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就見一見吧。”雲初涼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風肆野看了眼慧覺，便拉著雲初涼上了山。

  風肆野是知道鳶翎黛的院子的，牽著雲初涼便進了院子。

  看著這滿院子的鮮花，雲初涼著實愣了下。

  雖然現在已經開春，不過天氣還是不暖和的，很多花都還沒到花期，可是這院子裏的鮮花，卻一點兒沒少，甚至連隻在夏天開茉莉花和桔梗都開得正豔。

  看著這充滿生活氣息的小院，雲初涼突然就有些看不懂了。

  都說熙王妃是厭倦了平凡的生活，才出的家，可是隻看這一個院子，雲初涼便覺得她並不討厭這樣平凡的生活，反而很喜歡，很享受。

  “王妃，世子和世子妃到了。”

  耳邊傳來慧覺的稟報聲，雲初涼微愣了下，竟然稱呼王妃，看來這位隻怕真沒有想當尼姑的心呢，可是為什麽又要出家。

  “進來。”屋裏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慧覺這才躬身請他們進去，“世子，世子妃請。”

  風肆野牽著雲初涼進去，便見一個女人正跟熙王相對而坐。

  雲初涼看到那女人的樣子，眸中瞬間閃過一抹驚豔。

  這個女人是風肆野的娘親，這也太美了，比她都還要美了不止一點半點，而且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她還是那麽年輕，看上去像是才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發垂地，頭上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可就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雲初涼下意識地看了眼風肆野，其實風肆野跟他娘親長得還挺像的，至少有個七八分像。

  風肆野劍眉微蹙地看著鳶翎黛，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位便是小野剛娶的媳婦兒吧。”鳶翎黛一臉溫和地看著雲初涼，就好像一個普通的婆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媳婦兒一樣。

  一句“小野”瞬間讓風肆野的身子僵了僵。

  雲初涼感覺到他的手冰涼，又心疼起來。

  如果不是知道她不常見阿野，如今見她這麽溫和，她一定會覺得她是個好母親。可是她知道她不是，至少不是個好母親。

  雲初涼鬆開風肆野的手，朝鳶翎黛躬身：“初涼參見王妃。”

  鳶翎黛衝她微笑了下：“叫什麽王妃，既然你是小野的媳婦兒，那就叫我母妃或者娘親吧。”

  “謝母妃。”雲初涼從善如流地應了一聲。

  “過來坐吧。”鳶翎黛說著，招呼兩人坐下。

  兩人依言過去坐了，鳶翎黛還親自給他們倒了茶，不過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風肆野一眼。

  風肆野木著臉，沒說話，也不喝茶。

  鳶翎黛仔細打量了下雲初涼，溫和道：“我們小野真是好眼光呢，初涼真是漂亮。”

  雲初涼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以前她也覺得她是美的，可是自從看過她之後，她就不覺得自己美了，真的不及她萬分。

  “你娘是慕歆嵐吧。”鳶翎黛看著雲初涼那張臉，像是突然認出了她似的。

  雲初涼有些詫異地揚眉：“您認識我娘？”

  鳶翎黛笑起來：“見過幾次，你娘很不錯，隻可惜終究是紅顏薄命。”

  鳶翎黛說著臉上露出落寞的神情，許是想到了她自己吧。

  雲初涼皺了皺眉，沒有再接話。

  說實話，她並不太喜歡這個女人，哪怕她對她沒有惡意，哪怕她對她的態度一直都很溫和，沒有任何攻擊性，可是她一直無視阿野，這讓她很不舒服，也不能理解。

  不管阿野是皇帝的兒子，還是熙王的兒子，都應該是她親生的吧，為什麽她要這麽對阿野。她真的沒法理解。

  風肆野也一直沉默地垂著眼眸，沒有要參與他們談話的意思。

  熙王心疼地看了眼風肆野，又看向鳶翎黛：“黛兒，你們母子也好久沒有見麵了，一定有很多話說，我和兒媳婦兒出去等你們，你們好好說說話。”

  熙王說著看了眼雲初涼，示意她跟著一起出來。

  雲初涼知道他是想給他們母子留單獨的空間，便立刻跟著起了身。

  兩人一起出去了。

  “王爺，世子妃，請喝水。”外麵，慧覺給兩人倒了兩杯蜜水，“我看世子妃沒有動茶，想來是不喜歡喝茶了，所以我就準備了蜜水。”

  “謝謝。”沒想到這侍女挺細心，雲初涼道了聲謝。

  “你嚐嚐這兒的蜜水，挺好喝的。”熙王也看著雲初涼道。

  “好。”雲初涼端著蜜水輕抿了一口，的確是非常甘甜。

  慧覺見雲初涼喝了水，眼眸微動了下。

  屋裏。

  鳶翎黛等了許久，也不見風肆野開口，主動打破了沉默：“你有話跟我說？”

  風肆野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我到底是誰的兒子？”

  鳶翎黛唇角揚了揚，看著他那張臉：“這還不明顯嗎？你當然是我的兒子。”

  風肆野皺眉：“你明白我的意思？”

  鳶翎黛臉上沒有絲毫的多餘的表情，依舊一臉溫和：“怎麽，是有人為難你了？”

  “他要認回我，父王不肯。”風肆野也不想跟她繞圈子，再次直接問道，“所以，我到底是他的兒子，還是父王的兒子。”

  鳶翎黛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道：“是誰的兒子又有什麽區別，他不可能舍棄你，你父王亦不可能放手，你的命運就跟我一樣，從來都無從選擇。”

  風肆野倏地皺眉，他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她，可是她的話卻又深深繞在他心上，讓他根本無從反駁。

  鳶翎黛放下茶盞，終於抬眸正眼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吧，回去完成你該完成的使命，有時候逃避並不是什麽好的解決辦法，比如我。”

  風肆野眸子晃了晃，心緒複雜，半晌，他問她：“你想回去嗎？”

  如果她想回去，他可以接她回去。而不是讓他們任何一個人來接她，他現在有能力給她自由，而不是一輩子被困在這裏。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明明是苦澀的話，鳶翎黛卻是說得異常平靜，就好像她的心再也不會有任何波瀾一樣。

  風肆野眉頭緊皺，並不能理解她此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