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驚訝地看著小熊, 說道：“寶貝，你真厲害, 爸爸真為你驕傲。”

  等小熊挺起胸脯去鍛煉了——雖然是個小黑胖子, 他也要做個健康壯實的黑胖子——顧雨才轉頭看向雲昭，“他到底學了多少東西, 再這麽下去, 我們倆就真要靠兒子養了。”

  “我知道了他學了修車, 繡花, 唱歌, 種地, 畫符, 設計衣服, 整理儲物戒——你看我做什麽，我沒當著他的麵整理！”雲昭不太自然地說道，“可能我們這一族天生就會這個。”

  “你們天生就會的可真多。”顧雨哼了一聲。

  “你別光說我啊, 煉丹他是跟你學的吧？”雲昭將剩餘的烤蘑菇都放到自己麵前, 邊吃邊說道。

  “我也沒有特意教他啊，他還這麽小，我肯定不會給他安排太重的學習任務。”顧雨辯解道, 他可是個非常認真負責的爸爸。

  “所以說, 我隻遺傳給了小熊好記性，資質和學習能力。我小時候會做的更多呢……”雲昭將烤的東西都吃幹淨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胃，感覺那裏簡直是個無底洞。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過饑餓的滋味了, 除了小時候，他是得努力，不然小熊馬上也要經曆一次了。

  “你想到我們能幹什麽了嗎？至少先解決衣食住行的問題。”顧雨低聲問道，他原本以為很容易的，不過看到雲昭和小熊的體型，他不那麽肯定了。

  雲昭胸有成竹地道：“當然，我看過這時候的曆史——”

  “你什麽時候看過？我怎麽不知道？”

  “不然你以為在你家的時候我都幹什麽？每天都待在那裏等嶽父和小舅子挑我毛病嗎？”

  顧雨咳嗽了一聲，“好吧，你準備怎麽辦，他們其實大多數都是好意。”

  雲昭給了顧雨一個我們都懂你遮掩也沒什麽用的眼神，說道：“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出身，最重要的就是正確的思想，積極的態度，我先從這方麵入手。”

  顧雨靠在河邊的石頭上，“好吧，不管你想幹什麽，至少抓住重點了。”

  雲昭看了眼還在跑步的小熊，下河又去了深水區，抓了條半大的魚回來。

  顧雨有點嫌棄，“這麽小？深處也沒魚了？”

  “當然還有，我特意挑的小的，我覺得以你的能力，帶這種回去已經足夠讓他們吃驚了。”

  顧雨用草將那條還在掙紮的一斤多的魚係了起來，雲昭則開始處理從夏欣處拿回來的那個袋子。

  那本書交給小熊藏起來，他藏的東西幾乎沒人能找到。

  至於裏麵的吃的，浪費食物是可恥的，雲昭準備去縣裏的時候將沒拆封的賣出去，拆封的就給來河邊的孩子們分了。

  幾個孩子高興壞了，還回送了六七條手指大的小魚。

  之後，一家三口就往回溜達。

  路上，他們還一起分享了顧母塞給顧雨的那把花生，小熊給顧雨爸爸塞了幾塊大白兔奶糖，才依依不舍地在路口分開。

  顧雨回家的時候，顧母高金桂正在大門口張望，見顧雨回來就往裏推他，“怎麽現在才回來，我都想出去找你了，快去洗手。”

  顧雨將手裏的魚遞給顧母，顧母笑逐顏開，“還真抓到了啊，不愧是我兒子，我先回屋養起來，明天吃。”

  明天吃飯的人就少了，一家人能多吃一口。

  顧雨洗了手進了堂屋，此刻一大家子分了兩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男人這邊，每個人兩個高粱麵餅子，一大碗玉米糊糊，桌子中間擺著裝著燉雞的大盆，裏麵大半是鹹菜，還有半隻雞，另外還擺了蒸茄子，涼拌黃瓜，燉豆角。

  因為是分家宴，這算是非常豐盛的一餐了。

  顧雨過去坐在了他二哥顧愛黨和四哥顧愛亮邊上，其他人也早早上來坐好了，都似有若無地盯著桌子中間的雞肉。

  顧爺爺拿出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又遞給大兒子，“來，都倒一杯。”

  除了顧雨，顧三叔的兩個兒子，孫子們也趁機倒了酒喝。

  “在開飯之前，我先說兩句，今天分家後，大家都好好過，隻要不偷懶，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還有，雖然分家了，但是老顧家還是一家人，大家有事互相幫襯。”

  做了簡短的發言，顧爺爺說道：“行了，吃飯吧！”

  顧爹等父親說完後，就將唯一一個雞腿夾到了老人碗裏。

  “爸，先吃兩口，待會再喝。”

