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眼裏的疑問，太皇太後目光深遠，繼續道：“你們父皇傷好之後，想要帶鳶翎黛回東秦，可鳶翎黛卻要求他先向她家裏人求親。你們父皇自然滿口答應。他跟著鳶翎黛回了南齊，才發現她原來是南齊公主。

  南齊皇宮，那是多麽神秘的存在，南齊之所以這麽令人畏懼，便是因為他們的皇宮十分隱秘，本國人都沒有人知道，更別說他國人了。

  你們父皇進了南齊皇宮，卻是非常擔心自己會被認出來，畢竟南齊和東秦正在開戰，可是南齊人閉關鎖國，竟然沒認出你們父皇。

  南齊國王倒是很欣賞你們父皇，願意將鳶翎黛嫁給他，你們父皇也是真心愛鳶翎黛，便決定拋去國仇，和她成親。

  可是這事卻被先祖知道了……”

  雲初涼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替太皇太後故事裏的先皇和鳶翎黛揪起了心。

  “先祖找了你們父皇，逼著他帶他們進了南齊皇宮，最後南齊滅了，聽說南齊皇宮所有人都死了，隻有鳶翎黛活了下來。你們父皇終究是愛她的，加上又是自己害她家破人亡，心中很是愧疚，便偷偷救下了她。

  回了東秦之後，先祖因為滅南齊的事便立了你們父皇為太子，算是承認了他皇儲的身份。那時候你們父皇就說要娶鳶翎黛，說鳶翎黛已經懷了他的骨肉，可是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先祖就駕崩了。後來你們父皇便登基了，他想封鳶翎黛為後，哀家死活不同意。那時候你們父皇羽翼未豐，他不得不聽哀家的，所以才有了後來鳶翎黛負氣嫁給熙王的事。”

  雲初涼聽完整個故事，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兩個人的愛情，卻害了整個國家，整個家族來陪葬，先皇和鳶翎黛這輩子得背負什麽？

  難怪先皇那樣偏心阿野，那樣喜歡鳶翎黛，那何嚐又不是一種愧疚呢。

  整個南齊因為他被滅，縱使這可能並非他所願，可結果卻是他出賣了人家，害得人家一個國家被滅，而這些人還是他最愛之人的親人。還有什麽比這個更殘忍的嗎？

  還有鳶翎黛，她這輩子又該活在怎樣的折磨和愧疚中。父母兄弟姐妹國人皆因她而死，而她卻還偏偏愛著那個害死她全族人的劊子手，甚至還要為他生養孩子。

  阿野的出身，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煎熬吧，所以她才會在阿野那麽小的時候就離開他。

  她恨著整個東秦皇族，恨著害死她全族的先祖，恨著出賣她族人的先皇，恨著她拚死生下來流著仇人血脈的孩子。她恨這東秦所有人，她也有權利恨他們。

  太皇太後講述這些事情，也是心情沉重：“哀家知道她心有怨恨，哀家也知道這件事是先祖的錯，是先皇的錯。所以哀家縱容她生下老四，雖然哀家一直不待見老四，不過哀家知道老四是風家的血脈，是先皇的血脈。所以很多事情先皇偏心老四，哀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先皇要立老四為皇儲，哀家是堅決不同意的，原因跟當初哀家堅決反對他立鳶翎黛為後是一樣的。哀家知道她心中有怨，知道她不會放過東秦皇族的人，哀家害怕老四會受她蠱惑，做出危害東秦皇室的事。

  好在老四品性不錯，先皇終究是沒有看錯人，那麽多兒子中，隻有老四品性最純良，很多事情若是換做老二老三，怕是都做不到他這樣。”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她也看透了。老四和雲初涼都是好的，如果沒有鳶翎黛在中間作妖，他們必定能將整個東秦給管理好，東秦也會更加繁榮昌盛。

  聽完這些雲初涼也很同情鳶翎黛，東秦的先祖是做錯了，先皇亦是有錯，可是風肆野和小殤殤做錯了什麽。她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們，難道是想害死他們，從而顛覆整個東秦？

