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仗接著一仗重砸下去，張氏後背很快便滲出了血水，臉色也是慘白如紙，跪在那裏飄搖地仿佛隨時都要倒下去。

  “母親……”李氏實在看不過去了，一下跟著跪到老太君麵前，哭喊道，“都是媳婦兒的錯，是媳婦兒沒有管教好蓉兒，您要打就打媳婦兒，放過蓉兒吧！”

  李氏說著便撲到張氏後背，替她擋那龍頭杖。

  “你也確實該罰！”本以為老太君會就此住手，沒想到她卻一點兒不客氣地朝李氏打去。

  又是十幾仗下去，連李氏都吃不消地要倒下去。張氏雖然被李氏壓在下麵，可是那一下下的力道，還是讓她嘴裏滲了血。

  “母親……”一直沒有開口的張丞相都忍不住開口求情了。

  老太君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手上的龍頭杖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雲勁鬆和老太太對視一眼，一起上前勸道：“祖母，您消消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是啊，親家，您可千萬別動怒，小輩們哪有不犯錯的，教訓一下就行了。”

  兩人開了口，老太君這才像是累極似的停了手。

  “你犯了這等惡事，你可知錯！”老太君雖然喘著氣，目光卻是十分尖銳。

  “蓉兒錯了，蓉兒再也不敢了。”張氏哪裏還敢嘴硬，立刻乖乖認錯。

  “你既已知錯，那還不快跟親家和孫女婿道歉。”老太君用龍頭拐杖杵了杵地。

  張氏連忙轉向老太太和雲勁鬆：“母親，夫君，蓉兒知錯了，蓉兒以後絕不再犯了。”

  雲勁鬆臉色有些難看，張氏雖然已經道歉，可他還是不能原諒張氏。

  老太太看著張氏，也像是喉嚨裏噎著蒼蠅那般難受。

  她若是做了別的什麽事，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對她的寒兒動手，還好寒兒福大命大，要不然就被這毒婦給害死了。

  一看兩人這表情，老太君淩厲的眸子晃了晃，輕歎道：“勁鬆，親家，這孩子是有錯，可是她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我也重罰了她，我也知道她做了那等惡事，讓你們原諒她不容易，不過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休她。隻要你們不動休書，不管你們是要把她關祠堂也好，送家廟也罷，我們張家都沒有意見。”

  “祖母……”張氏怎麽也沒想到老太君這次過來，竟然不是幫她，而是要把她送入深淵。

  比起送家廟，關祠堂，她寧願跟雲勁鬆和離。

  “父親，母親……”見老太君不理她，張氏又急忙看向張丞相和李氏。

  李氏心疼地淚眼汪汪，想要求情，卻被張丞相一個眼神給噎了回去。

  雲勁鬆一臉的不願意，張氏敢毒害寒兒，休她都算是輕的了，現在還不讓動休書，他怎麽能甘心？

  還有這事鬧這麽大，不罰張氏，他又如何跟慕家還有寒兒交待。

  老太太卻是有些鬆動了，其實她倒也不是非要休了張氏，畢竟還有翔兒在呢，翔兒以後也要成親，這府裏沒有了主母也不好看，而且張氏背後還有丞相府和張貴妃，這還真不是說休就能休的。

  老太君看著雲勁鬆那一臉不願意的樣子，臉色也是沉了下來。

  “勁鬆，蓉兒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多半也是你冷落了她，慕氏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你的心思卻還在她身上，蓉兒怎麽能不生氣，不犯糊塗。”老太君這話雖是溫聲細語，可是斥責的意味卻是一點兒也沒少。

  張氏一臉怨恨，雲勁鬆也是眸色沉了沉。

  他是忘不了嵐兒，可他也沒有虧待了張氏啊，她到底是為什麽要這麽對寒兒。

  “說到底她也是因為愛你，這些年她為你雲府，上敬長輩，下育兒女，管家理事，難道你連這最後的體麵也不願意給她嗎？”老太君說著說著突然紅了眼睛，梗著脖子喊道，“難道你真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祖母！”雲勁鬆嚇了一跳，連忙扶住老太君，“您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雲勁鬆說著又看了眼臉色慘白的張氏，終於還是妥協了：“好，我不寫休書。不過我要如何處罰張氏，你們張家人就不要再管了。”

  老太君點了點頭：“我隻有一個要求，後天便是太後壽辰，你再拖兩日。”

  雲勁鬆深吸了口氣，也沒有反駁，算是默許了。

  太後壽辰在即，雲府還是不要在這時候有什麽大動作了。

  得到了雲勁鬆一個承諾，老太君就直接帶著張丞相和李氏走了，李氏原本想要留下來照顧一下張氏，卻也是硬被老太君逼著走了。

  雲勁鬆雖然怨恨張氏，不過還是讓雲詩嫻和雲詩語扶著張氏回房間去了。

  張氏還沒走到房間就疼暈了過去，兩人叫來家丁將張氏弄回了南苑。

  府醫看過之後，配了些藥。

  雲詩語看著張氏那血肉模糊的後背，忍不住紅了眼睛：“老祖宗也太狠心了，怎麽說娘也是她的孫女，她怎麽能下得了這麽重的手。”

  雲詩嫻無聲輕歎了口氣，有誰能理解老祖宗的苦心呢，今天要不是她去找了老祖宗來，母親現在恐怕也是下堂婦了。

  老祖宗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母親，隻希望母親能懂老祖宗的苦心。

  “大哥也真是的，娘都已經這樣了，他也不知道來看看娘。”雲詩語抹著眼淚幽怨道。

  雲詩嫻不屑地哼了一聲，雲浩翔現在自身都難保，哪裏還有心思管娘親。現在娘親和大哥都不行了，這府裏他們隻會越來越沒有地位，所以她必須盡快為自己打算才行。

  正廳裏，老太太看著雲勁鬆歎氣道：“這張家老祖宗果然是個厲害人物，這張氏比起她，怕是還差一大截呢。”

  雲勁鬆撇撇嘴，張氏怎麽能比得上張家老祖宗，要說這張家兩三輩人物中也隻有張貴妃承了張家老祖宗三分，五分的。

  “我看這休書就算了吧，先把張氏拘屋裏，讓她好好反省反省，一切都等太後壽辰過了再說。”

  雲勁鬆默默點了點頭，張家老祖宗都說成那樣了，他自然是不能不給她這個麵子的。

  說到底還是他們雲家太勢弱，如果他們雲家有慕家的權勢，今天他何須在意張家人的想法。

  雲勁鬆捏著拳頭，眼裏滿是不甘和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