  其他人見長輩們動了筷子，都去夾雞肉，顧雨趁著自己手腳快，囉嗦地將雞翅膀夾到了自己碗裏。

  他也不能白擔個又饞又懶的名頭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農村土生土長的雞的緣故，雖然加了鹹菜，顧雨依舊覺得香氣撲鼻。

  離著他近的顧愛亮瞪了顧雨一眼，夾回來一大筷子雞胸肉。

  四位長輩，再加上六個大小夥子，每人幾筷子，雞肉就沒了。

  好在那一大盆鹹菜也帶著雞肉的香味，這是用來下飯的。

  顧雨吃了雞翅膀，又夾了幾筷子蔬菜放自己碗裏。

  他覺得吃得挺快的，結果，等他將自己提前夾那份吃完，桌上的盤子都快空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二叔三叔願意分家，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顧雨之前和雲昭小熊吃了一頓，現在又吃了一餐，已經挺飽了，但是看他大哥和四哥的意思，都還不算太飽，用餅子將盤子底都擦幹淨了。

  二哥看不出來，沒菜之後，他就將餅子一口口吃了，挺注重個人形象的，不愧是這桌子上學曆最高的人。

  晚飯之後，除了一些鹹菜，幾乎沒剩下的菜，顧母帶著兩個妯娌和女孩子們收拾碗筷桌椅。

  二叔和三叔一家吃過飯就搬走了，因為東西實在說不上多，被褥，衣服，糧食，盤子碗，簡單的家具，一家人來回個兩趟就搬完了。

  大房這邊的幾個大小夥子也可以幫忙，顧雨看用不上他，主要也是為了繼續維持自己的形象，他回屋裏將自己的鋪蓋搬了出來。

  “小五，你幹嘛呢？”顧奶奶問他。

  “奶，我被子不小心灑上水了，我洗洗。”

  “你會洗被子？先放那，不能直接洗，等我晚上給你拆了，就是事多，曬曬不就行了。”顧奶奶道。

  “奶，你真好~”顧雨笑眯眯地將被褥交給顧奶奶，“奶，你拆了我自己洗就行，我洗澡的時候就順手帶過去洗了。”

  說著，顧雨從口袋裏掏出塊奶糖，剝開糖紙塞到了顧奶奶嘴裏。

  “什麽——”顧奶奶問了半句，感受到了嘴裏的甜味，埋怨道：“給我吃幹什麽，我又不喜歡吃糖，不知道給你大侄子留著啊！”

  “有呢，我一會兒給他一塊。”顧雨道。

  顧雨給了小侄子小虎一塊，小虎硬是從嘴裏拿出來，咬了半塊下來，給他媽留著。

  顧雨黑線地回了自己屋裏，晚上睡覺的時候拿了替換用的床單蓋著，至少是幹淨的。

  現在，他還是跟二哥四哥住在最西屋，等明天，四哥就收拾最東邊的屋子搬過去了。

  夜裏，顧大哥媳婦吃到了兒子給她的半塊糖，小聲跟顧大哥顧愛國說道：“你說咱媽也真是，有點什麽都留給小五，咱家小虎不是她孫子呀。”

  顧大哥翻個身，不耐煩道：“媽對小虎不好？這話你也說得出口，行了，趕緊睡覺。”

  顧媽雖然疼小兒子，對大孫子那也是非常疼愛的。

  顧大嫂不吱聲了，她不隻是為了顧媽的偏心，現在分家了，以後家裏大多指著公公和自己男人，家裏有個懶漢，誰心裏舒坦呢。

  顧媽心裏美滋滋的，回房間先看了看養在盆裏的魚，又數了一回錢，和顧忠小聲道，“咱們自己的一百七，加上這次的一百二，快三百塊了，夠三個孩子的彩禮了。”

  “小五不著急，等到他結婚的時候，應該能再攢點出來。”況且，小三還每個月寄錢呢。

  顧忠自己卷了煙點燃，“小五我不發愁，他也就那樣混日子了，我愁的是小二。”

  “小五怎麽就混日子了，他娶了媳婦就勤快了，你看他平時多聽話。”顧母不愛聽了，為自己小兒子辯白幾句，又問：“小二怎麽了？”

  問完，顧母心也沉了沉。

  小二顧愛黨高中畢業，農村人想留在縣裏不容易，現在回了老家，人的精氣神卻不同了。

  “實在不行，托他三姑給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哪怕是臨時工也行。”顧母低聲道。

  顧忠又抽了幾口，“行，改天我去問問，這事，先別讓其他人知道。”

  “這我還能不懂。”顧母回他，給老二托人找工作，不說老大媳婦，就是老四心裏也得埋怨他們偏心。

  第二天，顧雨一大早醒了，他溜出去鍛煉。

  不能修真，他先把玄隱修煉起來。

  玄隱是鍛體功法，第一篇就是修凡篇，最初的功法，凡人也是可以修煉的。

  這個世界沒有靈氣，應該能修煉到後天境界，最多到先天境界。

  顧雨選在了後山上，沒多大功夫，雲昭帶著小熊也來了。

  “昨天回去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就是所有女知青，外加一大半男知青都不怎麽搭理我了。”雲昭無所謂地道。

