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瘋狂是鼇拜認識的人。為了不被看出來，才故意駝著背，用了腹語。而且他頭上一直帶著鬥笠，追的時候會影響速度，卻也沒摘下來。他不希望鼇拜看到自己的相貌。

  這可怎麽辦？個頭在一米七五以上，一米八以下的人太多了。和我一起來山西的李新和劉宏是，蘇夢兒有幾個手下是，魏忠賢那裏的劉公公身材也很像，黑石寨上也有很多這樣的人。知道身邊可能潛伏著一個殺手，我以後怎麽睡的著覺？

  鼇拜有些納悶，為什麽瘋狂以前不動手？莫非我以前的做法他覺得無所謂。現在我殺了黃雲，又帶人搶了翟家，做法比較卑鄙，他認定我不是好人，準備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這麽想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大概隻有抓住瘋狂，才能真相大白。但是別說抓住，鼇拜都沒信心自保。

  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瘋狂的武藝高出他太多，也不知道是什麽路數。經過這一戰，對他的信心產生了不小的打擊。他覺得也許世界上有很多強人，隻是自己沒有遇到。

  得想辦法找個師傅提高自己了！他知道五台山九在山西境內，距離忻州不過幾百裏地。那是佛教聖地之一，如果自己上門討教，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什麽高僧指點。將來有什麽情況的話，也可以請武僧們出來幫忙。

  強打精神走了一段路，鼇拜幸運的看到了一個小鎮。精神一鬆懈下來，他頓時覺得腿都有點軟了。體力消耗太大，如果不是想到下河遊泳，過不了多久，他真的會被追上。時間到了中午，雖然太陽當空，但他身上衣服沒幹，冷颼颼的。肚子也有點餓了，他摸了摸腰包，錢還在。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水的地方，往往有很多人生活。鎮口就有旅店，但是鼇拜擔心萬一瘋狂找到船過河，來到這小鎮，一打聽他的形象，就很容易找到他，所以幹脆放棄了投店。

  他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百姓家，敲響了宅門。

  開門的是個四十歲的左右的中年人，皮膚黝黑，一看就是農民，他打量著鼇拜，怯生生的問道：“請問你找誰？”

  鼇拜拿出自己的腰牌，道：“你貴姓啊？我是錦衣衛的人，和殺手搏鬥時掉到了河裏，我懷疑這個殺手已經到了你們鎮上。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不能住店，想在你家歇歇。這些錢給你，你幫我把衣服烤幹，再弄些吃的。”

  說著，鼇拜掏出隨身攜帶的錢袋，自己隻留了二兩銀子，連錢袋一起放到了中年人手中。

  “草民姓韋。”老韋一聽對方是錦衣衛，嚇了一跳，錢袋放在手裏一掂量至少十兩，夠買地了，他摸了摸，又把錢塞了回來，苦道：“大人您快請進。您能光臨寒舍，是草民一家的榮幸，你這錢我可不敢收啊。”

  怕我是壞人嗎？錦衣衛這爛名聲啊。鼇拜沒有接錢袋，歎道：“為什麽不敢收？我賺錢容易，這點銀子算不上什麽，你家又不富裕，客氣什麽？不要把我的事說出去，這些錢是你應得的。”

  老韋恭敬的把鼇拜請進屋，找了個房間。鼇拜把濕衣服都脫了下來，鑽進了被窩。他已經筋疲力盡了，連話都懶得說。

  老韋是很樸實的農民，他聽了鼇拜吩咐，烤上衣服，又急著出門去拿藥。鼇拜胳膊的傷泡了水，如果不想發炎感染，需要處理一下。

  過了不一會兒，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跑到了鼇拜床邊，問道：“大人，我剛才聽爹說你是錦衣衛，你能教我功夫嗎？”

  一個婦人走了過來，拉著他往外走，道：“快出來，別打擾大人休息。”

  這孩子胖呼呼的，腦袋很圓沒幾根頭發，小鼻子小眼，長得跟正太版郭德綱似的，看著挺好玩，鼇拜笑問道：“沒關係，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回答：“我叫小寶。”

  鼇拜馬上覺得這孩子不好玩了。韋小寶？死去……

  喝了點魚湯，吃了兩個饅頭，鼇拜一覺睡到了晚上。瘋狂，沒有再找上門。往好處想，是他放棄了，往壞處想，他就在鼇拜身邊潛伏著，機會多的是，不著急。

  第二天，鼇拜恢複了精神，雖然胳膊還有些疼，但上了藥，包紮好後也沒有什麽大礙了。他問了問當地驛站的位置，到了錦衣衛聯絡點，要了一匹馬。雖然他本不想暴露身份，但這裏距離忻州還有很大一段距離，是不可能步行回去的。

