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逸沒有開口，隻是看著石桌旁邊的兩個人。

  這幾天，他幾乎用盡了全力，才克製住了讓自己不去關注謝長夜，甚至早朝之上，一眼也不看向謝長夜的方向。

  表麵上看，他已經做到了不再關注謝長夜，可是他心裏麵卻清楚，謝長夜每日每夜都要在他腦海裏麵冒出來無數次。

  剛才在禦書房中，他實在心頭煩燥，所以才拋下政務，出來走走。聽陳福說紅楓正好，卻沒想到，來了之後，看到的卻是一片紅楓之中，正在喝酒的謝長夜和沈池淵。

  現在已經傳出了不少流言蜚語，謝長夜就這般喜歡沈池淵，喜歡到半點都不顧及！

  目光停在謝長夜臉上，謝無逸隻覺得心頭像是被一隻手狠狠地攥著，他原本以為他可以做到，可是現在看著謝長夜和沈池淵在一起，他才發現，心裏麵竟然這般的難受，甚至隱隱冒出一個念頭。

  他想將謝長夜抓起來，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謝長夜原本隻是有些尷尬，現在看著謝無逸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還有越發駭人的目光，心頭突然開始不自覺的的緊張起來。

  “皇兄，你……怎麽了？”

  老天爺，難道真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不會被小林子那張烏鴉嘴給說中了，謝無逸真的懷疑自己和沈池淵密謀吧？

  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謝無逸才壓下了心頭的瘋狂念頭，克製的看了謝長夜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不過，這目光落到了謝長夜的眼裏，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滋味。

  剛才那眼神……是謝無逸想要殺了自己，然後又努力克製住了？

  因為謝無逸突然出現的小插曲，謝長夜也再沒有了飲酒賞景的心思，沒過多久，就同沈池淵告辭離開。

  回飛羽軒的一路上，謝長夜心頭越想越覺得不安。

  如果說，自己親近沈池淵的舉動還有之前的那番話，徹底打消了謝無逸對自己的喜歡。那麽，伴隨這份喜歡一起消失的，會不會還有謝無逸對自己的信任，以及包容？

  甚至，自己也算是落了謝無逸的麵子，他心裏麵應該對自己原本就是惱怒的，再加上這件事情，會不會越發懷疑自己，從而對自己生出了殺心？

  這些念頭一出，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不受控製的衝向了另一邊懷疑之路。

  謝長夜越發緊張，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第二日早朝，原本都隻是站在自己的位置，默不作聲的謝長夜，第一次走到了金鑾殿中間上奏。

  “告老還鄉？”謝無逸看著謝長夜，“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文武百官之中，絕大多數都比謝長夜年長，謝長夜不過才弱冠之年，竟然開口就是要告老還鄉，簡直荒唐。。

  “皇兄，臣弟並不是在胡鬧，告老還鄉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說到底，現在之所以能夠傳出那些她和沈池淵合謀，意圖不軌的流言，不過是因為她手裏麵握有軍備所和禦林軍兩股力量。

  可是，排除自保這個原因，對於朝堂上的事情，她本來也就沒什麽興趣摻和。雖然告老還鄉這件事情聽起來的確有些離譜，但交出了所有力量，遠離朝堂，做個富貴閑散王爺，這樣一來，既能夠讓所有流言不攻自破。同時，也能夠更好地藏住自己女兒身的秘密。

  “謝長夜，你告訴朕，你哪裏老，你又要還哪個鄉！”謝無逸語氣已經不可抑製的透出怒火。

  看到謝長夜和沈池淵廝混在一處，他已經是快控製不住自己了。現在謝長夜竟然還提什麽可笑的告老還鄉，難道，他就這麽想要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皇兄，臣弟雖然年紀不夠，但是告老還鄉看的應該是心，臣弟現在隻有一個歸隱田園的心。”

  所以，自己是覺對不會謀反的，謝無逸應該聽的明白吧。

  說著，謝長夜頓了一下，又開口道“至於歸於何處，臣弟已經想過了，回沈家舊籍。”

  沈家舊籍靠近邊關，離皇城甚遠，這樣一來，謝無逸應該就能夠徹底放心了吧。

  可是，謝無逸的臉色非但沒有像謝長夜期待的那樣好轉，反而仿佛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一般。

  沈家舊籍！謝長夜這是想要徹底消失在自己眼前，就算他真的絲毫都不在意自己，那沈池淵呢？

  嗬，他怎麽忘了，沈家舊籍靠近東陽國邊關，有朝一日，沈池淵歸國，他們離得就近了……

  “皇兄？”謝長夜見謝無逸許久不開口，詢問的看了謝無逸一眼，“還望皇兄成……”

  “你做夢！”龍椅上，帝王鳳眸泛紅，似是透著無盡的怒火，“謝長夜，收回你的告老還鄉，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許踏出皇城一步！”

  語氣冷冽，盡是威嚴。

  謝長夜心頭一驚，“皇兄，您……”

  “散朝！”丟下這兩個字，沒有再顧及還有其它政務未曾稟報的大臣，謝無逸直接拂袖而去。

  頂著一眾大臣意味不明的目光，謝長夜麵色凝重的出了金鑾殿。

  “七王爺。”身後，段沐風叫住了謝長夜。

  “段丞相有事嗎？”謝長夜看著段沐風。

  段沐風眉頭微皺，“七王爺為何突然要告老還鄉，莫不是因為最近的流言蜚語？”

  謝長夜歎了口氣，輕輕點頭，“算是吧，不過天高地廣的，本王也的確不想一直待在這皇城之中。”

  “七王爺縱使想要出去遊曆一番，也不必提出告老還鄉。至於流言一事，下官相信，皇上心裏麵定然是相信王爺的，王爺不必為此苦惱。”

  相信自己？謝長夜心底又是一聲歎氣，如果放在之前的話，倒是有可能，現在隻怕就未必了。

  不過，謝長夜也不想多言，隻是衝著段沐風點了點頭，多謝了一下他的關心，很快就離開了金鑾殿。

  而段沐風現在殿門口，看著謝長夜一點一點遠去的背影，目光之中染上了幾分深沉之色。

  今日，看皇上的態度，實在是有些不對勁，隻希望這件事情接下來不要再起什麽風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