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作者:蘇行歌      更新:2021-01-01 22:47      字數:2811
  上次從嚴華寺出來後,朝元便重新回了龍虎司的大本營,不過他是風衛的人,尋常便是探聽之能,此時應當在附近才對。

  她問了這話,便聽得藤蘿壓低聲音道:“回主子,朝元就在宮外帶待命,主子可是有什麽吩咐?屬下這就給他傳信。”

  得了這話,趙凰歌點了點頭,道:“你傳信給他,讓他盯著東皇宮,若有可疑之人,跟上他們。”

  方才她刺探了一番蕭景辰,對方說不定會去確認一下桑枝的位置,這是一個救人的好時機。

  聞言,藤蘿恭聲應了,複又蹙眉道:“主子,您確定人是在國師手中麽?屬下們已經探查過無數次,還放了特殊的暗號,可都不曾聯係上她。”

  按理說來,龍虎司的人不應當這麽慫包,可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她們著實找不到人。

  如今藤蘿甚至懷疑,她們是不是壓根就尋錯了方向。

  不然的話,怎麽會到現在都空無所獲?

  聽得她這話,趙凰歌卻是搖了搖頭,肯定道:“她必然在蕭景辰手中。”

  單憑著他的態度便可以確定,他的確扣押了桑枝。

  可是,人會藏在哪兒,卻是趙凰歌頭痛的點。

  蕭景辰此人狡猾至極,她讓龍虎司查了這麽久,都沒有查到線索,今日刻意惹惱對方,說不定會有些轉機。

  趙凰歌前世今生都不知道他的老巢到底有幾個,如今又不敢貿然做些什麽,隻能一步步的試探。

  否則一著不慎,蕭景辰再對桑枝不利,那她可就得不償失了。

  得了趙凰歌這話,藤蘿恭聲應道:“屬下知道怎麽做了,公主也別太擔心,為主子盡忠,是屬下們的本分。”

  她話音未落,便見趙凰歌歎了口氣,沉聲道:“可你們活著,才能盡忠。”

  她說到這兒,又軟了聲音,道:“這話,不止是對桑枝,包括你們每一個人。”

  前世裏,這些是她的下屬,也是她可以安心將後背交托的至親,她見證了每一個人的慘烈下場,如今,隻希望他們活下去。

  不知怎的,她分明是很鄭重地在囑咐,可藤蘿卻莫名覺得,對方像是經曆了什麽,竟帶著幾分慘烈的痛楚。

  “是,屬下謹記。”

  聽懂了她話裏的沉重,藤蘿的回答也帶著鄭重。

  反倒是趙凰歌先笑了笑,道:“安心,有本宮在,會盡力護你們周全的。”

  她年歲還小,可說這話時卻格外有信服力。

  藤蘿也隨之笑著點頭。

  “還有一件事。”

  囑咐完藤蘿後,趙凰歌這才說起來了正事:“你再傳信一封給龍虎司,本宮要他們去查兩件事——慕容家與兵馬糧草還有銀錢等大項支出,再查他們與兵部相關的往來,若是必要時刻,可用公主令。”

  這一次,她必須得拿住慕容忠的尾巴,不讓他翻身成功。

  她說到這裏,又加了一句:“動作要快。”

  必須得快到,趕在慕容忠他們前麵。

  藤蘿自然知道此事的急迫,也不多言,應聲便去了。

  ……

  趙凰歌心裏裝著事兒,夜裏的時候,竟然睡得尚且算是安穩。

  東皇宮內佛香嫋嫋,混合著鬆柏的香味兒,讓她一夜好夢。

  被晨鍾吵醒時,她的神情都帶著幾分不滿,睜著睡眼惺忪的眸子,卻又在看到室內陳設的時候回過神兒來。

  這不是在棲梧宮了,她現下在蕭景辰的地盤。

  這個認知,讓趙凰歌瞬間便清醒了起來。

  晚霜進來給她擦拭傷疤換藥包紮好,方才服侍她起了床。

  待得收拾妥當後,藤蘿又將飯菜端了上來。

  昨夜小廚房就已經收拾出來,棲梧宮的禦廚也跟了過來,今晨這飯菜便出自他的手。

  趙凰歌吃的心滿意足,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些鴿子身上——

  她要是真的燉了鴿子湯給蕭景辰送去,那位國師大人會不會現場表演一個超度法事還給她?

