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丟頭的孫承宗，失算的皇太極】

  忽然，從暗處射出一支利箭射入了孫承宗的胸口。孫承宗隻是穿了一層薄甲，哼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一群護衛們全都傻了眼，兩個人檢查孫承宗的傷勢，其他人朝著箭發出的地方衝了過來。宜博諾比毫無畏懼，抽出馬刀，以一擋十，反將多名明軍砍翻在地。另外四人殺了過去，砍翻了孫承宗身前的兩明護衛。迅速的割下了孫承宗的人頭，五人轉身就跑。

  府裏陸續衝出了一群官兵，看到孫承宗的無頭屍，亂成了一團。

  宜博諾比心裏興奮極了，皇太極已經許諾，隻要他能殺死孫承宗並活著回來，就升級他為固山章京，而他輕而易舉的就把孫承宗給殺了。遼東經略一死，明軍士氣必定崩潰。他立了大功。

  過了一段時間，孫元化從府裏走了出來，看著孫承宗的屍體，搖了搖頭。對身邊的侍衛道：“孫大人的屍體不要管了。派人通知王大人，元帥已死，不要再守城，大家一起撤離。”

  一名護衛哭道：“我們怎麽可以不管大人的屍體？”

  孫元化高聲道：“有人會管的。這是命令，撤退，全軍撤退，現在就出城突圍。”

  明軍之前就已經接到了命令，一旦對方裏應外合強攻，立即突圍。遵化的守軍隻有不到一萬，他們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守住四方城門，再這麽守下去，隻是死路一條。巡撫王元雅也帶兵撤退了。

  大量的八旗軍攻進城中，打開了南邊城門，三大貝勒帶兵進城了。莽古爾泰哈哈笑道：“什麽孫承宗，根本就是個蠢貨，連袁崇煥都不如。”

  濟爾哈朗也不屑道：“聽說他是袁蠻子的師傅，都是一路貨色。”

  大軍進入城中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全力救火，然後皇太極下令發布安民告示和討明檄文。遵化不愧是薊州第一重鎮，各類倉庫中物品充盈，明軍撤退的時候太匆忙，沒有來得及燒毀。眾人無不喜出望外。

  和往常一樣，皇太極嚴禁八旗兵闖民宅，傷害百姓，當了子還要立牌坊。隻有不傷害百姓，才能證明他們針對的隻是的朝廷。皇太極要讓百姓們看到他們的軍紀嚴明，比明軍的紀律還要好。

  遵化百姓不多，都藏在了家中，沒有出來。有人趕來急報：“啟稟大汗，明軍從西門突圍而出逃走了。”

  皇太極心中大喜，難道宜博諾比真的殺了孫承宗？過了一會兒，宜博諾比找到了皇太極，提著孫承宗的人頭道：“屬下幸不辱命，殺死了明軍元帥孫承宗。”

  皇太極隻見過孫承宗一次，不敢肯定，趕忙傳人找了曾經代表金國和孫承宗談判的幾個人來。當使者次數最多的方吉納驚喜道：“大汗，這個人真的是孫承宗，錯不了的。奴才幾次出使，這些大臣的相貌都記得很清楚。”

  努爾哈赤在世時，派人出去和明軍談判，就讓使者留意守將的相貌，並製畫像讓眾人認得。擒賊先擒王，是兵法的基本知識。

  阿敏笑道：“大汗，當年薩爾滸杜鬆戰死，明軍潰不成軍，我們還等什麽？下令追擊吧？”

  皇太極本來想攻破遵化之後修整一天，再繞到進軍北京。但是追擊死了主將的明軍，已經不算冒進了，這是一舉擊潰對手防線的好機會。

  皇太極權衡了利弊，下令道：“聽令，三千人駐守遵化，以防對方援兵斷了我們的退路。主軍乘勝追擊。見人就殺現在不要考慮抓阿哈的事。”

  “遵命”

  皇太極親帥騎兵向城外追去。雖然夜色很暗，但是孫承宗已經死了，他們不認為逃命的明軍能構成什麽威脅。

  夜裏行軍，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點著火把的騎兵總比步兵跑的快。沿途他們發現了很多明軍，為了保險期間，皇太極又抓了幾個人問情況，得知孫承宗確實已死，現在帶領殘餘部隊撤退的是孫元化和王元雅，明軍已經完全亂套，不是有秩序的後撤，而是各自逃命了。很多人沒有逃往下一個防區，而是直接躲進了森林或者附近的山裏。

