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納瓦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很大可能在台城某個地方。

  “他們當時應該是遭遇了危險，才有成員和大部隊失散。”

  蔣白棉思索著說道：

  “學校裏麵那具屍體身上沒有任何與佛門相關的物品。

  “他應該是跟著持有佛門‘信物’的人進入真台城的，而這大概率是科考隊中的某人。”

  也就是說，整個科考隊偶然進入真台城，遭遇危險，四散奔逃，再也沒誰能出去的可能性還是相當高的。

  “說不定那具屍體身上的佛門‘信物’掉在了別的地方，而不是沒有。”誠實的商見曜反駁了一句。

  “這是另外一個可能。”蔣白棉平靜回應。

  白晨點了點頭：

  “迷失在夢境裏的這名‘救世軍’是從別的地方徒步來到這邊的。”

  她的理由是：

  “我們之前檢查過附近，沒發現相對還比較新的車輛。”

  “既然是徒步，那他跟著大部隊進來的可能性又高了一些。”蔣白棉“嗯”了一聲。

  從台城邊緣到這裏，至少有二十公裏，徒步過來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換句話說就是，那具屍體在台城以外遭遇危險，慌不擇路，進入真台城，一路走到這裏的可能性非常低。

  蔣白棉隨即環顧了一圈：

  “先出去吧，在這裏討論什麽都有點膽戰心驚，害怕又出現什麽意外。”

  對此，龍悅紅舉雙手讚同。

  這一次，“舊調小組”相當順利地原路返回，出了台城。

  抵達靠近水源的宿營地後，他們各自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頭腦——格納瓦也擦了擦臉部的金屬骨骼，去掉上麵沾染的塵埃。

  見周圍場景沒什麽變化，龍悅紅暗自舒了口氣。

  他詢問起蔣白棉：

  “組長，接下來怎麽安排？”

  經過這麽一場驚險刺激、大起大落的冒險，他隻想放空大腦，躺平身體，和小白待在一起，等待返回“盤古生物”的旅程。

  商見曜搶在蔣白棉之前做出了回答：

  “隻剩仁惠醫院植物人康複中心沒有探索了，來都來了！”

  見龍悅紅一臉沉重，未做理睬，他露出循循善誘的臉孔：

  “怕什麽？我們實力保存得還相當完好，隻是少了可以連通‘莊生’的電話號碼。

  “仁惠醫院植物人康複中心頂多存在‘新世界’的節點，我們有足夠的辦法應對！”

  不管是蔣白棉，還是格納瓦，都能釋放高壓電流。

  同樣的，商見曜、龍悅紅和白晨還可以使用之前製造的那個簡易放電裝置。

  “什麽叫頂多存在‘新世界’的節點？你又沒去過，怎麽知道的？”龍悅紅壓根兒不信。

  商見曜搖頭晃腦笑道：

  “山人神機妙算。”

  這時，蔣白棉若有所思地說道：

  “如果丁苓丈夫季強那支科考隊確實進了真台城，那他們最有可能在哪裏遭遇危險，弄得隊員們四散奔逃？”

  “仁惠醫院。”白晨嗓音略低地回答道。

  從目前的情況看，台城的生靈在“舊世界”毀滅那一刻都瞬間死亡了，沒法出現高等“無心者”、強大的畸變生物。

  也就是說，除了本身蘊藏秘密，危險來自“外界”的某些場所，台城其餘地方都不太可能讓一支有專業人員保護的科考隊覆滅。

  而那些蘊藏秘密的場所，“舊調小組”知道的隻有港灣家園、仁惠醫院、台城第一高級中學。

  他們已去過港灣家園和台城第一高級中學，前者沒什麽危險性，後者內部隻有一具外來的屍體。

  那麽，以當前掌握的信息出發，丁苓丈夫季強那支科考隊確實大概率在仁惠醫院出的事。

  當然，“舊調小組”暫時無法排除台城存在其他危險地點的可能，畢竟這裏的情況相當特殊，舊世界毀滅時既沒有遭遇轟炸，也沒人員大規模感染“無心病”，市民們就這樣無聲無息死去了。

  聽到白晨的回答，商見曜愈發急切：

  “所以更應該去！”

  “舊調小組”還欠丁苓的人情。

  另外，他們相當於通過丁苓，間接漂沒了一顆核彈頭，委實有點心虛。

  蔣白棉抬手阻止了商見曜的催促，笑著說道：

  “你們準備吃的，都中午了！我向公司匯報下這段時間的經曆，看上麵對後續安排有什麽建議。”

