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靳言抿著唇，看著還躺在躺椅上的女人，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被抽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個女人究竟是有多麽恨他，才能對自己下的了這麽重的手。

  還有那張照片……

  垂在身側的拳頭猛然間握緊，他眯著猩紅的眼框，“那天晚上，你和林峰……”

  “慕少想問什麽？”她抬了抬眼，眸中一片淡漠嘲諷。

  慕靳言抿著唇，想問質問的話一瞬間卻一點都問不出來，他能問什麽，問他和林峰到底有沒有發生關係麽？

  還是問那天他們到底有沒有接吻。

  無論怎麽問，都是他們之間不可磨滅的一道傷痕。

  蘇落似是覺得窗台上的燈光有些刺眼，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下頜，輕飄飄的坐起了身。

  “你也說了，林峰對我不懷好意，”她無畏的笑，“正好，他讓你整整多花了兩個億才拍下那顆項鏈，我這也是幫你回報回去，不是麽？”

  慕靳言走上前，將人撈在懷中慢慢的坐在沙發上，低頭輕輕她的臉，“蘇落，我不要你這樣的報複，懂？”

  男人的唇畔揚起寡淡的笑意，那笑意最深處的，是深可見骨的自嘲。

  明明知道她是在說謊，明明知道她做了這樣的的事，明明錯的人是她。

  最後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的人還是他。

  這麽多年，他原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回過頭才恍然間的發現，他一直都對她毫無辦法。

  他還是敗在了她的手裏，一點辦法都沒有。

  想到那天在電視機前看到的那張照片，他忽然伸出指尖，摩挲著懷中女人嬌美的唇瓣。

  “那你有沒有吻過別的男人？”他忽然間發問了一句，聲音淡淡的濃縮著，低低暗暗，不知道在想

  些什麽。

  她欺騙他，戲弄他，將他的感情玩弄於鼓掌。

  他似乎都沒有那麽生氣。

  唯有電視機前的那張照片，僅僅是一眼，便瞬間能令他想要毀滅周遭的一切。

  蘇落被迫坐在他的懷中，眸底恍惚間的笑了笑，“慕靳言，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互聯網擁有記憶，不是所有的事，用權勢，就可以壓下來的。

  男人眸底漸漸泛起酸澀，心尖上漸漸湧上一股密密麻麻的疼，有那麽一瞬間，痛的他差點無法呼吸。

  “當然有意義！”他單隻手捏住她的下頜，忽然間俯下身。

  直到許久，男人才慢慢的鬆開懷中的女人，他垂著眸看著她。

  她微微輕喘著氣，“慕少這是想證明什麽呢？”

  “證明我沒有和林峰親過，還是沒有和林峰睡過？”

  “夠了！”男人忽然沉聲的打斷了他的話，眉眼之間的溫柔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鷙與撕毀一切的怒氣。

  慕靳言抿直唇角，“這件事，我以後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真的可以當作沒發生過麽？”蘇落唇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

  “蘇落！”男人暴怒著念著她的名字，垂下的眸子現在已經冰冷至極。

  那張明媚的俏臉上卻絲毫不懼，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揚起紅唇慢慢的湊近他的耳際，“你要是不在意的話，怎麽會把矛頭對向林峰，你還是在意的對不對？你想要將林峰趕走，試圖粉飾太平，然後讓所有人都將這件事慢慢的忘記，對不對……”

  他驀然間掐住她的下頜，深吸一口氣，冰冷菲薄的雙唇靜默著開口：“你就知道怎麽惹怒我，那你知道不知道，惹怒我的後果？”

  他承認，他在意這件事，他在意的差點要瘋了。

  隻要一看到那張曖昧的照片，他就想直接找到林峰，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她是他的，她的每一根頭發絲都是他的，他絕不能容忍她被別人染指。

  她輕輕的笑了笑，歎了一口氣，“後果我已經領教過很多次，慕少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空氣中僵硬了半晌。

  他們不愧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寥寥幾句話，直擊對方的命門。

  他捏著懷中女人肩膀上的骨頭，他的心中一片荒蕪，“這些年，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八年前，她都給了他不小的“驚喜。”

  他輕輕捏著她的下頜，聲音陰暗的像是從骨血中滲出一樣，“論手段，你不輸我，論心，你比我要狠的多。”

  那雙深邃的瞳孔中又驚又怒又疼惜，她到底怎麽敢，這樣對自己？！

  “謝謝慕少的誇獎，”她垂下眼簾，像是在譏諷，又像是在自嘲，“與其日後後悔，不如現在就說清楚，我們之間走了這麽多年，還是沒有走到一起，那樣太累了，我也沒有太多的經曆再耗下去了。”

  做下這個決定，她就從來沒有想過有什麽後路可言。

  他們之間，不如就到此為止，一別兩寬。

  她忽然仰起頭悵然一般的笑了笑，那笑容裏掩藏著很多不容窺探的情緒，隻不過整張臉卻已經沉靜下來。

  “慕靳言，我們離婚吧。”

  離婚這個詞，她說了太多次，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一把心力俱疲過。

  “這段婚姻，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以錯誤的開頭，不能再以錯誤收尾。”

  她卷翹的長睫倏然間動了動，眸光落在茶幾上那顆隻剩下枯樹幹的海棠枝椏上，聲音恍若青煙柳絮一般，“我們之間，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