  皇太極原以為後半夜才能破城，沒想到孫承宗的死導致了明軍大潰敗，於是攻城變成了追擊。之後他們又經過了幾座城堡。皇太極命人將孫承宗的人頭固定在長矛上，找臂力很強的安巴靈武把長矛丟進了城中，長矛立在地上，守將一見上麵綁著的孫承宗的人頭，頓時嚇破了膽，守軍沒有做任何抵抗，就開始逃亡，八旗軍繼續追殺。

  八旗軍的騎兵們都處於極度亢奮狀態，他們從來沒有打過這麽痛快的仗，沒有過這麽高的士氣。明軍已經完全崩潰，組織不起任何有效的防禦了。這一點，三大貝勒，眾多將領都不再懷疑。保持這股士氣，一口氣破了北京城似乎都不是問題。

  很多人開始yy，這一趟他們要橫掃中原，幹掉崇禎皇帝了至於兵法上說的窮寇莫追，不要輕敵冒進的話，他們早就忘的幹幹淨淨。

  皇太極如果這時候下令說停止追擊，也不會有人讚同他的意見。阿敏、莽古爾泰、杜度、阿巴泰等人都認為兵貴神速，要一口氣殺到中原有大量百姓的地方去，不等大明援軍集結，就圍了北京城。

  八旗軍一路追著逃亡的明軍，連下三城，在後半夜的時候，他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前方的探子來報道：“啟稟大汗，前方沒有路了，明軍留下了幾百匹戰馬，步行跑了。”

  皇太極問道：“你說什麽？棄馬步行？”

  探子道：“回大汗，前方是兩丈多高的土坡，馬是上不去的。”

  皇太極聽了以後心裏一咯噔。覺得有點不對，如果明軍逃到了這裏，一看沒有路，該做的不是棄馬步行上坡，而是尋找另一條路逃走。他們難道不會拐彎？

  “快叫人探測四周是什麽地形快”皇太極大叫道。他找到了阿敏、揚古利等人，等待著探子的回報。身後的大軍陸續趕到了，大量人馬聚集到了一起。

  莽古爾泰到了皇太極身邊道：“我們為什麽停下不追了？前麵沒路可以走兩邊啊。”

  皇太極歎道：“我已經派探子去探路了。”

  他剛說完，兩名探子回來了。

  “啟稟大汗，西邊沒有路，是無法騎馬通過的土坡。”

  “啟稟大汗，東邊是土丘，騎兵無法通過。”

  幾位八旗軍將領愣了一下，阿敏叫道：“壞了，這裏是險地。孫承宗的死隻怕沒這麽簡單，我們快點退回去”

  皇太極也喊道：“傳令，全軍撤退，原路退回立即撤退”

  皇太極得命令還沒能傳遍全軍，三麵的土丘上就出現了很多高舉著火把的明朝士兵。人數不多。

  皇太極身邊的一個親兵問道：“大汗，要把他們射下來嗎？”

  皇太極沒有回答，他頭上已經出了冷汗。這個蠢貨親兵完全不知道力學原理，如果他們從下麵可以射到舉火把的明軍士兵，對方如果從上麵往下射箭，那是怎樣的威力？

  皇太極的擔憂馬上就成為了現實。山丘上傳來了明軍震天的吼聲——“跟火把，距離四十，射”

  漫天的箭雨從上而下，落入了八旗軍陣中。

  八旗兵頓時死傷無數。深懂兵法的幾位貝勒，大將們都明白了一件事，他們中計了。

  數月前……

  孫承宗急匆匆到何府去找鼇拜，道：“大鵬，我們現在形勢一片大好，你卻建議和皇太極談判，準備把毛文龍和滿桂都召回來，讓他們去攻朝鮮，這是什麽意思？”

  鼇拜讓孫承宗坐下，命人上茶後都離開，笑道：“關外的地形，八旗軍了如指掌，如果要和他們作戰，隻有兩種，一是守城，二是出城野戰。第一種守久必失，第二種方法明軍勝算不大。雙方處於僵持，二十年內很難平遼成功，要想平遼，唯一的方法是把他們引進關內，用箭一舉殲滅八旗主力。”

