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抱在胸口，不屑的對上林瀟的眸子，“我們之間，就不用這麽客套了吧？你是什麽人，還有人比我跟清楚嗎？”

  林瀟心頭一梗。

  他就知道，就不該跟這個逆女多說什麽話。

  說的越多，隻會越生氣。

  當下便直截了當道：“說罷，什麽事？”

  她輕笑一聲，眸子裏散發出無盡的冷意，淡漠開口道：“蘇家和慕少這個金龜婿，你必須二選一，所以你才逼我毀了這樁婚約，對不對？”

  林瀟的臉色未變，定定的注視著眼前的蘇落，眸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誰告訴你的？”

  “看來被我猜對了。”她的眸底閃過譏誚，“難怪你的寶貝女兒，情願放棄慕靳言，也要做出這樣的事。”

  “林瀟，我們互相了解了這麽多年，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比你的金龜婿還重要的東西，那就隻有錢和權。”

  林瀟隻覺得一口老血要上不上的梗在心口。

  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被人這麽羞辱過。

  他就知道，不該跟這個逆女多費口舌，那樣隻會折損了自己的壽命。

  他強自鎮定站起身，淩烈的目光打量著這位渾身氣質大變的女兒。

  半晌後，對上她滿眼嘲諷的眸子，說道：“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蘇庭琛現在就在帝都的某一所精神病院，你隻有一種選擇，不是麽？”

  她看著眼前滿眼盤算著金錢跟欲望的父親，那樣直白而諷刺的目光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落在了林瀟的眼裏。

  像是再看一堆蛆蟲一般。

  肮髒又惡心。

  林瀟在這樣的目光下，不悅地凝起了眉。

  她驟然笑出了聲，半諷刺半譏誚道：“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你的女兒，林夕，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換個說法吧，你打算讓她處於何種境地？”

  提起林夕，林瀟的目光不由顫了顫，用手扶了扶金屬眼鏡框的邊緣。

  蘇落沒錯過他眼底閃躲的目光。

  她輕輕笑了笑，紅唇輕啟，犀利的目光丈量著眼前年邁蒼老的人，“林瀟，林夕其實是不願意的，對吧？”

  林瀟的拳

  頭握緊，半晌後才緩緩的抬起頭，對上她眼底的譏諷，卻義正言辭道：“不，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哦？”蘇落唇邊的笑意更加深了，“這如果是她自己的選擇，那她為什麽會答應和慕靳言訂婚？”

  她的眸子在一閃一閃的燈光下璀璨奪目，猶如一彎碧波蕩漾著。

  太像了，她太像那個女人了。

  林瀟的眸子在最初的驚詫與閃躲之後，增添了幾分寒意。

  “怎麽？”他注視著她漆黑明亮的眸子，“難道就因為這個，你就搶不到慕靳言了？”

  “你從小到大，一心一意的喜歡慕少，別說訂婚，就算是林夕有了慕少的孩子，不也未見你放棄過嗎？”

  提起孩子，蘇落一怔。

  關於三年前的那些事再次在她腦中閃過。

  林夕染血的下身，她的掙紮與哭泣，慕靳言的冷漠與狠戾。

  那些記憶紛至遝來。

  半晌後，她甚至是笑了笑，“林瀟，你女兒有了慕少的孩子後，我什麽時候還扒著慕少了？你是瞎了麽？”

  真是笑話。

  她就算是臉皮厚，也沒厚到那種地步好嗎？

  林瀟被她的話一噎，眸子裏瞬間盛滿了怒火，胸膛逐漸開始劇烈的起伏。

  “逆女....逆女........！”

  見他生這麽大的氣，蘇落甚至是好心情的笑了起來，“別氣壞了身子，萬一氣死了，別說蘇家，單說桌子上的這些寶貝，你豈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林瀟梗在心口的一口老血還是吐了出來，站起身來伸出一隻手顫抖的指向她：“你......你.........”

  事已至此，蘇落到也不想再氣他。

  萬一氣出事來怎麽辦。

  要是林夕掌握蘇家大權，事情絕對會比現在更糟糕。

  她施施然笑道：“林瀟，明人不說暗話，林夕準備與慕少訂婚，其實代表著，她心裏後悔了，是不是？”

  林瀟隻是看了她一眼，便鎮定的坐了下來。

  將自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眼鏡俯視著眼前的蘇落。

  像是在思忖著蘇落話中的意思，一時間竟然沒吭聲。

  沉默了一會

  兒，蘇落沒有猶豫，繼續說道：“而你，卻從來沒有後悔過。”

  不然，剛才也不會信誓旦旦的告訴她，她沒有選擇了。

  林瀟的眉峰輕輕攏了攏。

  頓了頓，她陳述道：“所以，縱然你明明知道你女兒的心思，知道她割舍不下慕靳言，你卻依然要逼我這麽做，就因為舍不下蘇家帶給你的權利與地位。”

  末了，她問，“對不對？”

  “是又如何？”林瀟這下並沒有否認，眉峰緊緊的皺在一起。

  半晌後，他才慢悠悠的出了聲，“慕家豈是尋常人家就可以攀附的，如果沒了蘇家作為後盾，林夕嫁過去隻會受盡歧視欺辱，任人踐踏！”

  書房裏死一片的寂靜。

  蘇落聽完這番話，甚至是緩緩地笑出了聲。

  瞧瞧，非要把話說的這麽冠冕堂皇的，這天下恐怕也就林瀟一人。

  “您可真是個好父親啊。”

  蘇落原本以為，林瀟眼中隻有林夕一個女兒。

  現在卻發現，或許林夕在他心中，其實什麽也不是。

  涉及到他的權利與地位，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她以為林瀟最起碼在林夕麵前還算是一個父親，現在看來.......

  其實他誰都不愛，他不愛哥哥，不愛林夕，隻愛他自己，和他手中的財富與權力。

  當年所有人都說是她的媽媽蘇錦看上了落魄書生。

  自媽媽死後，林瀟也因此拒不提當年往事，隻當是自己年少可欺時受人脅迫的恥辱一場。

  恐怕沒人知道，或許這其中，林瀟才是那個勾引蘇氏財閥繼承人，居心叵測，欲求上位之人。

  “蘇落，”正對麵的林瀟怎能聽不出蘇落話中的諷刺，他麵色不變，手指點了點桌麵，輕聲笑道：

  “你現在應該思考的是，如何才能阻止這場訂婚，而不是與我在這裏，討論這些事。”

  他的眸色裏散發著不容人忽視的冷意與果決，仿佛沒人可以阻止他的決定一般。

  蘇落哂笑，“你說，林夕知道，你想的這些事嗎？”

  林瀟頭也沒抬，仿佛多看一眼眼前的逆女都會氣的血壓飆升，“你猜，她會信你，還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