  “早上你們對付點，我上午早點回來，給你們做個飯。”顧雨叮囑父子倆。

  黑胖二人組可憐巴巴地點點頭，昨晚兩人吃了一大桶餅幹，都沒有飽腹感，兩人都空前懷念顧雨做的飯了。

  顧雨回家之後，顧家人也隻以為他是從廁所回來。

  老四揪住他，不讓他繼續去睡覺了。

  顧雨剛好有了理由，也去了飯桌上。

  早飯是玉米粥，餅子，鹹菜。

  顧雨照例把自己那份吃完，跟著顧家人去上工。

  他平時幹的活就輕，這會兒分給他的是種花生。

  跟他幹一樣活的都是小媳婦大姑娘，或者老人，小孩。

  顧雨速度快，讓人刨好坑，他自己挨個扔種子進去，一會兒就把自己那份種完了。

  看看太陽，顧雨悄悄挪到了顧母身邊，“媽~每次回去都是你做飯，多累呀，這次兒子回去給你做回飯唄，您也享受一下兒子的孝順。”

  顧母笑了一聲，“你會做什麽，我回去再做。你給我拾點柴回去。”

  顧雨遛了，顧愛亮叫他，他假裝沒聽見。

  回去之後，顧雨先去了雲昭那裏。

  雲昭今天和大隊長，也就是顧小雨他爸爸顧忠請假了，正在自己屋裏寫東西。

  “寫什麽呢？”顧雨問。

  “準備投稿的。”雲昭將寫好的幾份擺在桌上，顧雨一看，“‘生活比蜜甜’，‘為無產階級革命奉獻’，‘紅旗如火……’，寫得不錯呀，加油，沒想到你還有成為文學青年的潛力呢。”

  “第一份是小熊寫的。”雲昭揉了揉額角，“你兒子的嘴巴簡直就是抹了蜜啊。”要不是為了控製字數，小熊都要寫好幾頁紙了。

  “他不是在星際寫文嗎，看來真鍛煉出來了。”

  星際的讀者們：確實鍛煉出來了，他廢話真是超級多的，而且不帶重樣的。

  顧雨轉身去了灶台那，先給他們父子倆熬了一大鍋粥，又和麵烙餅，一大盆白麵摻和了玉米麵的餅，又鬆又軟，最後是菜，小蔥炒雞蛋，燒了茄子，涼拌了個西紅柿。

  顧雨看著雲昭這邊那不多油，這得趕緊去買點。

  小熊搬著小凳子，坐在顧雨爸爸身邊，用大餅卷了炒雞蛋，香到他想哭了。

  “兒子，今天洗臉怎麽沒去摸點雪花膏啊？”顧雨隨口問道，要知道，小熊這孩子對這些可在意了。

  小熊真要哭了，他扁了扁嘴，“爸爸，我現在……都不敢照鏡子了。”

  鏡子裏那個黑胖子喲，簡直沒眼看啊。

  顧雨噗嗤樂了，摸摸他的大頭，“兒子，你在爸爸心裏永遠是最帥氣最好看的。”

  在那邊寫東西的雲昭悄悄往這邊瞥了一眼，心也稍微放了下來。

  在這邊吃了一點，顧雨拎了袋白糖又回了顧家，將那條魚和幾個小魚丁洗出來，然後去廚房燒魚，為了不讓顧母跳腳，他放了一些鹹菜片。

  這東西放好了，味道其實不難吃。

  因為是大鐵鍋，顧雨還得邊燒火邊燒魚。

  他舍得放東西，不大功夫，院子裏飄出了燉魚的香味。

  在家裏拆被子的顧奶奶聞著味兒從屋裏走了出來，到了廚房邊一看，詫異道：“小五？”

  小五還會做飯呢？

  “是啊奶，今天我掌勺，您到時候嚐嚐，要是好吃，我專門在家做飯行不行啊，不去地裏了成不？”

  顧奶奶恍然，原來是為了不幹活，這能是小五幹得出來的。

  中午，一大家子趕回來了。

  一進院子，嗬，滿院飄香啊。

  顧奶奶笑嗬嗬地看著大家，“今天這飯可是小五做的。”

  眾人一臉茫然地進了屋，就看到堂屋擺著一盆燉魚，還有盤子裏被湯汁浸潤過但是金黃焦香的餅子，一大盆涼菜。

  顧母隻看了那香噴噴的魚一眼，就跑去了廚房，隨後一聲大吼：“小五！你這糟心娃子！你這是用了老娘多少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