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已經知道了。

  慕靳言深邃的眸光凝睇著她，“我沒有想過要瞞著你。”

  “我現在不想聽這些。”她說：“你告訴我，念念在哪兒，我現在就要去找她。”

  過了半晌，低低沉的嗓音傳入她的耳畔，“你跟我來。”

  慕靳言拉著她的手，轉身上了樓。

  遮陽傘下，沈晴的目光落在兩人慢慢消失的背影上，眉心緊蹙。

  蘇落竟然敢這樣打她的兒子！

  而且靳言的那副模樣，竟是半點不生氣。

  她兒子年少老成，手段非常，就連她這個母親，也不不敢給他太重的臉色。

  沈晴回過神，讓傭人將已經涼了的咖啡換上熱的，對洛熙冉說：“熙冉啊，真是讓你見笑了……”

  “伯母千萬不要見外。”洛熙冉隨和的笑了笑，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剛才的女子，就是靳言的妻子嗎？”

  提起這件事，沈晴的臉色忽然暗了下來，“是啊，就是六年前他娶的妻子。”而且還是背著她，在她完全不知道不同意的情況下娶的。

  “我看著她的模樣。好像有幾分眼熟。”

  這同樣也是沈晴最難以啟齒的事，但是此刻的她卻不得不做個解釋，“她就是蘇落，唉，都是一番往事。”

  她當然知道他的妻子是誰，光看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的那個女孩的臉就知道。

  洛熙冉紅唇微張，表麵上裝作滿臉的不可思議：“竟然是她？”頓了下，她說：“可是……怎麽會是她？”

  這也是洛熙冉想了很多年也沒有想通的問題，就算他心之所係不是林夕。

  也絕無可能是蘇落。

  沈晴端起青花瓷杯中的咖啡輕呷一口，“你也不敢相信是不是？”

  她放下杯子，“當年他告訴我他和蘇落領完證的時候，我差點以為那天是愚人節。”

  洛熙冉眼底閃過一抹深沉。

  “算了，不提這件事。”沈晴神色微微倦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不過他們夫妻後來鬧了矛盾，從五年前就開始在鬧離婚，一直到現在，真是頭疼。”

  “是麽？”洛熙冉眸底掠過一絲暗芒，“怎麽會這樣？”

  “他們之間似乎因為什麽事鬧了隔閡。”說這句話時，沈晴眼尾觀察著她的臉色。

  還能因為什麽事，肯定跟蘇庭琛有關。

  天色迫近晌午，早晚溫差大，季節越來越炎熱起來，外麵的太陽曬得人有幾分刺眼。

  沈晴站起身，說：“熙冉，和我一起去屋內坐坐吧，也給你講講，這些年你在國外發生的事。”

  洛熙冉笑盈盈得站起身，過去扶著她，“好。”

  ——

  慕靳言帶著蘇落來到了六樓的兒童玩具房。

  屋內的念念正騎在一個玩具木馬身上，旁邊的慕易正在陪她一起玩。

  明明昨天哭成了那樣，小孩子的快要就是這麽簡單。

  慕靳言對著慕易微微點頭示意，隨後慕易走了出去。

  小家夥一抬頭看到了蘇落，一雙眼像是放出光來，“落落！！！”

  她伸出雙臂，儼然一副求抱抱求疼愛的姿態。

  蘇落覺得她的女兒又重了。

  她試了好幾下，愣是沒能抱動她。

  也或許是自己最近生活的太過沒有負擔，缺乏勞動了……

  慕靳言站在一旁，毫不留情的輕笑一聲。

  蘇落沒有搭理她，看著懷中的小家夥，將她放下來，捏了捏她兩邊的臉頰，“吃什麽長的這麽重。”

  小家夥聲音悶悶的，“落落，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見到我都要說我胖……”

  “又不聽話了。”慕靳言深邃的眸略帶嚴肅的看著她，“我之前跟你說過，要叫什麽的？”

  小家夥睜著一雙水霧霧的大眼睛，“媽媽……”

  蘇落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臉，“我的寶貝又長高了。”

  “媽媽，粑粑這一次沒有騙我，你真的出現了。”念念將自己的小腦袋往她的懷裏拱，“可你怎麽才來，念念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蘇落輕咬下唇，死死憋回眼眶中的淚水，看向小家夥腿上的紗布，“念念，還疼嗎？”

  小家夥的腿又細又短，如今腳踝那裏裹了厚厚的紗布。

  蘇落不敢用手去觸碰那裏，念念的聲音細軟，清脆而又好聽，“不疼了，看到落落就不疼了……”

  蘇落的心髒處像是被一隻大手在攥緊，那裏現在正在空洞的厲害。

  她親眼見證這個孩子的成長，見證她蹣跚學步，再見證她學會說話，淘氣，打架。

  她在她的生命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而如今，卻無法見證她最重要的一步——入學。

  等到再過幾個月，她應該就要去幼兒園了。

  她忽然心中湧起無限的悲涼。

  “媽媽。”念念的小手在她的臉上亂蹭，嘟著唇，“你怎麽了呀？是不是念念受傷讓你傷心了？”

  蘇落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的抱著她。

  小家夥身上的小裙子真好看，平日裏，沈夫人和慕靳言一定是對她很好的吧。

  她緩緩地放開了她，清了清像是被巨石碾過一般的嗓子，“念念先在這裏等一會兒，媽媽有電話，現在要跟爸爸說，好嗎？”

  小家夥慢慢的抬起頭，那雙水霧霧的眸子裏，充滿著最純粹的依賴與信任。

  “真的麽？”她的聲音有點小。

  “當然是真的。”蘇落點了點頭，抿緊唇，掩住眼角的酸脹。

  說完，她站起身，看了慕靳言一眼。

  慕靳言點頭會意。

  蘇落剛想轉身，一隻小手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

  她慢慢的回過神，垂下眸對上那雙萬分惹人疼愛的雙眼。

  “落落媽媽一定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哦。”一定要回來。

  眼框內有淚水倏然間的砸下，蘇落強撐著身子點了點頭，“當然。”

  慕靳言俯下身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你放心，她暫時不會走。”

  “嗯嗯。”小家夥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終於才肯露出笑臉來。

  蘇落被慕靳言帶到六樓的客廳中坐下。

  窗戶大開著，今天的天氣似乎格外的好。

  慕靳言這才來得及仔細觀察她的麵容。

  她今天穿了一件簡潔的白色長裙，頭發三七分，編織成兩股，耳際留下一縷碎發，臉上化了淺淡的妝容。

  她就那樣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

  卻勾人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