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南嶽搶婚
作者:張凱風      更新:2020-11-19 23:41      字數:4214
  南嶽城今日熱鬧非凡,街頭上人群簇擁,街道兩旁站滿了人,大家的目光,齊齊地朝那豪華大花轎看去。

  花轎裏的新娘,鳳冠霞帔,一身紅裝,雖看不到容貌,但光看著珠簾裏的婀娜身影,也知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小娘子。

  花轎和婚隊的前方,新郎胸前佩著紅花,騎在高頭白馬上,一身豔紅的新衣,臉上帶著由心而發的歡喜,那模樣真可謂春風得意。

  輕舟此刻也站在這人群之中。

  近日聽聞南嶽公主婚嫁,他原本並不想來看這揪心的熱鬧,但之後仍是莫名其妙,鬼使神差地來了。別人來隻圖個熱鬧歡慶,輕舟也不知自己到底圖個什麽意趣。或許,他覺得,隻有親眼看到她披紅掛綠地嫁給別人,他才能徹底地死心。又或許,他想再看雲歌最後一麵,雖然她看不到自己,甚至不知道他也站在街頭的人群之中,冷冷地看著,她的十裏紅妝。

  才幾日不見,輕舟竟變得憔悴了許多,他年輕剛毅的臉上,一夜之間就長出了許多黝黑的胡渣子,那細細的胡渣子和淩亂的頭發,把他襯得更加憔悴和神傷。

  一夜生白發,看來這並不是什麽杜撰的情節,若神思憂慮,輾轉難眠,心中又悲痛如絞,不用一夜已能讓人轉瞬即老。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鑼鼓喧囂,好似要告訴全天下的人,有一對新人喜結連理。

  街道上的人,無不歡心鼓舞,額手相慶。

  “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人群中有人這樣羨慕地讚歎道。

  “可不是嘛,南嶽王的獨女嫁給威北將軍的獨子,從此南嶽可安定了,那北堂的強盜定然不敢來犯。”另一個人附和道。

  “威北將軍霍震,是威海海棠春的大堂主,手下十萬精銳鐵騎,縱橫天下二十餘載,未有敗績。如今南嶽與威海強強聯手,正可彌補南嶽的日漸式微,叫天下其他五門不敢小覷。”一個老者豪邁地對大家解釋道。

  “所以,雲歌是為了南嶽才嫁到威海海棠春?”輕舟聽了眾人的話,才明白了雲歌所說的苦衷,怪不得她一直罵自己來得太遲,想是他們不久前才訂下的婚約。

  一股懊惱的情緒猛烈地朝輕舟心頭襲來,他的頭忽然變得脹痛欲裂,喝了幾天的酒,隻到此刻醒來,才猛然有了醉意。

  海棠春的迎親隊伍緩慢地從街道走過,眼看著就要出城,輕舟突然緩過神來,飛快地朝那隊伍飛奔而去,眾人見了,個個詫異,指指點點,說說笑笑,議論起這個不曾見過的少年。

  “這人怎麽這樣?”

  “他到底想幹什麽,莫不是瘋了?”

  此刻輕舟的內心,隻有悔恨和急切,他悔恨自己的衝動,錯怪了雲歌,其他的就全然不顧了。他現在急切地想見到雲歌,想問問她是否願意跟自己走,隻要她一個眼神,一個點頭,縱然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帶著她一起闖過去。

  霍易騎著白馬走在最前麵,他身旁左側是他的父親霍震,右側是他的舅舅林川剛,這三人皆器宇軒昂,笑意盈盈,引得兩旁的看客紛紛瞻仰。

  突然,一個穿著灰色衣裳的少年臨空而下,直直地落在了隊伍的最前方,擋住了隊伍的去路。大家見了,一片驚噓,在這南嶽城裏,竟然有人敢截南嶽王女兒的親?

  真是色膽包天,不知死活。

  輕舟慢慢地抬起頭來,霍易看了他,一臉震驚,因為他發現這人就是那日在酒館救他和雲歌的男子,“莫不是他真的已經動了歪心思,要來搶我的妻子?”

  霍震見狀,勒馬喝道,“呔,你是何人,來此作甚?”

