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池帶著林塵越發深入，而他的動作也越發謹慎。

  “這裏，就是真正的帝墓。”

  帝隕之下，一切消亡，這裏隻是衣冠塚，或者說，一些存在於此的‘東西’就是墓地。

  林塵發現兩人在向下，不規則的坑洞出現在眼前，漸漸的，他們走進了如同地宮的地方。

  在這裏，林塵見到了章池口中的真正寶物。

  那是一具具‘屍體’，或者說俑士，他們閉著眼站在地麵，一望無盡的數量如同陶瓷般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林塵大氣不敢出，萬國墓中就沒有死人一說，隻要存在，那便是活著的。

  “不用擔心，他們都死了。”章池在一旁說道，但是緊接著開口：

  “他們都活著，同時也是萬國墓中最強的力量。”

  林塵敏銳，聽明白了這兩個‘他們’指的不是同一個。

  “這裏就是帝墓，這些‘人’所在的地方便是帝墓，帝隕之下一切消失無間，但這些存在還在，他們守候著陛下最後的榮光。”

  “也就是……他們自己。”

  地麵不曾震動，但是林塵卻有些站立不穩了起來，周圍的空間在坍塌。

  不過林塵看向那些幾近破碎的俑士時，卻發現這些看上去一碰就能灰飛煙滅的士兵依然完好無損地立於虛空。

  “他們來了。”章池地聲音鄭重了起來，一身力量蓄勢待發，他也不確定待會會不會動手。

  林塵看向破碎的虛空深處，那裏，有著點點亮起地蒼白越放越大，最終，他瞳孔猛縮。

  那是一道道虛幻的靈體，其模樣，正與前方地俑士相同。

  “英武衛，隨陛下征戰四方，踏過異族祖庭，滅過永淵無盡疆域，相比起來，殺的萬國膽寒反而是最不起眼的戰績。”

  “但現在，他們舍棄了身軀，化身幽靈，遊蕩於虛無之間，守護著帝國最後的中心。”章池告訴林塵，腳下便是帝國曾經的國都，繁華無雙，如今卻是消散在了曆史長河。

  “隻有他們，還見證著這裏便是曾經。”章池陷入了回憶，他很久沒來到此地了，就是害怕想起曾經的榮耀，害怕自己再一次次地知道陛下真的隕落了。

  “生前佑主平安，死後護主長眠，他們如今，名為英靈衛。”

  如同萬千馬蹄鐵踏，林塵感受到了虛空中陣陣雷音。

  空間破鏡重圓，而他的前方，是無窮無盡僵硬不動的俑士已經虛幻的蒼白靈體。

  他們緊盯著林塵，久久未能言語。

  “神尊……”林塵心中忍不住驚顫，這無盡靈體甲士的十位統領全都是神尊。

  如此尊貴的存在，竟然甘願化作將士……

  蒼白的顏色點亮了夜空，這一刻，萬國墓中無數強者抬頭看向帝墓中心，有人沉思，有人忐忑，也有人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虛無的深處，書生趙貉喚醒了許多人，意識交流不斷。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他擁有空間傳承，若是順利突破虛昊鏡，我們也沒有辦法在規則之內攔下他。”

  “你們都不願意就此結束不是嗎？否則當初早就自隕而去了，之所以留下，不就是想著有朝一日恢複人身，再進一步與世長存嗎？”

  “可惜，帝君的力量你們理解不了，根本無法自行突破，隻能靠此辦法，找到根源才有可能解脫。”

  ……

  林塵和蒼白的大軍對視良久，最終，黎明破曉之際，一道神尊靈體朝著林塵抓了過來。

  渾身冰涼，那隻手，穿過了林塵。

  大軍再次沉默，一旁的章池苦笑，你們還是不願相信嗎？

  英武衛，或者說如今的英靈衛，他們本不該活著，帝隕之時他們就應該追隨而去，但他們卻活到了現在，不是背叛，而是因為他們相信終有一天帝君會重新歸來。

  無窮的英靈沉默以對，一盤另一名神尊似乎是無法接受一般同樣伸出了手，依然穿過了林塵。

  一種莫名的氣氛迸發，林塵感覺到了一陣絕望與悔恨。

  這些英靈衛似乎是在追悔，他們應該早就死去追隨帝君，而不是苟延殘喘到現在形同叛亂之舉。

  “帝君孤獨一世，我等便是最後的陪伴，可我們卻不曾消失。”終於，有神尊境的英靈譴責自身，惱恨自己為何不曾湮滅。

  “我們本是不離的衛士，卻在時間中迷失了本心。”那最初穿透林塵的手收了回去，沉默仰天。

  “長天覆蓋七重，我等終究是被遮蔽了雙眼。”

  悲涼，蒼白的大軍之中是沉靜的死寂。

  雙眸中燃起蒼白火焰的戰馬轉頭，身後大軍分列兩側，十位神尊英靈回頭看了一眼林塵，馬蹄緩緩走向英靈大軍的深處。

  “跟上去吧，帝墓之中隻有英靈，不管你的目的為何，這是唯一一條方向。”

  章池告知林塵，整個萬國墓十數域，除了他們這些鬼修，就隻剩下了英靈衛，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至於所謂的無盡資源，無非是他們那些神尊以大手段散播出去的海市蜃樓罷了，目的就是為了吸引更多的生靈前來，最終變成和他們一樣的鬼修。

  這是為了保護他們自身而增加的籌碼，長生城一直覬覦他們的力量，試圖將他們送上永淵，卻始終顧忌著各方麵遲遲未能動手。

  ——

  帝墓之外，一道道身影走了出來，凝氣，真元，紫府，元象，大能，神尊，一個個鬼物匯聚在了帝墓之外。

  書生趙貉依然在側，與其他的神尊立於天空，威勢毫無保留。

  “帝君長眠之地，你們敢擾陛下安寧？”一位位隱藏的神尊現身，帝墓之中，渺小疆域之內，同樣強者眾多，不懼萬國數量。

  一杆大旗升起，其上有著一個蘊含真意的字體，帝墓之中大軍集結。

  這一刻，萬國之中無數低階鬼物本能的敬畏退卻，哪怕是意識被侵蝕也無法磨滅他們內心深處的恐懼。

  如同軍民兩分，帝墓之中無數鬼物凝聚成陣，壓迫的威勢覆蓋，而外麵則是即將被鎮壓的亂民。

  “還不退下。”

  無數低階鬼物潮水般退卻，他們本能的恐懼已經占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