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去，開了門，意料之中的看到了眼前的人。

  她早就知道，沈晴會來找她。

  不過，沈晴不愧是沈晴，竟然能一直按捺到現在。

  沈夫人年輕的時候，優雅高貴，即便現在上了些年紀，骨子裏端的還是雍容的氣息。

  她看到蘇落的時候，眸子裏帶著很多蘇落熟悉的眼神。

  厭惡，輕蔑，譏嘲。

  看，這就是蘇落不喜歡呆在這裏的原因，誰也不想和相看兩相厭的人待在一個屋簷下。

  更別提現在的沈晴來勢洶洶。

  蘇落推開門，讓沈晴走了進來。

  她將手中的咖啡放在茶幾上，轉而走向一邊茶水間。

  沈晴麵色有些不虞，也不能這樣說，她看見蘇落，就從來沒有好臉色。

  她在房間周圍掃視了一圈，徑直走了進去，然後將視線從蘇落的身上移開，“靳言呢？他怎麽沒在這裏？”

  這話就是明知故問了。

  慕靳言要是在這裏，沈晴估計也不會過來。

  蘇落微微回過頭，淡淡道：“他有點事，出去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沈夫人需要泡一杯茶嗎？”

  說起來關於泡茶的學問，也是慕靳言教她的，但是想到沈晴夫人的作風，她的手頓了頓，猶豫了一下。

  沈晴麵色更冷了，她仰躺在沙發上，神色上帶著幾分譏嘲，“蘇落，上午才領了證，下午你就把自己當作這裏的主子了？”

  “難道不是麽？”蘇落挑釁一般的笑了笑，“或者——您也可當作是晚輩對您的一種禮貌。”

  “蘇落，”沈晴聲音驀然高了幾個度，“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你這種女人！”

  她這種女人？倒貼的女人？

  還是耍盡心機的女人？

  或許在沈晴的眼裏，她都是吧。

  “那又如何，”她輕嗤一聲，“慕少喜歡就好。”

  至於她不喜歡她這件事，或許曾經她還想改變。

  現在，也沒什麽必要了。

  沈晴的眉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的皺起，“我想知道，你做了什麽，讓我的兒子，能這麽愛你。”

  她劣跡斑斑，她聲

  名狼藉，她一無所有，她身敗名裂。

  可自己的兒子，依然那樣愛她！

  她曾經以為，至少林夕在他心中曾有過一席之地。

  可到頭來卻發現，他可以對任何女人都可以棄如敝屣，卻唯獨牽掛著這個滿身缺點的女人！

  不，甚至還有她的外孫，衍辭。

  蘇落聞言微微一愣。

  他們之間談愛這個字，太奢侈了。

  她漫不經心的泡著手中的茶，淡淡一笑道：“誰知道呢，或許他愛上我的臉了。”

  沈晴交疊在腿上的雙手驀然緊了緊，鋒利的眸子向蘇落毫不留情的射去，“以色誘人？蘇落，你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你不覺得自己下賤嗎？”

  蘇落的跑著茶的雙手一頓，對於沈晴的話，麵上依舊是沒什麽情緒，“既然我有，為什麽不好好利用？難道你沒有發現，以色誘人，要方便簡單的多嗎？”

  沈晴的手攥得更緊了，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從回來後接近靳言，就一直是別有所圖。

  “說吧，你處心積慮地嫁給我兒子，目的是什麽？”

  “目的？”蘇落微微一笑，似乎在咀嚼這個詞的意思，“也許是為了報複林瀟父女，也許是為了慕家的財產，嫁給慕靳言有多少好處，這些誰又不知道呢。”

  “你！你果然是不甘落魄，別有所圖！”沈晴氣的身子都有些顫抖，怒目切齒的看向蘇落。

  頓了頓，她似是竭力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蘇落，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你如今已經嫁給了靳言，你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否則........”

  蘇落淡笑著打斷她的話，“否則怎麽樣？沈夫人，你要叫你的兒子，和我離婚嗎？”

  沈晴聞言一怔，麵色寒涼了下來，隻覺得自己的威嚴與教養都在被她挑釁，眼中燃燒起的怒火已經成燎原之勢，“這就是你作為晚輩對長輩說話都態度嗎？”

  蘇落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如果您不再問這些尖銳的問題，我想我會恭敬許多。”

  沈晴重新坐了下來，“蘇落，我警告你，凡事應該適可而止，不要追悔莫及。”

  “我不太明白沈夫人的意思。”

  “當然，”

  蘇落起身，將手中泡好的茶端給沈晴，“我本意並非如此，如果我說了什麽惹您不快的話，我很抱歉。”

  她麵色含笑，表情認真，說是道歉，卻聽起來沒有幾分誠意。

  “幾年未見，你這虛與委蛇的本事，倒是漲了不少。”

  幾年前她雖惹人厭，那是她還不會笑得這麽虛偽。

  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夫人，幾年未見，您還是這樣的直來直去。”她依舊是笑。

  隻是在沈晴的眼裏，她笑得礙眼極了。

  沈晴驀然起身，伴隨著她的動作，她手中剛剛泡好的茶，一滴未剩的倒在了蘇落的臉上。

  蘇落隻是微微眯了眯眼睛，麵上依舊是沒什麽情緒。

  之前泡茶用的水特意多放涼的，她可真是有先見之明。

  “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麽貨色，除了我兒子願意娶你，帝都哪位世家還敢要你？你配不上靳言，如果識趣，就應該早點和靳言離婚，別汙了慕家的臉。”

  蘇落慢條斯理的到一旁茶幾上抽出幾張麵巾紙，擦拭臉上的水漬，“不勞沈夫人費心，我和你兒子，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誰又比誰高尚.....”

  沈晴的目光忽然向玄關處望去，蘇落跟隨著她的視線轉頭，在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處的慕靳言時身子一僵。

  男人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們，麵上淡漠冷薄。

  蘇落微微蹙了蹙眉，心裏閃過片刻的心虛。

  慕靳言緩慢的朝這邊走了過來，帶著懾人心脾的壓迫感，直奔蘇落而來。

  沈晴淡笑著出了聲，“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忙完了。”慕靳言答道，目光卻一直看著蘇落。

  被自己親兒子忽視的感覺讓沈晴感到一絲不悅，“靳言，我有事來找你談談。”

  他這才回過頭來，“好。”

  輕輕頷首之後，他走到蘇落身邊，拿出手絹，幫她把一些茶葉的細屑拭去，複又擦了擦她的臉。

  蘇落有些怔愣的看著他，眸底的心虛越發凝重。

  她好像剛剛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他不是應該生氣的麽？

  她還把他媽氣得半死。

  他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