  “好吧。”商見曜瞬間變回了模範員工。

  他和白晨、龍悅紅準備午飯，格納瓦巡邏警戒時，蔣白棉斟酌著寫起了電報。

  她將自家小組能進入真台城的理由歸結為有“六識珠”——這沒有任何問題，“六識珠”確實能讓佩戴者和周圍五十米的人看破虛假的台城。

  同時，她隱去了小組全部碳基人集體迷失於夢境的那次遭遇，說的是分組進去，依靠輔助芯片，勉強找回自我，逃了出來。

  後續撥打阿維婭提供的神秘號碼那裏，蔣白棉描述的是在烏北借助機器人幫忙，將這個號碼成功存入了預先準備好的手機內。

  修飾相應細節時，蔣白棉突然聽到商見曜發出“哇喔”的聲音，龍悅紅和白晨也有或長或短的吸氣聲。

  “怎麽了？”她抬起腦袋，警惕詢問道。

  商見曜指著台城方向道：

  “快看！”

  蔣白棉側頭望去，看到遠處是建築林立，保存相對完好的真台城。

  這和之前的景象沒什麽不同，因為“舊調小組”帶著“六識珠”和小玉佛。

  “有什麽問題嗎？”蔣白棉疑問問道。

  商見曜指了指身後：

  “我把背包丟到五十米外了。”

  “六識珠”和小玉佛都在他的背包內。

  蔣白棉同樣忍不住輕吸了口氣：

  “假台城消失了？”

  商見曜一臉自得地笑道：

  “我剛才為了逃避勞動，就在那裏思考，既然‘莊生’已經醒了，第一高級中學的夢境消失了，那假台城是不是也會跟著不見？

  “我試驗了一下，答案確實如此。”

  要不要把偷奸耍滑的心思說的這麽光明正大啊……龍悅紅嘀咕了起來。

  蔣白棉讚賞點頭：

  “思路不錯。”

  雖然這沒什麽太大的意義。

  商見曜緊跟著又道：

  “你們還記得嗎？我之前在‘心靈走廊’內，看見‘102’房間裏是‘莊生’的夢境，是台城第一高級中學。”

  “對。”白晨、龍悅紅、格納瓦同時點頭。

  蔣白棉則心中一動：

  “現在‘莊生’醒了。”

  商見曜露出滿意的笑容：

  “所以，我很好奇現在進入‘102’房間會看到什麽。

  “執歲的心理陰影？”

  “這太危險了吧？”龍悅紅脫口而出。

  商見曜渾不在意地說道：

  “我隻是在門口看看，又不進去？

  “放心，我們之中謹慎的占大多數。”

  是嗎？我不信……龍悅紅沒有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蔣白棉斟酌了一下道：

  “那去看看吧。”

  然後，她千叮嚀萬囑咐，讓商見曜絕對絕對不能越雷池一步。

  …………

  “心靈走廊”內，商見曜們又一次來到了“102”房間門口。

  站在鋪著暗黃色厚地毯的過道上，他伸出右掌，擰動黃銅鑄就的把手，輕輕往前一推。

  門開了，後方一片黑暗，難以看清楚具體的景象。

  商見曜熟練地往內走了一步。

  他眼前忽有光亮出現，一道河流蜿蜒著從不遠處經過。

  河彎處，一座建築式樣古老的村落藏在昏暗的天色內，入口處屹立著一株巨大的槐樹。

  那槐樹的枝葉輕輕搖動著，仿佛在招呼商見曜過去。

  求新求奇的商見曜和魯莽無腦的商見曜自行分裂了出來，就要邁開腳步，過去做客，卻被其餘商見曜強行鎮壓，捆得嚴嚴實實，抬出了房間。

  …………

  “大江市臨河村村口那株老槐樹？”聽完商見曜的描述，蔣白棉、龍悅紅、白晨、格納瓦“腦海”內同時閃過了一處佛門聖地的名稱。

  商見曜則一臉興奮：

  “那裏有‘莊生’的心理陰影？”

  “也許。”蔣白棉的聲音不自覺放低，害怕遭遇天打雷劈。

  她吐了口氣道：

  “這事回頭再商量，也不急。

  “我先發電報，你們把飯弄好。”

  沒過多久，她將整份電報都拍發了出去，等待起“盤古生物”回複。

  等待的過程中，“舊調小組”簡單吃了一頓，填飽了肚子。

  食物能讓人的情緒緩和，龍悅紅比剛撤離時放鬆了不少。

  他望著台城方向，忽然笑了一聲，欣慰說道：

  “這次我們也沒有破壞聖地，‘苦行部’那些僧人不能再說‘預兆已現，大劫將至’了。”

  商見曜嗬嗬笑道：

  “又不是不進去了？

  “說不定我們探索仁惠醫院時，會引發連鎖反應，導致台城第一高級中學坍塌。”

  他話音剛落，格納瓦猛然發出聲音：

  “偵測到在途的導彈打擊！

  “重複一遍，偵測到在途的導彈打擊！

  “各自尋找掩體！”

  蔣白棉等人嚇了一跳，不敢怠慢，就近找到掩體，藏好了自己。

  沒過多久，他們看見一枚又一枚導彈從遠處飛來，落入了真台城。

  轟隆！轟隆！轟隆！

  地動山搖間，火光騰起，聲音震耳。

  那些導彈的目標看起來不是“舊調小組”，而是台城這處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