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了好半響，眉頭皺的越發深。

  卻是許久才開口道：“這事以後再說！”

  在著急，總也要等到及竿之後，才能出嫁。

  現在就為了這事鬧成這樣，也不知道轉出去會被笑成什麽樣子。

  卿寧麵容淡淡，放開了小雞一般怯怯的陸夢雨。

  也是奇怪，李姨娘這麽回炸毛的人，怎麽生的出膽子小成這樣的女兒！

  “老夫人說的是，六小姐還小呢！”

  趙姨娘連忙出來打圓場。

  她一向不是什麽會說話的人，這會兒打圓場也說的頗是無力。

  反倒還是小夢旭走了過去，拉住了卿寧的手。

  道：“姐姐，我娘這兩日身子不太舒服，你教我配藥吧！”

  童言稚嫩，卻是一片真心實意。

  比那麽什麽所謂的“為你好”不知，溫暖了多少倍。

  卿寧摸摸他的頭，微微笑道：“你認識多少字了？就想配藥！”

  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老夫人也似乎也找到了台階下一般，朝她道：“身子不舒服，就少動火氣，早些回去歇息吧！”

  話說的還算客氣，卻是明顯的表示不想再看見她在麵前呆著了。

  卿寧也沒喲要多呆的意思，朝著趙姨娘點頭示意。

  牽著小夢旭走開了。

  這人剛走沒多久，李姨娘就忍不住，神神秘秘的開口道：“這二小姐還是挺神的，癡傻了那麽多年，突然就好了，之後這府裏……”

  三少爺發生了那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遠遠的放逐了。

  後來就是一直被各家公子王孫捧著追著的大小姐，跌進了泥潭裏。

  好不容易才算是翻了身，這二小姐一回來。

  馬上又讓陸夢煙被封禁在了飛華宮，這回倒真真是清淨了。

  林氏如今狀似瘋癲，府裏幾個主子連帶著老夫人身子都不太爽利。

  李姨娘這會兒一說，花園裏這幾忍麵色都忍不住變了變。

  趙姨娘柔柔的開口道：“李姐姐這是說的什麽話，但凡是病不都是會被治好的嗎？更何況或許是那鄉野之人不懂得二小姐的特立獨行之處，才會這樣胡亂說的……”

  在陸府這麽多年，她一直都不是多話的人。

  從來也不同多生事端，這也是陸梁樺的後院裏這麽多女人。

  孩子生下來夭折的，或者在肚子裏就沒保住的也又好寫個了。

  這也是趙姨娘能平安剩下小夢旭，而且至今還算安康的緣故。

  可是這次她一開口，李姨娘就立馬看向她，好像是發現了什麽不一般似得。

  “哎呦，也不知道趙妹妹是什麽時候攀上來二小姐，現在這陸府裏還有老夫人在呢，你這就亂認了主子不成！”

  “李姐姐說的什麽話……”

  趙姨娘聽她這樣說話，長年被人壓製著的緣故，不由得聲音小了幾分。

  “娘，你不要說了。”

  陸夢雨見老夫人皺著眉，連忙去勸李姨娘。

  這段時間，陸府後院一時沒有了當家做主的人。

  老夫人雖然還有心攬權，到底是年紀大了有心無力。

  反倒是便宜了李姨娘，眼看著一朝得了勢，性子越發的收不住。

  她這個做女兒的架在中間更是難做！

  “行了，你快去看看旭兒，她那院子的東西千奇百怪的，小心別傷著了！”

  老夫人隻是喝著這樣說道。

  趙姨娘聞言，道了聲“是”，便往清心閣去了。

  “老夫人可真是高明！”

  李姨娘回過神來，連忙誇讚道。

  老夫人卻揮揮手，讓應姑姑帶著一眾婢女們退開了。

  才開口道：“你的膽子倒是越發大了，竟然當著我的臉就挑撥院裏的關係！”

  “我……我也是偶然林氏瘋癲的時候說……說……二小姐根本不是老爺的女兒……”

  “什麽！”

  老夫人一下子變了臉色，握著拐杖的手，也一時變得十分的緊握。

  李姨娘一下變得十分惶恐一般道：“林氏這些時日一直都是瘋瘋癲癲的，或許是什麽風言風語也說不定！”

  “老夫人就當我什麽也沒說，我……我隻是一想到這個，看見二小姐就難免有些……”

  她一副很是糾結的神色。

  看著老夫人沒有說話，又繼續道：

  “如果二小姐真是二小姐，以當年老爺對夫人的情義，怎麽會一出生就把人丟到那窮鄉……”

  即便是官宦之家出醜女，陸梁樺當初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十分驚人的。

  愛妻剛難產去了，對待女兒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再加上當時的一些傳聞，結合起來之後。

