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撒了謊
作者:
蘇行歌 更新:2021-01-01 22:47 字數:2751
皇帝見他遞過來的東西,捏著提神香片的手,便放了下來。
清涼的味道讓他清醒幾分,可看到那薄如蟬翼的紙上所寫的內容後,卻又抿了抿唇。
好半日,才聽得皇帝開口詢問:“這是從何處得來的?”
說這話時,皇帝的聲音幹澀異常,格外沙啞,那目光,卻是緊緊地鎖著蕭景辰。
“如皇上所見,此乃一個老衙役口供,自他口中問出的。”
蕭景辰撒了謊。
他明確的知道,趙凰歌是想利用他揭開三年前的貪墨案,但他心甘情願被利用了。
雖說佛家戒謊,可若是這個謊言可以還呂昭和一個公道的話,蕭景辰倒是甘之如飴。
皇帝聽得他這話,卻是久久未語。
他眸光中帶著審視,道:“你怎麽查到的?”
蕭景辰目光不閃不避:“皇上可還記得在嚴華寺後山,貧僧被襲擊麽,慕容忠不清白,那麽前兵部侍郎的案子,應當也有問題。”
他解釋的清楚,皇帝自然也懂了。
蕭景辰這是在明晃晃的告訴自己,這事兒有蹊蹺,而他便順藤摸瓜。
可是……
皇帝到底沒忍住,問道:“國師怎麽會突然管這些?”
這事兒,原本不該是蕭景辰會管的。
自先帝到如今,蕭景辰的才能都顯露無疑,但他的避世也顯露無疑。
雖然身在護國寺,但他卻如同跳出了紅塵之外。
這不該是蕭景辰的作風。
可現在,他卻還是做了。
皇帝心中的狐疑不斷,看著蕭景辰的目光,便也多了幾分審視。
蕭景辰自然看的出他眼中的含義,這事兒做的,實在是違背他尋常的作風。
可事已至此,他唯有做下去,且不後悔。
因此蕭景辰沉吟一番,才輕聲開口:“世家獨大不是好事,貧僧既應允為皇上分憂,自然會竭盡所能。”
這話說的既坦誠又直白,皇帝卻是微微一怔。
待得回過神兒來,眼中的喜色便展露無疑。
“國師,你這是……答應了?”
先前他曾經詢問過蕭景辰數次,但他每次都隻說盡力而為,並未給他一個妥帖的答複。
所以這些時日,皇帝一直在試探蕭景辰。
可方才,他卻給了自己一個直白的答案。
皇帝神情中帶出喜色來,蕭景辰無聲的歎了口氣,沉著道:“貧僧為北越國師,自然會忠心效力北越。”
皇權更迭,曆來都是血雨腥風。
而當今聖上的身體,是朝臣們都心知肚明的。
他快不成了,大羅金仙難救。
先前皇帝曾經試圖托孤,但蕭景辰並無意攬權,隻願從旁協助。
但今日,卻是切切實實的應承了皇帝。
因此蕭景辰說完這話,便複又一拜:“貧僧允諾,絕無更改。”
蕭景辰這話,徹底安了皇帝的心。
“教導祈年之事,朕就拜托國師了。”
皇帝順杆爬,蕭景辰唯有應諾。
到了這會兒,皇帝的情緒放鬆了些,再看這一道口供,便也能放穩了心態:“國師方才說的不錯,世家眼下的確過於招搖了,借此一事,能殺雞儆猴也是好的。隻是……”
他想到慕容家眼下掌權的老太君,頓了頓才道:“此事,還需國師協助。”
蕭景辰應諾,皇帝心裏踏實下來,吩咐人依著口供去抓人,而後則是看向他問道:“國師可還要其他事情麽?”
蕭景辰自然是沒事兒了。
他見皇帝麵上顯而易見的疲憊,瞬間了然:“貧僧告退。”
皇帝含笑目送他出門,這才斂起了唇邊的笑。
桌案上林林總總擺放的東西不少,
那幾封作為政務的信,慕容忠的私章、以及蕭景辰送來的口供。
偌大的龍案上,每一樣都是指向了世家。
分明他已經倦怠到了極致,可腦子裏卻是亢奮的。
甚至因為那些即將到來的風暴,讓皇帝在擔憂的同時,也隱隱的生出幾分興奮來。
若此事真能成……
未必不是一個轉機!