  驛丞看到令牌，不但給他準備了馬，還附送了水和幹糧。鼇拜問好了方向，沒有回忻州，往太原去了。他覺得忻州不安全，想去找蘇夢兒，了解一下有關瘋狂的一些信息，順便看看太原的情況。

  連夜趕路到了太原城，鼇拜一進城就趕往萬花樓。老鴇一見他的模樣，輕聲問道：“黃公子，你這是有急事嗎？”

  鼇拜問道。“你這裏有合適我的衣服嗎？我想洗個澡，換身衣服，把手上的傷處理一下，再去見蘇小姐。”

  “公子受傷了？”

  “嗯，找個人來看看吧，我之前簡單弄了弄。”鼇拜輕道。

  老鴇馬上讓人帶鼇拜進了內堂。他覺得有必要給蘇夢兒留下好印象，至少不能是一副狼狽相。

  正在廳裏包著傷口，蘇夢兒進來了，問道：“黃公子怎麽突然來了太原？又怎麽受傷了？你的臉色可不太好看。”

  鼇拜苦笑道：“我連夜趕到這裏來的，臉色當然不好看，我怕弄髒了你的屋子，所以來了先洗澡換了身衣服。”

  等其他人都出房間，蘇夢兒奇道：“你不是帶人去搶劫了嗎？怎麽就混成這慘樣？計劃失敗了？”

  “計劃成功了，但出了點意外，我在回忻州的路上差點被人殺了。”鼇拜長歎一口氣，隨即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蘇夢兒一震道：“你遇到了瘋狂？而且懷疑他是錦衣衛的人？”

  鼇拜點了點頭。“你這裏有多少他的資料？被這種人盯上，我以後怕是寢食難安了，我從沒遇到過這麽厲害的人，比我師父還厲害，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蘇夢兒歎道：“他的身份很神秘，關於他的事情一般都是傳說。我在京城見過一次，樣子和你說的差不多，駝背，年齡大概四十歲……當時他殺了很多人，我們都攔不住他，你能從他手上走三十招隻是傷了一，實屬萬幸。”

  鼇拜道：“你見過他的樣子，不是我們身邊的人嗎？有沒有可能是易容的，如果是陌生人，他沒理由不摘鬥笠，還對我說腹語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會不會是他故弄玄虛，讓你猜疑身邊的人？又或者他真的是易容了……”蘇夢兒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蘇夢兒已經決定代表鹽幫站在“黃鵬”這一邊，如果有什麽閃失，將來想在朝廷裏重新尋找靠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考慮了一會兒，提議道：“你暫時不要去忻州了，晉商的事，交給手下去做。既然知道瘋狂在暗處，你不能再以身犯險，留在這裏吧。”

  我也正有此意啊。在山西，我沒有親信，萬一瘋狂是身邊的人，我可能真的會慘遭暗算。鼇拜笑道：“謝謝你關心我。我也是覺得忻州不安全，才到太原來找你的。”

  蘇夢兒哼了一聲，把頭扭過去，輕道：“我見過的男人大都喜歡逞強，本來以為你也是那種人，怎麽這麽痛快就服軟了？”

  鼇拜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如果為了麵子讓自己深入險境，就太愚蠢了。找人送信去忻州吧，那邊的事情派人負責，我就在這裏跟你混了。”

  這次單獨見蘇夢兒，他感覺親切多了。也許是因為剛剛倒了黴，看看美女能得到了一點心理安慰。蘇夢兒雖然冷淡，提議還是為他著想的。

  蘇夢兒問道：“既然黃公子準備在這裏長住，不知道是否願意在音律上指教一二呢？你那首歌，可是很受歡迎啊。”

  怎麽又說起音樂來了？鼇拜大囧，苦笑道：“蘇小姐就別挖苦我了。第一次我是為了吸引信王的注意，才搞了那麽一出，純粹是趕鴨子上架……我那點本事，哪裏指教的了你。說起來，那天的事情我還一直沒有向你道歉呢，很抱歉，我不該薄你麵子的。”

  蘇夢兒麵無表情，淡淡道：“你琴技一般，歌真的不錯，還有類似的創作嗎？”

  鼇拜不好意思再推脫，隻好點了點頭。“隻要你想聽，我不會藏著掖著……今天我住什麽地方，萬花樓裏？”

  “當然在樓裏，這是最安全的地方。跑堂的人也都換成了錦衣衛好手。還有鹽幫暗中照應。要是你住在別處，被一群人護著，太顯眼了。”

  沒想到自己會有到女人地盤尋求保護的一天，鼇拜歎了口氣，笑道：“在這裏，我編個什麽身份好呢？”

  蘇夢兒想了想，輕道：“就說是幕後老板的少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