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我送你下黃泉
作者:顧深深      更新:2020-11-14 17:19      字數:2657
  氣勢這種東西無關上下,他身上自帶一種淩人之姿。

  他做事狠絕,卻不在人身後捅刀。

  有仇有怨,皆是當麵發難。

  這也就是朝臣對他懼怕十分的原因,北和帝做事尚且顧慮幾分。

  這一位根本就不考慮各家盤根錯節的關係網,隻要犯在容王手裏。

  下場無一幸免。

  而扶留不同,為了複仇。

  幾乎做盡所有陰毒之事,對他而言,過程是什麽樣子的並不重要。

  隻要結果達成了他想要的目的,其他都無所謂。

  世人對容王敬大於畏,而對西橫的這位皇長子,卻是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這就是兩人最大的不同。

  扶留眸色猛然一沉,卻沒有當即翻臉。

  隻是麵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重了,“秦或 ,你還是以前一樣,一樣的令人厭惡!”

  明明兩人年少經曆相當,長成之後。

  手段狠絕,幾乎都是世人十分懼怕的對象。

  可對方每每都能,用這樣不屑於顧的神色。

  搞得好像,有多少不同一般。

  “彼此彼此!”

  秦或 麵色未改,誰也沒有比誰好到哪裏去。

  扶留身後有千軍萬馬。

  而他身後,有生死相依之人。

  如此兩廂對立,卻也沒有半點落下了下風之感。

  天色逐漸亮了,秦或 這廂淡定從容。

  扶留那裏,卻也一時沒有動作。

  他不動是因為,不知道秦或 到底有多少後招。

  便秦暮栩那毛頭小子,發起狠來,都能想出這麽陰損的招兒。

  秦或 ……更不必說。

  “秦或 你今日到此何益?”

  扶留此話,用內力傳出。

  回旋在眾人之中,個個都聽得真真切切。

  卿寧鳳眸微沉,這廝又打算說什麽?

  難道還打算用幾句話擾亂秦或 嗎?

  此刻卻是無人答話。

  秦或 長身玉立,墨眸之中半絲波動也沒有。

  “你還記得六年前大勝回朝,他是怎麽對你的嗎?你如今千裏奔赴,守的是誰的江山,護的是誰的臣民?”

  扶留字字鏗鏘。

  狐狸眼裏一瞬間恨意迸發。

  他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秦或 會這樣蠢。

  明明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明明北溱皇座的那人,對他的忌憚沒有十分也有九分。

  為什麽秦或 不像他一樣,奪過屬於自己東西!

  這些他都不明白!

  秦或 眸色微沉,站立的身姿卻沒有半點動搖。

  “與你何幹?”

  他隻有這四字而已。

  扶留卻忽然揚天而笑,“你知道,你自己也知道,即便你今天贏了,毫發無損的回去,可是……你還回得去嗎?啊?”

  一場大火,火光還未滅盡。

  他那九五之尊位上的皇兄,沒有半點要搜救的意思,就將他長埋黃土之下。

  若非是這樣,又怎麽會這麽快就被人揮軍逼城。

  “回不去的是你!”

  卿寧的聲音清冷而朗朗。

  “殺父殺兄殺弟!扶留!那個位子真的很好坐嗎?這樣踩著別人屍體做人上人,你又憑什麽這樣得意?”

  秦或 似乎並不想和這樣的人交談。

  畢竟那人句句戳心,秦或 雖然看起來冷情的很。

  但其實是個極重情義的人,這一點,從他對太皇太後來看,就十分清晰。

  而對北和帝,這麽多年,大約也是有那麽一點的吧。

  即便他表現的從容的不能再從容,卿寧卻是知曉的。

  “那也比終身為別人空忙碌一場來的好!”

  扶留依舊還是笑,隻是狐狸眼看著她,幾乎要將她生吞入腹一般。

  容王在厲害又怎麽樣?

  還不是一樣為人臣子,還是一個日日夜夜都被人,琢磨著怎麽除去的臣子。

  說來還真是諷刺!

  卿寧深知這種人的三觀已經完全崩塌,還是忍不住被他氣得火冒三丈。

  一道銀光拋了過來,扶留笑道:

  “其實也可惜,我還從來沒有機會同你對飲幾杯,若不是今天這樣,我們一定會是十分說得上話的朋友!”

