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鴛鴦姑娘她……”

  　　“你很同情她？”

  　　在厚厚的簾帳中，敏敏將一桶熱水倒進了浴桶中，看著已經將長發散下來的楹枝走了進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可她終是想起了阿壯一直反複與她叮囑的少說多做，麵對未來主子的反問時，抿著唇輕輕搖了搖頭。

  　　像敏敏這樣的姑娘，雖是長得讓人驚為天人，可心思到底單純，隻是短短的一兩句話，就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一樣。

  　　楹枝見狀輕笑了一聲，“無妨，你總是要跟著我走，這些事情遲早也要知道，沒什麽不能問的。”

  　　“想說什麽就說，這一路上還遠著呢，別再把你給憋壞了。”

  　　見楹枝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好奇，敏敏猶豫了一瞬，還是壯著膽子問了一句，“縣主為何要趕鴛鴦姑娘離開啊？”

  　　“外麵風雪那麽大，鴛鴦骨子身子又單薄，一個弱女子，離開了客棧恐怕都未必能活得過今晚，畢竟也是跟了縣主那麽長時間的人，縣主為何，為何……”

  　　“為何連一條生路也不願留給她？”

  　　楹枝仔細聽著敏敏的話，在她說不下去時，適時補全了她那些說不出口的話。

  　　然而這一次，楹枝卻沒有絲毫要糾正敏敏想法的意思，低頭解開了衣裳，指尖試過水溫後才緩緩讓自己整個人沒入水中。

  　　溫熱的氣息將她全身上下每一處盡數包裹，敏敏灑下的花瓣落在水麵上，與漂浮起來的長發攪在一起，營造出一絲異樣的美感。

  　　其實連敏敏都知道在這樣極端的天氣裏將鴛鴦趕走，無異於將人逼進死路，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若不是鴛鴦的存在有可能，或者是已經威脅到了她身邊人的安危，她又何嚐願意，殺人！

  　　不知在水下待了多長時間，一直到眩暈感一點點蔓延到腦子裏，楹枝才一下抬起頭來，大口呼吸著周圍溫熱的水汽。

  　　有兩片花瓣掛在臉頰上，帶來點點酥癢。

  　　抬手揉了揉臉頰，楹枝轉頭對著敏敏輕笑，“我已經給過她機會了，可機會這種東西，不就是因為少，所以才顯得彌足珍貴嗎？”

  　　“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

  　　敏敏手上添熱水的動作有些遲鈍，她不確定，那樣的環境真的適合她嗎？

  　　這個問題，楹枝懶得回答。

  　　她不止隻是想在這個環境裏苟活下來，她要活得好！

  　　可偏偏有那麽多人不想讓她好好活著，那麽，人命沾一條是沾，十條，不也是沾。

  　　原本以為牧九也會像敏敏一樣，起碼來問她一句為什麽，可楹枝一直等到入夜，也沒見著牧九的影子。

  　　一直到天光大亮，打開房門的一瞬楹枝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處的牧九。

  　　“主子可要現在就動身？”

  　　牧九抬起眸子看她，說話的聲音略有些啞，一看就知道整晚未休息，眼底一圈青紫，楹枝抿了抿唇，“動身吧，現在走，說不定到了京都天還亮著。”

  　　“是。”

  　　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牧九轉身就走，楹枝站在門外發了一會愣，牧九和鴛鴦，應當是有些別樣的情愫吧。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