  也就很難讓人不多想！

  老夫人沉思了一會兒，才道：“你下去吧！這事，我自然會有分寸的。”

  陸夢雨在一旁聽著，早已經是小臉煞白。

  一聽這話，就馬上跟著李姨娘離開了。

  小臉慘白了好一會兒，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傻女兒，你別以為你想什麽我不知道，二小姐如今是什麽相貌，這陸府就算再不喜歡，也都得捧著著她！”

  李姨娘一邊走著，一邊看著那早已經修繕得十分精美的清心閣。

  麵色有些扭曲的說道：“誰讓你有有個出身這麽低賤的娘，想要什麽就靠自己去奪自己去搶！”

  “可是娘……”

  陸夢雨看著有些害怕了，不由得有些顫抖道：“我不想要你說那些榮華富貴，我隻要有衣服穿，有飽飯吃就可以了……”

  多年的貧苦生活，早已經磨去這個嬌弱少女的所有想象。

  李姨娘正憧憬著日後的美好的生活，乍一聽她這樣的話，不由得氣的一巴掌就扇了出去。

  “我怎麽就生了個你這麽沒出息的女兒！”

  “有衣服穿有飽飯吃！穿的綾羅綢緞和粗衣麻布能一樣嗎？吃慣了山珍海味，你還能咽的下去那些粗茶淡飯嗎？”

  陸夢雨捂著臉，往後退了幾步。

  聲音有些幾不可聞的開口道：“我吃了那麽多年粗茶淡飯，穿了那麽多年粗衣麻布，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似乎是回到陸府之後的所有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眼淚瞬間沾濕了臉頰，卻一時間讓人覺得有些不同了。

  李姨娘氣的身子都直顫，原本柔美的臉頰越發的扭曲。

  “陸卿寧那小賤人果然是蠱惑人心的東西，你一向是最聽我話的，才聽了她說幾句話，竟然就這樣頂撞我！”

  此刻，回廊之中，四周也沒有什麽外人。

  李姨娘的嘴臉，便全部暴露了出來。

  “我……我不想做妾，不想和你一樣，熬了大半輩子才……”

  陸夢雨卻好像找到了出口一般，壯著膽子繼續說道。

  氣的李姨娘忍不住又揚起了手，她便含著淚，怯怯的住了口。

  這邊最不會開口爭吵的六小姐開了口。

  清心閣那邊，卿寧正牽著小夢旭進了院子。

  紫藤花架上，花開滿枝，點綴於翠綠之間，點綴的正到好處。

  “姐姐姐姐，我喜歡這個！”

  正是最頑皮的年紀，小孟旭剛一進去，就吵著要去爬那花架！

  卿寧一抬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

  “不是要孝順你娘嗎？怎麽一看到好玩的，就是什麽都忘了？”

  “哎，還不是因為李姨娘說話太討厭了嘛！”

  小夢旭年少老成的揣著手，眼睛卻還忍不住往上瞥。

  花間的蝴蝶翩翩，粉黃交疊，煞是有趣。

  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卻轉回來，看著她悠悠道：“我不都是為了你！”

  卿寧微微一笑，可算是看出來了。

  別看這小子身高才她腰部，日後必然是個招蜂引蝶的主兒。

  知影知暖一同從裏屋迎了出來，顯然對這個一個小子的出現，也很是驚喜。

  畢竟在小姐的生活裏，也著實沒有幾個親近之人。

  “姐姐，我要喝花茶，就是上次你給送我娘的那種！”

  小孟旭忽然睜著大眼睛，拉著她大袖子晃了晃。

  卿寧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小子打的什麽主意。

  他卻忍不住催促道：“快去嘛，我就在這呆著，哪都不去！”

  聲還沒有落下，自己已經在石凳上坐下了。

  一副十足的乖巧的模樣。

  卿寧鳳眸含笑，有時候還真是覺得這種活寶挺萌！

  “小姐，我在這看著小少爺，你放心進屋吧！”

  知暖看她難得的好心情，連忙開口說道。

  “我就看看，真的就看看，一定不會爬的！”

  小孟旭一本正經的保證道。

  卿寧點點頭，朝著屋裏走。

  知影隨她上了樓，二樓的窗口剛好可以看見。

  李姨娘打了六小姐一巴掌，挑撥教唆去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算是得了些臉麵。

  偏生還要憋著自個兒的女兒走老路，總也不知道是什麽想法。

  卿寧在樓上調弄了一下花茶，進來心情一直沒有多閑適的緣故。

  算起來也有好些時候，沒有弄這些東西過了。

  乍這麽一弄，香氣宜人，素手輕輕撥弄。

  倒是頗有了幾分靜好的模樣，心情也隨之稍稍放鬆了一些下來。

  她看著下麵剛保證完沒多久就忙著踩花架的小孟旭，忍不住鳳眸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