  那可未必。

  這廝一向有一種迷一樣的自信。

  卿寧完全不覺得,這兩人能成什麽朋友。

  容王府的人不是沒有找過他,在卿寧出現之前。

  他們寄望於詭醫扶留可以出手相救,那時還十分的想不明白。

  到底是什麽原因,他不肯出手。

  現在想來,早知道兩廂必然對立,以扶留的性格,自然是不能留這樣強勁的敵人在世的。

  秦或 伸手一攔,穩穩當當截住。

  那是一個鑲著珠翠的銀製酒壺,晨光下倒映的色澤蹭亮。

  那墨眸閃過一絲光亮,明如舜華。

  “飲下這壺酒,我送你下黃泉!”

  扶留立在那廂,語氣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白澤的指尖輕啟了壺蓋,秦或 放到鼻尖輕嗅。

  抬眸對著卿寧道:“好酒!”

  她亦是緩緩一笑。

  不知道為什麽,這禍害這樣淡定,她忽然十分平靜下來。

  緊接著,秦或 一揚手,原本要入喉的美酒,潑天而上,飛飛揚揚。

  晨光微希裏,她的素指翻飛,火焰隨著酒水衝天而出。

  撩起光芒無限,似乎是要衝破天際一般。

  兩人沒有交流半字,動作卻是無比的契合。

  遠處的墨色的逐漸近了,馬蹄聲浩浩蕩蕩的,幾乎要淹沒一切一般。

  在此之前,似乎是完全沒有預兆一般的出現了。

  看到不遠處那一雙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笑容,扶留臉上的笑忽然開始有了一絲裂縫……

  到後來,卿寧也沒法忘記,那一天晨光初破。

  從四麵包抄而來的墨羽騎,萬馬奔騰而井然有序的包抄而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名言總在這樣驚人的時刻應驗。

  十萬墨羽騎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墨色滔天而來。

  “國有戰,有召必回!”

  短短七字而已,其聲卻如雲霄,經久不散。

  那是作為軍人的熱血在澎湃,他們之間或許已經成家立業。

  褪如一襲兵甲,融入十丈軟紅之中,同那些普通人一樣。

  生計操持,朝暮與夕。

  或許歲月安穩,或許家庭和睦。

  卻不能忘卻那一年,身著兵甲、手持長槍,一腔熱血,隻為保家衛國。

  即便那樣振奮人心的勝利過來,迎接他們的並不是什麽升官進爵,封王拜相。

  而是“天家都城,爾等不得入。”

  那樣簡單的一句話,卻給當時滿懷熱血的男兒,從頭往下徹徹底底澆了一盆冷水。

  “一旨詔書翩然至,十萬墨羽卸甲歸。”

  後來民間傳唱起來,也不過這樣一句。

  也許那時難免憤憤不平之意,可他們卻知道那已然是最好的結局。

  那一年的容王少年絕豔,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千裏。

  列國之中,誰人不驚?

  為家為國,為兄為君,此生未負。

  可他換來的,何止是一句心涼?

  然,君雖無道,臣民有心。

  一腔熱血但為守疆土,護家國,生無憾,死不惜。

  這是容王的國,也是他們的家。

  即便遭遇那樣不公的待遇,依舊不可離棄。

  是為忠義!

  比之六年前,那些茶樓酒館傳說的還要令人驚愕。

  這一次,兩廂人馬相當。

  領頭人一個風華絕世,一個狠毒絕倫。

  隔著兩邊至高點,遙遙相望。

  兩廂都知,這一站的勝利與否,直接決定了然後在國中的地位。

  兩廂隻是對視了一眼,卻似乎是早又默契一般。

  那一刻手下兵馬肅然而立,北溱容王與西橫皇長子搭弓而起。

  二十餘萬人的修羅場,竟然在一瞬間寂靜如孤山深夜。

  卿寧的鳳眸定格在了秦或 手上,那樣白澤修長的指尖。

  輕撥琴弦的時候,可奏逐水之音。

  閑坐花間,煮酒烹茶都美好的不像話。

  那一刻卻是蒼勁無比的,禍害是她生死客從容客,容王卻是北溱的守護者。

  扶留三箭齊發,穿風破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