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楹枝怎麽也想不到，一個穿著狐裘的七月，一個看起來並沒有帶多少東西的七月，一個柔柔弱弱看起來甚至有幾分柔弱的七月，拿出來的東西竟然能把桌子得滿滿當當！

  　　“好了，就這麽多。”七月將自己的狐裘撩開又放下，檢查了好幾遍才拍了拍手道：“大將軍讓屬下囑咐主子一句，東西看完可千萬得毀幹淨了，七月告退。”

  　　行了個也不知道是出自哪裏的禮，七月若哀似怨的偷瞄了站在楹枝床邊的牧九一眼，離開時都還是一副哀怨的表情。

  　　楹枝抬手撓了撓頭，有些疑惑的看了牧九一眼，“這個七月，腦子裏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牧九：“……”

  　　待彩雀將白粥小菜端來時，發現牧九就站在床邊與自家主子挨得那麽近時，手裏的食盤差點沒打翻在地，“牧~牧九！”

  　　“這深更半夜的，你一個男人怎麽……”

  　　“噤聲。”

  　　都沒等彩雀將話說完，楹枝略顯冷硬的聲音已經從床上傳出，而她手中剛拿起的第一份卷軸，此刻已經回到了牧九的手上，在下一刻落入火盆中，不到片刻便燃成灰燼。

  　　林家長女林清幼曾中過昭蘇至毒百子散，終生不能生育，下毒之人為太傅夫人。

  　　林太傅養有外室十七人，外室育子女九人。

  　　太傅夫人於長興曆四十八年九月四次入宮麵見皇後，所為之事未知。

  　　長興曆四十一年三月初一，將一年十一男童帶入林府，後宣稱其為長兄幼子，稱玉公子。

  　　……

  　　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原本燒著銀炭的火盆已經被灰燼堆得滿滿當當，彩雀始終覺得牧九一個男人與自家小姐，深更半夜共處一室尤其不妥，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離開，可愣是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她什麽也不做，隻是在那些卷軸燃成灰燼之後，一點點的移出火盆中，再端到小花園裏撒掉。

  　　才過了不過半個時辰，三個人便已經極有默契，一人遞新的，一人看，一人燒，沉默而有序，就連夜色越來越淡，天光也越來越亮都沒有發現。

  　　“主子，最後一卷。”

  　　已經一晚上沒有聽到聲音的楹枝，在聽到牧九的話後，下意識抬起頭打量了她一眼，這才發現自己整個屋子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跡，外麵天色已亮，彩雀一張小臉被熏得黢黑，饒是牧九內力傍身，也已經站得雙腿微微發麻。

  　　然而也隻是這樣而已。

  　　沉默的點了點頭，將那最後一個卷軸接過，攤開，一字一句全都刻進心底，直至目光落在最後一個字上，楹枝才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唇角揚起了一抹笑意，“燒掉吧。”

  　　見彩雀毫不猶豫的將卷軸接過去扔到了火盆裏，牧九忍了一晚上，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主子看得這般快，這些東西，記住了幾成？”

  　　“幾成？”彩雀抬頭看了牧九一眼，神色裏盡是鄙視，“少見多怪了吧，但凡是我們家小姐想要記住的東西，那就從來沒有忘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