  孫承宗歎道：“你沒搞錯吧？女真人的騎射本領冠絕天下，我們用箭來對付他們？這能贏？反過來還差不多。”

  鼇拜品了口茶，微笑道：“如果是在平地上對射，那明軍肯定是贏不了，但是八旗軍不熟悉地形，是我軍最大的優勢。我早就派錦衣衛去薊州調查過，在距離遵化四十裏的地方，有一處阻地。當時為了修建附近城鎮，明軍曾經在那裏大規模的挖土，挖出了一個三麵受阻，類似盆地的地形。後來那裏沒有駐軍，一直就那樣沒有人管。如果我們故意丟掉遵化，趁夜把敵軍引到那個地方，派兩千弓箭手埋伏在那裏，帶足弓箭，射上半個時辰，八旗軍主力怎能不滅？”

  孫承宗一想，覺得這確實是設伏的好地方，但是如何把敵軍引到那裏是個問題。“但是這樣故意潰敗，我們也要犧牲很多士兵……”

  鼇拜正色道：“如果不用這種方法速戰速決，將來大明陸續死多少人，是沒法估計的。如果要用正常的方法和金國對戰，要滅了他們，我們起碼需要死三十萬人。死幾千和死三十萬。你選哪一個？雖然犧牲蒙在鼓裏的士兵很不人道，但如果不用這種方式打仗就不是合格的將領。”

  孫承宗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鼇拜教訓了。但是作為統帥，他和鼇拜比真的自愧不如。他表情變的很剛毅，沉聲道：“你的想法很好，但兵發有雲，窮寇莫追，你怎麽肯定八旗軍攻下遵化後會追擊呢？隻要他們不在夜間追擊，我們的苦心不是要白費，還要丟掉遵化這樣一座易守難攻的城池？”

  鼇拜輕道：“正常的情況下，攻下遵化這樣的城，八旗軍是一定不會追擊的。因為丟了一座城，並不代表敵軍的潰敗，所以，我還需要一個特俗的條件。”

  孫承宗問道：“什麽條件？”

  “首先，孫爺爺要身在遵化，擒賊先擒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在每攻一座城之前，八旗軍的慣用手法是釋放部分戰俘，將奸細混在戰俘裏，混入城中。這些人有的是探子，更多的是武藝高強的刺客，負責暗殺明軍的首要人物。一旦刺殺成功，裏應外合，就可以輕鬆攻破城池。沈陽、遼陽都是被對方的奸細裏應外合攻破。所以在後來寧遠之戰、寧錦之戰中守將們堅決不收降兵。而我，需要遵化接收降兵，把那些刺客們放進來。”

  孫承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你說的條件難道是……”

  鼇拜輕道：“沒錯，要想敗八旗軍，需要你的人頭。隻要你一死，邊關明軍必定大亂，窮寇莫追就變成了兵貴神速，他們會希望在明軍重組陣勢前一舉擊垮對手。到時隻要派一隊知情的明軍，引他們到那處險地，我們就可以以少勝多，重創八旗主力。”

  孫承宗臉上露出了微笑，道：“我明白了，你真是好算計，人在京城就可以運籌帷幄。為了大明的勝利，老夫丟顆人頭，有何不可？反正我已經活了這把歲數，夠本了。”

  鼇拜翻了個白眼道：“你說什麽呢？你要是丟了腦袋，就算你家人不和我玩命，爺爺也得打死我。現在還沒開始談判呢，毛文龍沒撤回來，八旗軍沒攻朝鮮，完成這些事情，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如果是我這種身材，想找替身得廢點功夫，你這樣的人想找個長的很像的替身還不容易嗎？到時候你在山海關秘密訓練他半個月，讓他行為舉止和你接近，然後派親信的人帶他去遵化冒充，悄悄回京等著領功就行了。打仗這種事交給黑鷹。讓他回來一趟，我會傳授他一些錦囊妙計。孫爺爺在京城藏著，沒準還有機會出席自己的葬禮呢，倒時你突然出現，肯定很有意思。”

  孫承宗麵孔呆囧，不知該罵他還是謝他。

  現在……鼇拜的第一個奇謀已經成功，接下來哈日查蓋會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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