  念及此,趙凰歌不由得低笑出聲,壓下了這個不大靠譜的念頭。

  至少這些時日,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自我認知明確的長公主,才吃完飯就體會到了不惹怒蕭景辰的好處。

  辛夷來了。

  “公主。”

  辛夷身上帶傷,又帶人奔波了一夜,現下眼圈下都是一片青黑。再加上臉上的神色,瞧著比她還要嚴重幾分。

  趙凰歌見他進門,先蹙了蹙眉,讓他坐著,自己則是去內室取了兩瓶金瘡藥來,遞給了他:“先去敷藥,再來與本宮說話。”

  她鼻子一向敏銳,他身上的血腥味兒,聞得一清二楚。

  辛夷不想她細心至此,心中有些感動,卻因著事態緊急,下意識便想要拒絕:“屬下……”

  隻是他話沒說完,就被趙凰歌給打斷:“去。”

  辛夷頓時乖覺的去了。

  她住的禪院不大,耳房就在隔壁,辛夷換了藥片刻便回,來時還順道洗了把臉。

  晚霜太貼心了,不但給他端了水洗漱,還給他又尋了一套男裝。

  自然,這男裝是趙凰歌預備下的,原是為了掩人耳目時穿,如今倒是給了他正好。

  可惜小了兩個號,導致他穿著有些局促。

  趙凰歌原本心裏裝著事兒,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瞧著他這模樣,卻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旋即睨了一眼晚霜:“誰讓你給他拿這個的?”

  這丫頭,分明是故意作弄人呢。

  晚霜卻不肯承認,隻笑吟吟道:“辛衛長生的好,怎麽穿都好看,況且他方才那風塵仆仆的模樣,來見您也太不合適了。”

  辛夷倒是不將這事兒往心裏去,聞言撓了撓頭道:“屬下覺得挺好的,隻是浪費了主子這套衣服,料子可是真不錯。”

  貢品的錦緞,哪兒能差呢。

  趙凰歌見他心這般大,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既是喜歡這個布料,本宮改日讓人給你做幾套新的送過去。”

  得了她這話,辛夷笑的越發歡喜了幾分:“謝主子。”

  他說了兩句閑話,晚霜則是乖順的出門,將門合上後,自己在外麵看守。

  趙凰歌這才正色道:“你可是查到了什麽?”

  瞧著辛夷的模樣,便知道他這一夜必然是沒有睡,且臉上的表情凝重,想來是得了線索。

  隻是,不知道這線索是好是壞了。

  辛夷在她說起來正事兒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便盡數收斂了起來,沉聲道:“屬下的確查到了些東西,可是,卻不是該出現在宋輝家中的東西。”

  他昨夜一宿沒睡。

  先是著人查了宋輝的生平,可是這人的生平太過幹淨,一張白紙似的,寥寥數句便可以概括。

  不喜結交朋友,不屑攀附權貴,自幼便是個書呆子,靠著自己的真本事,年僅二十歲便一路過關斬將,連中兩元,最後殿試之中,得了二甲進士第一名。

  金殿傳臚。

  可是,那也是他唯一輝煌的時刻了。

  金榜得中,那之後他先是在清水衙門裏坐了三年冷板凳,複又在工部裏麵當了一年的跑腿兒,直到去年,才被調任到了刑部裏麵,做了一個主事。

  雖說依舊是跑腿兒的,卻到底比先前要好上一些。

  而後……

  便死在了這一樁案子裏。

  “屬下查了他的生平,他原本有一房妻子,可因著發妻嫌棄他家中貧窮,此人又不知變通,其後,跟著人跑了。隻留下一個瞎眼老母,與一歲多的幼兒。宋輝死後,他們也葬身在了那一場大火裏。”

  說到這裏的時候,辛夷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才繼續道:“他的生平裏,查不出有用的東西,屬下便帶著人,連夜翻了他的家,然後……”

  辛夷從袖中掏出來一個烏黑之物,遞了上去:“翻到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