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下流!
作者:蘇行歌      更新:2021-01-16 23:31      字數:2824
  “下流!”

  唐無憂近乎控訴似的說了這個詞兒,趙凰歌卻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指了指他,問道:“世子,這是在說本宮?”

  在這位上京有名的紈絝草包麵前,她那兩句話怕是離下流的標準還遠著呢吧?

  唐無憂顯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認清楚與對方的實力差距,到底是歎息道:“公主,還記得自己是個姑娘吧?”

  “自然。”

  趙凰歌嗤了一聲,順勢坐在一側的欄杆上,一麵歪頭看他:“倒是世子你,記得自己是個男人就好。”

  這話一出,唐無憂覺得自己又想打人了。

  他默默咬牙,平複了一下心中的邪火兒,道:“這就不勞公主費心了,本世子不但清楚,而且明白。”

  他向來不肯吃虧,所以在說完這話之後,又補了一句:“河陽公主今夜倒讓臣大開眼界,希望您繼續保持。”

  最好保持這模樣到皇帝麵前,大抵會不負眾望的挨一頓打。

  唐無憂眼裏的看戲與惡意毫不遮掩,明晃晃的擺在麵兒上讓趙凰歌看。

  對於他這德行,趙凰歌再清楚不過。

  因此聽得她這話,她非但沒有半分意外,反而還笑吟吟的盯著他,道:“好,本宮爭取不辜負世子的提點。”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卻又往前走了一步,離他近了一些,輕笑道:“不過,世子方才這話,著實有些假了——本宮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是很清楚麽?”

  趙凰歌話裏有話,唐無憂眼中的憤怒斂了幾分,聲音還帶著少年人的跳腳:“公主這話,是何意?”

  他像是十分警惕似的,繃緊了身體看著趙凰歌,活脫脫一個被欺負了的惡霸。

  趙凰歌輕笑一聲,越發覺得他這模樣有意思。

  “唔,字麵意思啊。”

  她說著,又往前走了一步,與唐無憂不過一掌的距離。

  這距離太近,近到讓唐無憂滿心都覺得危險。

  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與她隔開了距離,警惕道:“你想幹什麽?本世子可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麽坐懷不亂之人!”

  這話說的,趙凰歌突然想再踹他一腳了。

  不過她到底沒有抬腳踹人,而是盯著眼前的唐無憂,輕笑著,一字一頓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世子身上的味道不對。”

  她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唐無憂一時也有些拿不定她話中的意思。

  因靠的近了些,少女的氣息倒是順著夜風飄了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什麽味兒,但卻在這一刻知道,芙蕖盛放的味道。

  帶著酒香的芙蕖,讓他神情都有些茫然:“味道?”

  然而她下一刻說出來的話,卻讓唐無憂瞬間清醒。

  她輕佻的點頭,眉眼裏滿是懷念:“本宮記得,該是雪鬆香,而不是脂粉香。”

  所有的旖旎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唐無憂隻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凍住,身體也緊繃起來。

  他麵上含笑,可那冷意卻透過瞳孔,盯著趙凰歌。

  然而不過一瞬。

  便見少年又輕佻的笑了起來:“什麽雪鬆香,小爺隻愛脂粉香。”

  他說著,舔了舔唇角,眼神下流又直白,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趙凰歌,在她耳邊又加了一句:“尤其是,身嬌體軟的脂粉香。”

  然而還不等靠近她,少女的腿已然踹了過來。

  唐無憂早有準備,頓時便朝著一旁閃過,卻不妨趙凰歌的手卻又在這時出招,在他小腹上來了一拳。

  力道不大,卻足以讓他變色。

  唐無憂眯眼,咬牙:“公主用招這麽下流?”

  玩兒的一手聲東擊西。

  趙凰歌鄙夷的笑:“因人而異,過獎過獎。”

  她笑的恣意,唐無憂則是憤憤的往後退了退,再次與她拉開了安全距離。

  卻聽趙凰歌再次開口,笑著邀請他:“不過,本宮倒是很欣賞世子,改日有空喝一杯?”