  輕舟不發一言,隻邪魅地笑了笑,那堅毅分明的臉,一時也顯得如鬼魅一般。

  “父帥,這人是來搶親的!”霍易慌忙搶說道。

  “搶親?這世上還有人敢搶我霍家的親,真是膽大包天!”霍震神情傲慢,完全不把輕舟放在眼裏,嗤鼻道。

  輕舟二話不說,挺起身子,開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在來這裏之前,他已經想好了,今日無論是誰,隻要膽敢阻攔他見雲歌,殺無赦。

  霍震見這少年一言不發就開始往隊伍裏闖,一時也頗為震驚,難道這世間真有不怕死的人?

  林川剛沒等霍震出手,已然看不下了,他手執一柄大刀,從馬背上飛衝了下去,照著輕舟的頭頂當頭一劈,這一招凶猛淩厲,顯然是動了殺機,出手必見血。

  輕舟卻瞧也沒瞧林川剛一眼,徑直往前走去,待那大刀已接近他的額頭時,突然出手用兩根手指將那柄純鐵的鋼刀夾在雙指之間,將林川剛整個人支撐在半空,一絲也進不得。

  “好快的手法,好強的靈力!”連一向目中無人的霍震都被這少年的身法和靈力所折服。

  輕舟雙指夾著鋼刀,隨手往街邊一扔,便將林川剛連人帶刀丟到街邊,撞在一棵樹上。

  林川剛當即口吐鮮血,他撞到的樹立刻從中折斷。

  眾人無不目瞪口呆,這少年是何許人也?竟然有這等修為和靈力,能瞬間將一個天元之境的高手一招打敗?

  霍震當即震怒,拍馬而上,衝到輕舟跟前,對著輕舟居高臨下,一拳朝他臉門打去。輕舟身子飛快地下彎,躲過了這一拳,而後又竹子一樣迅速地彈了起來,站立起來繼續往前走去。霍震調轉馬頭,大喝一聲,又朝輕舟衝去,這一次,他從馬上飛了起來,身體浮在半空時,雙拳用盡全力,打出兩道深厚的靈力。那靈力如飛奔的猛虎,呼嘯著朝輕舟衝去,輕舟卻不回頭,硬生生地吃了這兩拳。這兩拳打在輕舟的身上,竟然又反彈了回來,朝著霍震反衝了過來,霍震連忙閃躲,好不容易才躲過了這兩拳。若這兩拳打回到霍震自己的身上,恐怕霍震得當場吐血,因為霍震出拳已用了全力,所以這份靈力他自己未必能接得住。而這樣勢如萬鈞的兩拳打在輕舟身上,他卻毫發無損,甚至連衣服上都沒有一點印痕,這得有多麽強大的靈力啊!

  霍震見此,異常震驚,但他向來驕橫,又豈會輕易認輸,更何況這一次事關他霍家的裏麵,他若退縮,豈不讓全天下的人恥笑?

  霍震自覺以平常之力難以打敗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少年,所以他隻能使出他們霍家的絕學,也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在人前使用的武學,風雷掌。

  隻見霍震口中吸納天地之氣,風和日麗的天氣突然變得電閃雷鳴,狂鳳大作。霍震在雙掌隻見聚集丹元內的所有靈力,那巨大的靈力在他雙掌間湧動,霍震突然將這巨大的靈力激飛到半空,然後靈力在半空吸收風雷閃電,威力變得更加強大。霍震一聲大喝,將半空中靈力吸回手中,接著朝輕舟猛擊而去,那一章猶如決堤洪水,帶著風雷,閃著電光,朝輕舟直逼而去。

  輕舟雖然背對著霍易,但他能感受到那股聚集了天地風雷的強大靈力,這一次連他也不敢讓那掌打在自己身上。他突然回頭,打出一招龍逆之中的潛龍勿用,瞬間就將那氣若奔雷的一掌擊潰了回去。

  霍震當即口吐鮮血,半跪在地。

  霍震縱橫江湖二十餘年,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大的對手,縱然是當年與劍仙袁秋塵爭鋒,也未敗得如此幹淨利落,而這人還隻是一個弱冠少年,這讓霍震如何也不敢相信。

