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蔣白棉的猜測，格納瓦眼中紅光閃爍如常：

  “佛門提及世自在如來時，總說這個世界是祂的夢境，與道家相關的很多典籍裏，也有莊生曉夢迷蝴蝶的說法……所以，將‘莊生’與夢境聯係在一起，我認為是比較合理的推演。”

  這和“拂曉”領域讓人做夢的能力不同，屬於將自身夢境實質化，影響到他人。

  結合“莊生”就是佛門世自在如來，此地是佛門聖地之一這些信息，蔣白棉把“舊調小組”進入台城第一高級中學後的遭遇視作闖入“莊生”夢境的猜測是有根有據，可能性相當高的。

  商見曜神情漸漸興奮：

  “‘莊生’的夢境有自己的規則，不符合規則的人會被強製改造，植入相應的思維，以便在台城第一高級中學發生於舊世界的日常裏擁有合適的身份，讓夢劇場的故事能演繹下去。

  “至於老格這種矽基人，處於夢境規則的漏洞裏，等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雖然說法很玄，但似乎是這麽一個道理……蔣白棉輕輕頷首，對格納瓦道：

  “為防萬一，老格你盡快把小紅和小白也帶出來……”

  說著說著，她表情突然變得古怪。

  老實的格納瓦誠懇建議：

  “想方便就去吧。”

  “……”蔣白棉揉了揉腦袋，“你們到底是用什麽辦法把我帶出來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愛開玩笑的商見曜搶在格納瓦之前回答道，“總之，多補水。”

  蔣白棉眼眸微動，隱約猜出自己遭遇了什麽。

  她暗自磨了磨牙齒：

  “老格，你進學校吧，不要耽擱時間了，具體方案就照你們之前製定的來，對了，利尿的藥物少放點，他們身體素質不如我。”

  討論正事時，她坦坦蕩蕩，毫不避諱。

  等格納瓦再入台城第一高級中學，筆直走向了正麵那棟教學樓，商見曜突然後跳，一蹦幾尺遠。

  “我是這麽小氣的人嗎？”蔣白棉白了他一眼，“事急從權的道理我還是懂的，你看著，我去解決一下。”

  她步伐小而快地奔向附近一棟荒廢的建築。

  “等一下！”商見曜高喊出聲。

  “什麽？”蔣白棉一臉“你說不出好的理由，我就打死你”的表情。

  商見曜認真解釋道：

  “按照小隊的戰術守則，在城市廢墟內，非特殊情況不能單人行動。”

  蔣白棉緩慢吐了口氣：

  “是我太急了。

  “嗯……我就近找個地方，你負責警戒。”

  後續的事情還算順利，格納瓦遵循預定的方案，依次將白晨、龍悅紅帶出了台城第一高級中學，想辦法喚醒了他們。

  “原來是闖入了‘莊生’的夢境。”白晨對蔣白棉的猜測深信無疑。

  她覺得就是這麽一回事。

  她旁邊的龍悅紅則沉默不語。

  商見曜見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麽呢？

  “還覺得自己是那個學生？”

  蔣白棉聞言，表情凝重了一點，因為正常人要是不能徹底擺脫植入的那套思維，會出現“是莊生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莊生”的困惑，長此以往，肯定會罹患精神方麵的疾病。

  龍悅紅搖了搖頭，悄悄看了白晨一眼道：

  “我隻是在想，如果高中時期就認識小白，和她一起念書，該有多好……”

  蔣白棉嘴巴微張，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念頭：

  我最近是不是真做了什麽壞事，要遭受這樣的懲罰？

  “汪汪汪。”商見曜麵無表情地做出了回應。

  “那不一定是好事，隻有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才能有好的後續，太早遇到和太晚遇到都有可能產生悲劇。”老實的格納瓦指出了龍悅紅的不對。

  咳，龍悅紅忍不住咳了一聲。

  白晨望向遠處的台城第一高級中學道：

  “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麽解決這個佛門聖地的異常。”

  “那首先得弄清楚這裏為什麽會被‘莊生’的夢境籠罩。”龍悅紅趕緊附和。

  蔣白棉思索著說道：

  “‘水晶意識教’說過，佛門五大聖地與菩提、世自在如來有關，有的是祂們入滅之處，有的是祂們降世之地，有的是祂們於舊世界古老年代講法之所在。

  “台城第一高級中學屬於哪種呢？”

