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裏就隻剩皇帝和太後。

  太後坐到桌邊，看著皇帝突然發問：“你跟哀家老實說，你打算怎麽處置老四？”

  聽到太後語氣不善，皇帝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母後，整件事老四最無辜，他不是罪人，您能不能別再針對他了，他也是您的親孫子。”

  提到這個，太後就一臉無奈：“以前的事哀家都不追究了，你願意寵他，哀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在你是什麽意思？你是打算讓他……”

  後麵的話太後沒有說完，可是那意思，皇帝卻是聽明白了。

  皇帝輕歎了口氣，無力道：“之前在大殿的情形您也看到了，那孩子性子倔，他活到二十五歲，第一次開口求朕，朕怎麽能不答應？”

  他們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單薄，如果不答應，他怕是再也不會跟他開口了。

  其實皇帝說的太後也明白，她隻是心疼風喆翊，“那翊兒呢，他跟雲初涼好了十幾年，從小到大，他都以為雲初涼是他未來的太子妃，你現在這不是給他當頭一棒嗎？你讓他以後還怎麽見人？”

  提到自個兒這倒黴兒子，皇帝就一臉不爽地哼了一聲：“他當太子也這麽多年了，也沒見他有什麽建樹，成天就知道盯著個女人，他想什麽別以為朕不知道，慕家的人也不是吃幹飯的，他以為娶了雲初涼就能讓人家無條件支持他了，想的也太簡單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太後聞言心裏“咯噔”一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是真的要……”

  沒等皇帝接話，太後就自己跳了起來，“哀家不同意，哀家就是死也絕不同意！”

  聽著太後這麽堅決的話，皇帝的眸子黯了黯，人都疲憊地縮了一圈：“母後您先別激動，朕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隻要風喆翊不犯大錯，老四就永遠隻會是個王爺。”

  太後最是不愛聽他這話，不屑地哼了一聲：“就算太子犯了錯，不是還有老三嗎？老三再不行，不是還有老七老八，怎麽輪也輪不到他。”

  皇帝無奈地垮下肩膀，點頭道：“朕知道了，您早些休息，朕回禦書房去批閱奏章了。”

  皇帝說著便朝太後微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太後看著皇帝的背影，無聲地歎了口大氣。

  出了慈寧宮，皇帝看著半空的明月，突然苦笑起來。

  這麽孤寂的位置，他或許也不稀罕吧，他到底在在意什麽？

  ……

  鳳儀宮裏，張貴妃緊急召集了幾個算師，正在清算什麽。

  “都算仔細了，一樣也被給本宮漏掉。”

  “你們幾個也都給本宮清點清楚，看看有哪些不用的首飾都給本宮清理出來。”

  張貴妃揉著腦袋，像是十分頭疼的樣子。

  一通忙碌之後，算師們終於清點出了張貴妃的私銀，一共一百萬兩銀子多一點兒。

  一聽這數字，張貴妃的頭就更疼了。

  這些銀子比起張氏送來給她的，那可是差了遠了去了。這些年妹妹是送了不少銀子給她，可是麟兒那裏要招幕僚，正是要花銀子的時候，她在宮裏也要打點，還有一些必要的開銷，比如這些太後壽辰，她就送了一顆拳頭大的南海東珠，可是花了她幾萬兩銀子呢。

  銀子都給她花得差不多了，剩下這些根本不夠還銀子的。

  “你們那邊怎麽樣？”張貴妃又看向自己的大宮女思雅、思琦。

  “收拾出來了。”兩人捧著首飾盒跑了過來。

  張貴妃低頭看下那首飾盒，臉色瞬間一黑：“就這麽多。”

  兩人連忙垂眸：“不常用的就這麽多。”

  張貴妃無奈，推開兩人，自己到梳妝台去收拾了。

  忍痛割愛，張貴妃挑了又挑，撿了又撿，終於收拾出一堆首飾：“你們兩個明天出去把這些都給當了。”

  “全部嗎？”思雅看著那些首飾，有些震驚。

  那些首飾有些可是娘娘很喜歡的呢，竟然敢都要當了。

  “當。”張貴妃那個心痛啊，卻還是一咬牙一頓腳，把首飾盒關了，“全部當死當，然後連帶那一百萬兩銀票，都給本宮送到丞相府。”

  這事扯到了皇上，扯到了國庫，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去死，這錢是一定要還的了，雖然不多，不過能幫一點兒是一點兒吧。

  她直接把錢送到丞相府，一是怕妹妹犯渾，二也是提醒丞相府添錢，這窟窿這麽大，光靠她和妹妹鐵定是補不齊這窟窿的，現在也隻能靠丞相府了。

  思雅跟思琦從小跟著張貴妃，自然都知道這其中的事情，雖然跟著心疼，不過卻還是聽話地應了。

  這一百萬兩銀票一給出去，他們鳳儀宮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這邊，丞相府收到張貴妃那一百零五萬倆銀票時，明白了張貴妃的意思。

  “到底還是嫣兒知禮。”張家老祖宗摸著那匣子，一臉欣慰地點了點頭。

  李氏卻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就這一百萬兩銀票哪裏夠啊，這麽大的窟窿，咱們丞相府哪裏能填得滿。”

  張家老祖宗冷冷地看一眼李氏：“去你娘家把你送的銀子要回來，再來說填不填得滿的事。”

  看著張家老祖宗那冷厲的眼神，李氏瞬間嚇得心一抖，什麽話也不敢說了。

  “還不快去！”張丞相也是不耐煩地瞪她一眼。

  “是。”李氏哪敢不聽話，忙不溜地就往娘家去了。

  張家老祖宗看著李氏的背影，輕歎一聲：“等她回來，你們再湊一湊，實在不行就拿我的嫁妝去抵。”

  “不行，再怎麽樣也不能動你的嫁妝啊！”張丞相連忙拒絕。

  張家老祖宗擺了擺手：“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麽？人老了錢也帶不到棺材裏，等過了這關再說。”

  事情已經牽扯到皇帝，蓉兒是不可能賴賬的，他們能做的是在皇帝派算師到雲府之前，把所有的窟窿都補上，否者這貪汙嫡妻陪嫁銀子的名聲傳出去，別說蓉兒和詩嫻詩語了，就連他們張家的閨女們也會被連累的，甚至是嫣兒和三皇子。

  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張丞相比誰都清楚，這會兒隻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