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雲初慘白著臉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她撫摸著腹部，小寶貝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這個孩子的到來沒有給她帶來一絲的欣喜，她現在要做蕭墨的藥引子，可偏偏肚子裏有了孩子，白三妹說了，蕭墨現在屬於帕金森前期患者，如果能夠在前期抓住時機接受巫蠱治療，才有恢複的可能，如果不能，他的身體會迅速的惡化下去，最後隻能躺在輪椅上，甚至威脅道他的生命安全。

  她了解蕭墨是怎樣一個男人，他有自己的驕傲，他此前生命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在軍營中渡過的，如果讓他躺在輪椅上要比殺了他還難受。

  蕭墨，她要救的，孩子，她也不想舍棄。

  她一個人在床上坐了許久，摸到手機撥通了白三妹的電話：“三妹，你現在有時間嗎？”

  白三妹聽到了她聲音裏的顫抖，便擔憂道：“雲初，你怎麽了？”

  “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咱們小城故事見。”

  小城故事是一家正宗的西式咖啡廳，環境優雅大氣，還有一位鋼琴師正忘情的彈著鋼琴，舒緩的音樂緩緩的流淌，屋子裏氤氳著咖啡的香味。

  雲初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她一直坐在那裏呆呆的望著窗外，直到白三妹坐到她的對麵，她才緩過神思。

  “喝什麽？”

  “老規矩。”

  白三妹隻喝純正的濃咖啡，而且不加奶，不加糖，就這樣品那個苦味道。

  她幫雲初加了幾塊方糖，為她攪拌了幾下，放在雲初的手裏，她的指尖發涼，碰觸到咖啡的灼熱後，便緊緊的碰著，似是要汲取杯子上的溫度，她忽然覺得今年的秋比往年更冷了些。

  她喝了一口熱咖啡，心裏似乎暖了一些：“是不是快要下雪了？”

  白三妹愣了一下，她扭頭看了看窗外的驕陽，陽光明明很暖，她為什麽覺得冷呢？

  她伸手握住了雲初的手指，隻覺得她的手指冰涼，甚至在微微發抖：“雲初，你這是怎麽了？”

  雲初抬起眼眸已經是淚眼婆娑，她咬了咬唇瓣：“三妹，我懷孕了。”

  白三妹驚住了，她想要恭喜她，但是想到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便改了口風：“那你……打算怎麽辦？”

  “如果我不救蕭墨，他會死的。”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臉頰上滾落下來，滴落在咖啡裏，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那孩子呢？”

  雲初的眼眸中滿是痛苦，她像是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抓住白三妹的手，幾乎在她手上抓出血痕：“三妹，我要這個孩子，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白三妹感到了微微的疼痛，她不敢去看雲初的眼眸：“雲初，我說過的，那條小青蛇是靠著喂養劇毒長大的，我那些藥也隻能勉強能保住你的命，可是你身體裏卻沉澱了毒素，這樣對孩子不會好的。”

  雲初的心猶如落入冰窟，她隻覺得渾身冰冷，她將白三妹的手鬆開，握緊杯子，她覺得冷得可怕，便試圖喝點咖啡取暖，隻是此刻她手中的咖啡已經涼了，涼涼的咖啡灌進喉嚨裏，又苦又澀，她胃裏一陣翻騰，忍不住嘔吐起來。

  白三妹起身為她撫摸著背部，將咖啡杯從她的手中奪過來：“你懷孕了，最好不要喝這些東西。”

  雲初痛苦的彎著腰，整個五髒六腑攪得疼痛，她覺得自己連直起身子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覺得胸口沉甸甸的疼痛。

  她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三妹，我想要這個孩子，我真的想留住她。”

  她失去過一個孩子，切身感受過那種從身體裏一點點剝離 的痛苦，她發過誓的，這輩子都不想再經受這種痛苦。

  白三妹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了，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雲初，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雲初搖頭，淚珠被甩了出去：“這不怪你的，我知道是我太過貪心了。”

  這個世界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想要蕭墨恢複正常就要做出犧牲，她想要把孩子生下來就要犧牲蕭墨，這兩樣她都舍不得，可她更知道她最舍不得的是蕭墨。

  白三妹用力的抱了抱她：“孩子還可以再有的。”

  雲初哭夠了，痛苦的做出了選擇：“三妹，這個星期幫我預約手術吧。”

  “你……真的想好了？”

  “蕭墨是我的命，我要救他。”

  她的手指滑落在平坦的腹部，這裏還孕育著她跟蕭墨的骨肉，她多麽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跟蕭墨一起養大，可是老天卻給了她一個難題，讓她不得不做出痛苦的抉擇。

  寶貝，媽媽對不起你了，對不起……

  白三妹回去了，雲初一直坐在咖啡館裏，她手中的咖啡已經涼了，服務生過來了好幾次，建議給她續杯，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呆呆的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此時窗外的一家三口映入了她的眼簾，小女孩很漂亮，穿著粉色的毛線裙，手裏拿著棉花糖，她被爸爸抱在懷裏，媽媽則在一邊叮嚀道：“少吃點，吃太多甜東西牙齒會掉的喔。”

  小女孩咯咯的笑了起來，她將棉花糖遞給爸爸咬了一口，又遞給媽媽咬了一口，一家三口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似乎一根小小的棉花糖就讓他們滿足了。

  雲初的手指滑落在腹部，如果她有了孩子，蕭墨也會這樣寵愛這個孩子吧。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口一陣抽搐的疼痛，寶貝，對不起，對不起……

  回到莊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蕭墨見她麵色蒼白，便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怎麽了？”

  雲初張了張嘴，她知道如果她告訴蕭墨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蕭墨死都不會同意的，他甚至不允許她傷害自己的身體來救他，他寧願去死也不想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冷了。”

  他抱著她，為她哈著手：“這樣暖和了沒？”

  雲初的眼眶有些濕潤，蕭墨對她好，入骨的好，她不能沒有他。

  她點了點頭：“嗯，很暖和。”

  晚上的時候雲初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生了一個女兒，女兒古靈精怪的，有一雙大大的眼睛，跟她很像，鼻子挺翹，這個很像蕭墨。

  蕭墨恨寵愛她，總是讓她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帶著她在小花園裏玩，女兒笑得很開心，夢裏滿是她的笑容。

  雲初走過去朝著她拍了拍手：“過來找媽媽。”

  女兒順著蕭墨的身體爬下來，興奮的朝著她跑過去，隻是跑到她的身邊時，她渾身是血，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我了？”

  “啊！”

  雲初猛然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