  啪，商見曜握右拳擊了下左掌：

  “我懂了，這裏異常能形成實質，明顯強於其他佛門聖地的原因是三合一！”

  “什麽是三合一？”龍悅紅疑惑問道。

  商見曜得意洋洋地解釋道：

  “這裏既是‘莊生’降世之地，又是祂入滅之處，還是祂講法之所在。”

  “這麽一所高中，也就和講法所在勉強扯上關係。”龍悅紅想了一下，表示反對。

  商見曜語重心長地解釋道：

  “你沒看過舊世界那些娛樂資料裏的新聞嗎？

  “學生廁所產子，老師傳播極端思想，有人壓力太大跳樓輕生，這不就和降世之地、講法所在、入滅之處一一對應了嗎？

  “呃，你們為什麽都後退了兩步？”

  這不是擔心“莊生”用雷劈你的時候波及我們嗎？蔣白棉清了清喉嚨道：

  “可能是‘莊生’降世之後，曾經在這所高中讀過書，或者當過老師，於是夢境裏重演了當初的場景。”

  當當當，這一次鼓掌的是格納瓦。

  這時，商見曜陰惻惻地補充道：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莊生’既然降世，去過的地方肯定不少，為什麽獨獨夢到這裏？

  “也許，這所高中的某個地方埋葬著祂的屍身。”

  嘶……龍悅紅一陣心悸，莫名害怕。

  他吞了口唾液道：

  “要不之後再來這裏吧，很危險的樣子？”

  為了顯示自己不是單純的膽小，他忙補充道：

  “我們調查佛門五大聖地是為了弄清楚舊世界毀滅的原因和‘無心病’的起源，不是破解異常，摧毀目標，不能本末倒置。”

  “說的有點道理。”蔣白棉展顏笑道，“但不破解掉異常，怎麽能弄清楚舊世界發生過什麽事情？放心，我們一步一步來，真感覺牽涉到執歲之秘，無法應對，就立刻收手，以後有能力了再來。”

  她話音剛落，商見曜摩挲起下巴：

  “在烏北的時候，某位存在費盡心思讓我們拿到核彈頭，不會就是想讓我們炸掉這裏吧？”

  核彈不需要拿進去，安放在門口一樣能摧毀整個台城第一高中。

  “說不定。”白晨輕輕點頭。

  “舊調小組”幾名成員一下陷入了沉默。

  隔了幾秒，蔣白棉忽然笑道：

  “首先得把核彈頭拿回來再說其他。”

  他們的吉普還停在台城第一高級中學內，碳基人一旦進入，就會迷失，而矽基人到了裏麵，又會被“夢境”影響，找不到那台車輛。

  望了眼就停在電動伸縮門後麵不遠處的吉普，蔣白棉斟酌著說道：

  “老格，小紅，你們想辦法發射鐵爪、吸盤進去，用繩子強行把車拖出來。”

  這個方案的核心是本人不進入台城第一高級中學。

  經過一番嚐試，格納瓦和龍悅紅將吉普拖出了校園。

  一切正常。

  蔣白棉看得微微點頭：

  “看來隻要符合規律，在這個‘夢境’裏也是能做一些事情的。”

  剛才的行動既是為了“救”出小組的吉普，也是在驗證她的一些猜測。

  她隨即正色對格納瓦道：

  “老格，我們暫時不能進去，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你需要做兩件事情：

  “一，去校長或者教務處主任的辦公室，打開他們的電腦，掃描記憶下所有學生和老師的資料，既然你能觸碰我們，拍擊我們的背部，那理論上是可以使用電腦的。

  “二，如果你確實沒法操縱電腦，那就換用水磨工夫，一個教室一個教室、一個辦公室一個辦公室地排查，記住每一個學生每一個老師每一個校工的長相和名字，嗯，後者在作業本、員工證、需要簽字的文件等地方有。”

  作為智能機器人，格納瓦的“記住”就等於拍照留證。

  吩咐完格納瓦，蔣白棉環顧了一圈道：

  “然後，我們對比之前佛門聖地裏搜集到的那些名字，看是否有重合之處。”

  這包括但不限於鐵山市第二食品公司員工欄內的名字、霍姆生殖治療中心那些學術講座參與者的名字。

  一旦出現了重合，就意味著相應那位也許是象征全年的執歲“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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