒爾森有些不解。

  “你再看看。”楊魚沐話裏有話的感覺:“我的意思是,要不咱們放放?畢竟咱們又沒這個義務,早轉晚轉他們也沒什麽話說,他們的監察體係要知道這種消息且靠後了,我看這事兒也就快出結果了。”

  那份來自殼陽的監察報告,所報的異常動向為,有虛無與人類生化領域的閑散人員在聯合著在研究製造思維空白的碳基身體。

  從憲章的角度來說,這似乎是應該被鼓勵的事情,因為憲章是認可虛無也是人類文明傳承的一種形式的,讓虛無更貼近甚至是能夠變成人類,憲衛局有維護與支持的必要性。

  可是因此憲衛局與最高評議會因立場差別爆發矛盾的話,就很難說對於人類的未來是好事還是壞事了,估計演算難度過大,所以憲章也沒有給清晰的指令。

  憲衛局畢竟還是需要在很多方麵需要最高評議會的配合的,所以對於這類他們了解到信息卻隻違反最高評議會法規不違反憲章的事情,都是做個順水人情丟給最高評議會的。

  楊魚沐的意思是,他們截留下來這個消息,等那邊出具體成果了再該報報該轉轉,這東西就看具體執行人的喜好了,反正怎麽做都不違反憲衛局的規定。

  看楊魚沐有意無意的把眼神兒往哈丁羅的身上掃,似乎是在給他做暗示,司徒爾森有些好笑。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楊魚沐的意思,楊魚沐是想到了福克爾博,如果這項技術有成熟成果的話,像福克爾博那樣的存在基本有權利擁有一副人造的碳基身體的。

  那麽再遇上那樣的事情,他其實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最多丟失的是處理相關事件的記憶。

  雖然說現在再有這樣的技術已經晚了,可是在楊魚沐看來,這未嚐不是一種對福克爾博的悼念與緬懷。

  要論起來,他司徒爾森跟福克爾博的關係與羈絆,是遠甚於福克爾博與楊魚沐的吧?隻是後來卻是他們走得更近,而這些毫無意義卻體現感情的事情,也永遠是楊魚沐比他更早想到去做。

  是因為擔負這個其實算不上什麽高級職位的第七督查組組長,徹底改變了他的行事風格了麽?他總是更多的考慮所謂的大局,越來越少自己的立場。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司徒爾森這一刻卻有些感傷,他難得的因為感情做出了判斷:“丟一邊吧,你記得跟進,別放任下去惹出大亂子就行。”

  雖然是最高評議會那邊的麻煩,但如果亂子惹大了的話未必不會出連鎖反應。

  對於違規者而言,既然已經違反了最高評議會的嚴厲禁令,為了遮掩或者其他,再違背違背憲章也是未嚐不可的事情。

  所有對規則的違反,大抵都有這樣的連帶效應。

  “好嘞,我辦事你放心。”楊魚沐於是高興起來,隨手就將那份報告丟到了自家虛擬顯示屏的角落,看了看仍舊在探頭探腦的哈丁羅,又隨手設置了一個級別加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