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握住傳聲筒的手攥緊，她的眸子此時此刻銳利的駭人，“我勸你最好想好了再說。”

  慕靳言雖然聽不見裏麵林瀟說的話，但是他看著蘇落驀然間驟變的神色，眸底的愈發漆黑深沉。

  林瀟忽然冷笑一聲，“既然你不信，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蘇落死死的盯著林瀟那張看起來已經蒼老的臉，牙關咬得響出了聲。

  他原本是帶著無邊框眼鏡，那時候的他還有著幾分商場之人的沉著與斯文。

  現在他的臉上，因為近來發生這些事的緣故，多了許多的皺紋。

  不過是不久沒見，他老的更厲害了。

  隻是他臉上的冷意怎麽也消不掉仿佛站在他麵前，不是他從小看著長大女兒，而是這輩子的恥辱與仇人。

  遲鈍了幾秒，他才涼涼的出了聲，“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從小從未盡過一名父親的責任，你好好想想，就算是你哥哥，我也給他報了最好的大學去培養他，為什麽卻把你養成了一個廢物。”

  說完，他歎了一口氣，狀似遺憾道：“隻可惜啊，你哥哥那個人，明明我才是他爹，他卻選擇了你。寧願和我作對們也要保全這樣肮髒的你！”

  “你閉嘴！！你閉嘴！！！”蘇落的眼眶猩紅，即便是她整個人還狀似鎮定的坐在了椅子上，可她拿劇烈起伏的胸腔卻出賣了她的情緒。

  慕靳言擔憂的看著她，上前想要環抱抱住她，讓她安靜下來。

  蘇落卻突然間像是碰到什麽豺狼虎豹一樣的躲開了他的手，聲嘶力竭，“你別碰我！”

  慕靳言眉心皺緊，旋即看向裏麵的林瀟。

  蘇落沒有去看慕靳言一眼，隻是拿著手機的傳音筒，再度說道：“我母親不會做那樣的事！林瀟，你在她死了之後卻還想要給她潑髒水！！”

  林瀟倒是怡然自得欣賞著她的崩潰，“你不是都看了那個日記了麽？那個時候，她已經知道茶水裏有毒了，而那天慕均出現在蘇家，她將慕均當成了唯一的救贖，妄圖慕均來救她出去.......”

  “這不是真的！你一直以來都是騙我的！”

  林瀟的猖狂大笑聲再度傳來：“怎麽樣，這種感覺不錯吧？”

  蘇落捏緊了手中的通話筒，隨後她的氣息慢慢平穩下來，“我哥哥在哪裏？”

  “蘇庭琛？”林瀟似是回憶了一番，才記起關於這個人，“你哥哥，他沒有死，他被盛家救了。”

  蘇落瞪大眸子看向林瀟，呼吸有一瞬間的急促。

  林瀟摸了摸下巴上未來得及修剪的胡子，“你這麽震驚做什麽？你不是早就猜測到了什麽了嗎？我現在是在告訴你，你的猜測是正確的。怎麽，很難接受麽？”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沙啞：“是......盛嘉軒？”

  “你猜的沒錯，救了他的那個人，就是盛嘉軒。”林瀟的麵上有滿意之色，“隻可惜啊，盛嘉軒卻死了。”

  盛嘉軒死了？

  “那現在的盛嘉軒是誰？盛嘉軒是怎麽死的？！”

  她問的急促，連聲音都不自覺的拔高。

  慕靳言側眸看了她一眼。

  關於她哥哥的事，一直是她的心結。

  他不忍心告訴她，卻沒想到，這件事，最終卻是由別人來告訴她。

  “盛佳軒自小體弱，最後卻是死於槍殺。”

  林瀟笑了笑，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而蘇庭琛，前幾年應該是除了某種意外失憶了。”

  “不然，他怎麽會不認你這個妹妹呢？”

  “蘇落啊蘇落，你還真是可憐，身邊所有可以依靠的人，這下，都沒了.......”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慕靳言擔憂的上前不容拒絕的抱住她。

  這一次，蘇落沒有脫開。

  她隻覺得心悸的厲害，甚至渾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抖。

  “你今天告訴我這些，就是為了讓我痛苦是嗎？”

  林瀟看著眼前女人的眸子，有過一瞬間的愕然，“是，沒錯。我就是為了看你痛苦，我現在，已經做到了。”

  頓了頓，他說：“不光是你，慕靳言，盛嘉軒，都會痛苦。哦，對了，還有那個小不點，叫盛以安的。”

  蘇落站起身，語調沒什麽溫度：“這些不足以擊倒我，而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想必你聽了一定會很開心。”

  林瀟臉色微變，“什麽事？”

  蘇落咧了咧嘴唇，笑容像是暗夜裏的小惡魔一樣，“你的女兒委身於蕭成，如今，他們都被警方以故意殺人罪逮捕了。”

  林瀟駭人的眸子死死的盯著蘇落。

  她沒什麽情緒的笑了

  笑，“還有蘇氏，蘇氏財閥所有的財產，如今都到了我的手裏。”

  遲鈍了幾秒，她看著林瀟麵如土色的臉，一字一頓道：“上次法庭上林夕給你找的辯護律師，是慕靳言的人，也就是說，即便是二審，你也永遠都出不來了。”

  她的眸子一片猩紅，隱隱有淚光在閃爍著，吐出的話薄情而又殘忍，“這些話，對你而言，應當是不小的打擊吧？”

  她放下手中的通話筒，站起身，不打算再理會裏麵的林瀟。

  準過身，想著門外走去。

  林瀟死死的看著她的背影，胸腔裏燃氣燎原般滔天的怒火，他衝著蘇落的方向怒吼著：“早知道，在你一出生，我就應該掐死你！讓你陪蘇錦那個賤人一塊死！！”

  隻可惜，蘇落已經聽不到了。

  知道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他才真正的感受到——

  這一次，他是真的完了。

  什麽都完了。

  就連林夕，連蕭成，都完了。

  他的身體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他站起身，雙膝忽然癱軟跌倒在原地。

  血跡從衣服裏麵慢慢的溜了出來。

  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了。

  隻是當他回過神，這一次，再也沒能站起來。

  ——

  蘇落出了那個門，慕靳言就隱隱覺得，她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他想要上前去問問，卻總是被她冷冷的拂開雙手。

  知道坐上了車，他才問：“林瀟告訴你哥哥的事了？”

  她不鹹不淡的回了一聲“嗯。”

  邁巴赫慢慢的行駛著，慢慢上了高架，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都荒唐極了。

  她的淚水簌簌地從眼角緩慢留下，慕靳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撫著她。

  直到到了慕宅，她走進屋子裏，將慕靳言藏起來的身份證件一一覷了出來。

  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麽，潛意識裏認為她隻是聽了她哥哥的事情，受到打擊。

  直到她重新換好衣服，站在他的麵前。

  他才走過去，問：“去哪兒？”

  她臉上帶著清澈的笑意：“民政局。”

  他的身子一僵，眸子若有似無的閃過一絲寒意：“做什麽？”

  她笑，臉上緩緩地笑出了淚水，“慕靳言，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