……
趙凰歌將人帶回東皇宮時,便命丫鬟去請了院判,因對方是女子,特意叮囑要女醫前來。
人前腳回去,院判後腳便隨之而來:“給公主請安。”
趙凰歌著人起身,讓女醫去給呂纖容診治。
呂纖容渾身是血,模樣瞧著既狼狽又可憐。女醫診治了半日才出來,去正廳給趙凰歌回稟:“公主安心,她身上都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微臣已經開了藥,內服外用,月餘便可痊愈。”
趙凰歌回來的路上曾經給呂纖容把過脈,她說的倒是與自己診斷的差不多。
她著晚霜看賞,因東皇宮不方便院判暫住,所以便讓人先回了太醫院,預備著隨時傳召。
晚霜二人給呂纖容上了藥,再出來時,便與她行禮:“公主,人醒了,想要見您呢。”
趙凰歌早知道她醒來就得見自己,卻沒想到對方醒的這麽快,拆發飾的手一頓,便又將發飾佩戴了回去:“走吧,我去看看。”
呂纖容的確醒了。
趙凰歌進門的時候,她正掙紮著試圖下地,一旁的藤蘿在勸她當心。
見到趙凰歌,呂纖容倒是瞬間紅了眼,不待她說話,便聽得趙凰歌先笑著開口:“本宮早說這東皇宮的風水不好,如今一看果然,才醒了就要走,是覺得這裏不清淨吧?”
她隨口汙蔑了一把蕭景辰,一旁的丫鬟倒是見怪不怪,反倒是呂纖容早先想說的話都給忘卻了大半,隻呆愣道:“這裏是國師的地方?”
東皇宮裏住著誰,呂纖容還是清楚的。
趙凰歌輕笑一聲,點頭道:“是啊,如今本宮也困囿在此,倒是委屈呂小姐了。”
聞言,呂纖容連連搖頭,忙道:“不是,沒有委屈。”
她說著,又想起自己的目的,掙紮著要給趙凰歌下床行禮,卻被對方摁住了:“行了,傷成這樣子,你也敢下床,好好兒躺著吧。”
呂纖容咬了咬唇,見趙凰歌不準自己下來,到底伏在床上,恭恭敬敬的給她磕了個頭:“民女,叩見公主!”
昨日的時候不知道趙凰歌的身份,已然是衝撞了對方,今日知道她是長公主,呂纖容第一反應便是要請罪:“民女先前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有大量。”
見她這模樣,趙凰歌難得起了幾分調侃的消息,笑吟吟道:“若是本宮不大量,你又待如何?”
這一下,呂纖容倒是愣了愣,認真道:“請公主隨意責罰。”
這話一出,趙凰歌無奈失笑:“先前瞧著你還是個聰明的,怎麽這會兒這麽軸呢?”
她說著,又將人給摁回床上,道:“你若是再不老實躺著,待傷口再崩開,那本宮可真就要責罰你了。”
女子的聲音軟,可內中卻帶著讓人安心的意味。
呂纖容的眸光忍不住紅了,她抿了抿唇,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正色道:“公主今日大恩,纖容無以為報,唯有一條性命,此後當牛做馬,任憑公主驅使!”
她這話說的誠懇,架不住趙凰歌失笑,道:“本宮既不缺牛又不缺馬,你也不必感激本宮。”
說到這兒,趙凰歌複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因道:“是了。先前與你互換了身份的丫鬟,叫鶯歌是吧?”
聽得她這話,呂纖容頓時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神情急切道:“是她,她怎麽了?”
她眼中滿是擔憂,還帶著焦灼的模樣,趙凰歌也不打算嚇唬她,因笑著安撫道:“你不必緊張,本宮隻是想告訴你,鶯歌已經找到了,這兩櫻花國宮的人護著她呢,過幾日就讓你們主仆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