  這般直白,倒讓唐無憂一時不知該怎麽接口。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趙凰歌,就見對方的眼中滿是笑意。

  可這笑容被夜色蒙了一層,怎麽瞧都仿佛寫了四個字:笑裏藏刀。

  早先沒有接觸過,隻覺得這人應當是個蠻橫不講理的,可如今真的接觸了,才覺得那蠻橫的外皮下,藏著一頭狼。

  會隨時撲上來,咬斷他的喉嚨。

  這個畫麵,讓唐無憂驟然搖了搖頭,神情越發的警惕了起來:“不去,公主請的酒,小爺不敢喝,怕沒命消受。”

  他說這話時,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抱著自己的胳膊,抖落了一層雞皮疙瘩。

  隻是瞧著她,就覺得這天真的是冷了。

  唐無憂這模樣,引得趙凰歌笑了起來。

  她歪頭看了看唐無憂,神情裏滿是調侃:“世子慫什麽?放心,本宮肯定留著你的命。”

  這一刻,她又像極了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唐無憂才想說什麽,就聽得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那是宮人拎著燈籠找過來了。

  趙凰歌收斂了笑意,淡漠道:“本宮走了,世子自己吹風吧。”

  她說完這話,甚至不等唐無憂的回複,便徑自朝著外麵走去。

  小姑娘宮裝繁複,單看背影,寫滿了端莊。

  唐無憂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腳步,神情裏滿是幽暗。

  分明是少年人,那眸子裏卻仿佛承載了一口枯井。

  寒潭冷寂。

  他沒有看到的是,趙凰歌在轉身的那一刹那,眸中也冷肅了下來。

  她走路的步伐格外閑適,臉上的表情堪稱平靜,唯有眸中冷意,昭示了她此刻的心情。

  先帝在位時,最看好的原本不是趙顯垣,而是皇長子趙顯傾。

  趙凰歌那時候太小,可記憶裏依舊能搜尋出關於大皇兄的片段。

  朝中交口稱讚,父皇更是屢次讚揚,說他頗有先祖之風。

  幾乎整個北越都認定了趙顯傾會是未來登上大寶之人。

  唐家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他們將獨女嫁到了大皇子府,做了正妃。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趙顯傾非但沒有做皇帝,反而以謀逆罪,被先帝處死。

  血染朔方城的,除卻整個大皇子府外,還有與之關聯的一眾朝臣。

  那之後沒多久,先帝悲痛之下,也撒手人寰。

  唐家站錯了位,新帝登基後,他們更是百般受創。

  但唐家滿門忠心,更是將門虎子,便是趙顯垣,也不得不靠著唐家鎮守戍邊。

  作為代價,唐家世子唐無憂,便是唐家留在上京的質子。

  那年,唐無憂才十歲。

  而如今,八年過去了,當年的幼童成了一個少年郎,在這上京中活的恣意瀟灑,紈絝草包的名聲幾乎傳遍了整個北越。

  每年唐家得無數次的派人送請罪折子,為的都是這個在上京到處惹禍的不成器兒子。

  可是,當真如此麽?

  自北越開國便為功臣的唐家,這些年來即便深受打壓,可人脈終歸還是在的。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還有這位唐家世子唐無憂。

  以紈絝草包著稱的唐無憂,可半分與草包都不沾邊。

  畢竟,草包可控製不了鬼市。

  當初在鬼市的時候,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躲在房中的老頭兒真實身份,就是唐家世子唐無憂。

  更知道,不管是前世今生,鬼市背後真正的主人,一直都是唐無憂。

  前世他們情誼暫且不提,但今生,她得將唐無憂再次收攏到自己麾下。

  趙凰歌走到暗影處,站定了身子回頭看。

  從她的方向,可以清晰的看到,唐無憂仍舊在盯著自己的方向。

  一人身在月光下,一人身在暗影中。

  互相對視時,趙凰歌清楚的知道,他看到了自己。

  可那又怎樣呢?

  她要的,就是他看到自己。

  否則的話,她還如何讓魚兒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