  “普天之下,恐怕除了劍仙袁秋塵,怕沒有人能贏他!”霍震在心裏暗暗念道。

  風將花轎的珠簾卷起,吹落了雲歌的紅色披頭,她朱唇粉麵,清眉流光,一身紅妝在風中飄動,彷如仙女下凡。

  “前麵發生了何事?”雲歌問道。

  “不太清楚,聽前方來報的小哥說,像是有一少年前來搶親,此時已與駙馬等人打了起來。”雲歌的貼身丫頭玉環回答道。

  “啊?”雲歌驚聲叫道,說著她便要下橋,想要前去探看究竟。

  “公主,你別下來,聽說那少年凶猛異常,霍將軍和林將軍都不能敵,你若前去,恐怕真要叫那賊人擄了去。”玉環擔憂地對雲歌勸說道。

  “對,公主,你安心坐著,我已派人去請南嶽王,相信他很快就能趕到。”一個小廝對雲歌也勸說道。

  那小廝話音未落,南嶽王嶽威已經拿著戰魂刀從人群頭頂飛掠而過,他一身銀色鎧甲,一襲青龍披風,好不威風凜凜。

  輕舟仍在往前走,但凡有人擋了他的去路,都要被他一手揮開,哪些被扔出去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一時血流滿地,哀鴻遍野。

  “南嶽王在此,小賊休得猖狂!”嶽威人在半空,便對輕舟大喝道。

  輕舟一聽是南嶽王,那豈不就是雲歌的父親?

  沒等輕舟反應,嶽威的斬魂刀已淩空劈來,輕舟一掌朝嶽威打去,與嶽威一刀劈下的靈力在半空相擊,將嶽威的招式瞬間化解。

  嶽威見此,大吃一驚,這少年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靈力?更可怕的是,嶽威看得出,輕舟並未對他下狠手,而是隻用了三分靈力,卻已將他這用出全力的一刀化解的幹幹淨淨,難以想象,如果他出全力,嶽威會怎樣。

  霍震見嶽威已前來,便飛快地來到嶽威身邊,打算與嶽威合力,將這少年擊退。

  嶽威自然明白霍震的用意,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時發動攻勢,一人一刀,集周身靈力,朝輕舟砍去。

  “不要!”

  不知何時,雲歌已趕到,她見父親與霍震正聯手對付那搶親的少年,她再看那少年,卻發現赫然就是輕舟,一時情急,便想阻止他們。

  輕舟原本可以輕易地化解這兩刀,但聽得雲歌一聲大喊,一時分神,便朝雲歌望去,全然不顧逼殺而來刀鋒。

  刀鋒染血,一滴一滴地在風中掉落,落滿樹葉的石板上,印出一朵朵紅花。

  輕舟的眼睛還看著雲歌,身子卻慢慢地倒了下去,那一刻,他麵帶微笑,好像為了雲歌,就是死,也很幸福。

  雲歌快速地衝到輕舟身邊,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裏,她嗚嗚地哭泣著,不住地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傻?”

  輕舟的口中湧出一股鮮血,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到雲歌的霞帔上,他伸出顫抖的手,抓住雲歌的手,艱難地微笑著,說道,“我此生,唯有和你在一起才是開心的,之前我誤會你了,現在我知道了你的心意,我,我就滿足了。”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雲歌撫摸著輕舟的臉,痛苦地說道。

  “我要說,我怕我不說,以後沒有機會了,你是我此生唯一喜歡過的女人,能死在你懷裏,我知足了,可惜,可惜不能再陪在你的身邊,守護你一輩子”

  輕舟說著,一顆清淚從臉上滑落,接著便昏死了過去。

  這時霍震派人過來將輕舟從雲歌懷裏搶走,硬生生地將他們分離。

  搶親一事已經讓海棠春在南嶽丟盡了顏麵,霍震如何還能容忍自己未過門的兒媳婦此刻與一個外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生離死別。

  嶽威原本也是深情之人,他想阻止霍震卻又不便,畢竟自己的女兒有錯,他雖然同情他們,卻也愛莫能助,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士兵將這對戀人生生地剝離拆開。

  雲歌哭得撕心裂肺,但又能怎樣呢?她還是要嫁到威海,她還是要成別人的娘子,她最後還是要做那個負心的人。

  為了南嶽,她哪裏敢任性一回,她不敢,所以隻能聽從命運的安排,做一個負心薄幸的女人。

  上天給了她燦若夏花的麵容,給了她性若明雲的性格,也給了她如雲如歌的名字,但她卻半絲也不能由著自己的想法和心意而活,她一直克製著自己,這種隻能深藏在心中無法輕訴的愁緒,更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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