  可是難道風肆野就不是她親生兒子嗎？她就一點兒也不心疼風肆野，仇恨真的比親生兒子還重要嗎？

  太皇太後看著她，歎了口氣：“老四終究是她的親兒子，不如你們去求求她，說不定她會心軟給老四和孩子解了蠱。”

  雲初涼皺眉，晃了晃腦袋：“我們想去趟中州神殿，請阿野的師父幫忙解下蠱。”

  太皇太後愣了下，“就是那位曾經給先皇解蠱的師父？”

  “是。”雲初涼點了點頭，輕歎道：“那位師父並不善解蠱，對蠱蟲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到底比我們這些普通人懂得多些，所以想過去請教一下。至於鳶翎黛，若是神殿那邊也沒有辦法，那我便回來求她。”

  太皇太後頷了頷首，又皺眉道：“你和老四都去啊？孩子也去嗎？”

  雲初涼的眸子瞬間也黯了幾分：“小殤殤也中了蠱，自然也要帶他去，若是他不中蠱，臣妾倒是放心他在皇祖母這兒養著。”

  這話雲初涼倒是真心的，太皇太後喜歡孩子，不管是風喆翊還是風焱麟留下的，她都養得很好。

  見她信任自己，太皇太後心裏也高興：“那等你們回來，哀家再幫你看著小殤殤。”

  雲初涼笑著點頭，又道：“我們這一去，不知多久能回來，那朝中之事阿野自有安排，不過這後宮之事，便要勞煩太皇太後了。”

  雲初涼說著將她的鳳印拿出來，交給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卻是不接，隻笑道：“這後宮有什麽事，如今除了哀家，便是她，你放心，這東秦皇宮哀家到底是住了幾十年，還能怕她一個新來的，就算不用這鳳印，哀家照樣能壓製她。”

  雲初涼想了想太皇太後這話，倒也覺得沒什麽不對，便收回了鳳印。

  “你們這一去若是有什麽消息，務必傳信回來。”太皇太後看著雲初涼擔心道。

  “皇祖母放心，我們定會經常傳信回來的。”雲初涼連忙道。

  在慈寧宮坐了好一會兒，雲初涼才起身告辭。

  朝堂上，風肆野也將跟朝臣們說了要離開東秦的事，不過說的卻是要帶皇後太子出去微服私訪。

  朝臣們一聽這話瞬間都急了。

  “皇上這是什麽意思？這才剛繼位怎麽就想著要微服私訪了呢。”

  “這微服私訪還要帶著皇後和小太子，這分明就是去玩的吧！”

  “皇上這也太任性了，朝中這麽多的事情，怎麽就能隨便撂挑子呢。”

  ……

  別說底下的朝臣震驚不已，就是慕柏衡和風正賢，雲末寒他們聽到這樣的消息也是同樣震驚。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好端端地他們要離開聖京？

  雲末寒眯了眯眼，瞬間想到那天風肆野暈倒的事情，心一下便亂了。

  風肆野完全沒有將那些朝臣的話聽在耳裏，他麵無表情地繼續道：“朕離開之後，所有國事都有丞相處理，奏折也又丞相批閱。

  風肆野這話一出，底下頓時又炸了鍋。

  “丞相處理？丞相就是個外戚，他有什麽資格批閱奏折？”

  “丞相這般年輕，這連二十都還沒到，他能處理什麽國事。”

  “皇上這是也糊塗了，寵愛皇後娘娘也就算了，連娘娘的弟弟都這麽寵，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風肆野卻是依舊沒有理那些朝臣，隻看著雲末寒：“雲愛卿。”

  “臣在！”雲末寒連忙站出來，跪下接旨：“臣接旨，定不負皇上厚愛。”

  雖然他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可是他會在這裏替他們管好東秦。

  見雲末寒這般有擔當，風肆野也是讚許地點了點頭，又看向慕柏衡和風正賢：“齊國公，禦王聽旨。”

  “老臣在。”

  “臣在。”

  兩人立刻跪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