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突然又說起這個了？

  楹枝看著自家外公發了會愣，好半晌才哭笑不得的說了一句，“外公，其實您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楹枝的身份吧。”

  “剛才說那麽多，是在考驗我，是嗎。”

  “是，也不是。”江朝嚴肅的麵容上浮現了一絲笑意，雙手負在身後從書桌後麵走了出來，“我的孫女我自己清楚，從前的楹枝溫和良善，你可還記得，在你十歲的時候，曾路過侯府的廚房，碰見廚子在殺雞。”

  “自然記得。”楹枝抿了抿唇，唇角不自覺的揚起，“那時我害怕極了，就覺得那隻大公雞會很痛，為了讓那個廚子不要殺雞，還差點給他跪下，將那個廚子都給嚇懵了，連連讓外公饒他性命呢。”

  說起小時候的事，楹枝身上的冷冽氣息一下就淡了下去。

  雖然知道外公並沒有完全消除對她的懷疑，說起這個也是在打消彼此的顧慮，畢竟這件事情除了他們爺孫二人和當時那個廚子之外，再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可回憶起來，她還是打心底裏高興。

  “是啊。”

  江朝的臉上也出現了笑意，若有所思的望向了窗外的空地，“可是你現在，怎麽就變得視人命如草芥，談笑間就要將自己的姐妹推入火坑，甚至都沒有一絲動容，楹枝，你還是外公認識的那個薛楹枝嗎？！”

  眼底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淡了下去，楹枝知道外公說的是今日薛青蘿的事情，北寒譽的為人秉性，除了沒怎麽見過世麵，隻能聽市井傳言來了解皇室中人的王氏母女之外，真正的朝中重臣或天潢貴胃都清楚得很。

  所以江朝明白，這個時候把薛青蘿送到北寒譽的身邊，與讓她去送死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楹枝最不願提及的話題，可她也知道，外公和母親不一樣，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

  “前幾日孫女兒做了一個夢，不知外公有沒有興趣聽上一聽。”

  “夢？”江朝一怔，雖然不知道楹枝是什麽意思，可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好，反正今日無事，我們爺孫二人話話家常也可，來，給外公泡杯茶。”

  說話間，江朝就與楹枝一前一後的走入了書房後麵的茶室，簾子掀開，一室的茶香撲了滿鼻。

  楹枝素手撚茶，“那個夢，是從孫女兒被冊封縣主那日開始……”

  一段讓楹枝不知到底是夢還是記憶的回憶，隨著茶香傾瀉而出，原本江朝還隻是隨意聽著，可是越往後麵色就越怪異，到了最後，臉色更是一片鐵青。

  “最後呢。”

  江朝握著手中的茶杯，杯中的清茶已經涼透，可他卻忘了放下，“最後，如何了。”

  “最後。”楹枝眉眼低垂，抬手續茶，“母親病重身亡，哥哥被貶為賤民，我刨腹取子死在獄中，江家……滿門抄斬。”

  “哐當！”

  隨著楹枝的話音落下，江朝手中的茶杯勁直掉在了地上，本就已經布滿了皺紋的手，此時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外公！”楹枝蹲在江朝麵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那隻是一個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