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剝個鬆子
作者:顧深深      更新:2020-11-14 17:13      字數:3261
  卿寧一下子被噎住了。

  她沒有記錯的話,剛才還有一堆王公大臣之類的。

  北和帝身體每況日下,他們這個時候請容王喝什麽茶,安的什麽心。

  這一點就令人十分的費思量了。

  “你……”

  原本想說點什麽注意影響之類的話,但是一想到這個禍害平日的作為。

  低調什麽的大概和他八竿子也打不著關係,當下也就作罷了。

  秦或 卻忽然十分的了然的開口道:“沒有什麽不同。”

  也是了,無論他如何作為,始終都是北和帝最為忌憚的那個皇弟,這個身份從未改變過。

  卿寧一時無話,忽然伸手執了他的如玉手掌,細細打量了幾眼。

  十指白澤修長,幹淨美好的不像話。

  馬車外行人紛紛,叫賣聲行走聲交織成熱鬧的街道。

  這動作來的有些突然,秦或 挑眉看她,“看什麽?”

  這眼神倒是頗有幾分,她研究藥材丹卷時候的專注模樣了。

  卿寧鳳眸輕抬,望著他很是認真道:“剝了這麽多鬆子,你這手怎麽還沒廢呢?”

  車廂外駕車的影衛很不厚道的,噗呲一聲笑了。

  秦或 麵上有些好笑,淡淡道:“你怎麽知道那就是我剝的。”

  “我也覺得不是。”

  卿寧有些悻悻的,自作多情這種事,還真是算了吧。

  做慣了主子的,有什麽事吩咐下人做就是了,影衛們來來往往,拿的東西也是種類紛雜。

  看看禍害這雙手,哪裏會是做著繁瑣事的人。

  秦或 攬過她的肩頭,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一思一念一點,每日也就都有了那一盤,這可如何是好?”

  墨眸裏星華點點,好好一句話愣是給他說成了繾倦纏綿。

  卿寧鳳眸含笑,枕著他的肩頭。

  “剝個鬆子而已……”

  怎麽就說的這麽讓人麵上飛紅。

  鳳眸半斂,四目相對間,頗有些電光火石的意味。

  不久之後,馬車停了下來,車廂外的影衛輕咳了兩聲。

  有些局促的,開口問道:“主子,少夫人今天還回陸府嗎?”

  卿寧猛地被喚回神智,連忙站了起身,“到了?”

  一掀車簾,正停在陸府門前二十幾米外,馬車正停在路口交叉處。

  再往前一些,便是朝著容王府那邊去。

  看來今天的這個影衛有些實誠的過了,容王眸色稍沉。

  大抵是想著下次得換個人駕車。

  “那我先回去了。”

  她掀簾細看,謝家印記的馬車停在陸府門前。

  看來是銘州的那位謝知府調任回了永安,不過她倒是不知這謝博文剛到這裏的第一天,怎麽就先來了陸府。

  謝小公子現今在容王府裏,他要做些什麽總也應該也先找這禍害吧。

  剛要往車廂外走,指尖卻被人那人勾住。

  她一回頭,秦或 薄唇輕勾,“你確定……就這樣?”

  不然,還要幹嘛?

  這特麽大街上。

  車簾隨即都有被風吹開的可能。

  卿寧看他隨時有種自己動手的舉動,回身麵上微微飛紅。

  看在他有點的酸的份上,嚐一口吧。

  車簾外微風徐徐,她微微俯下身,在他薄唇蜻蜓點水一點掠過。

  一點細微的接觸而已,他的手微微鬆懈了,墨眸幽深,頗有些意趣幽長的模樣。

  轉瞬之後,卿寧便快速從車廂上一躍而下。

  一溜煙朝著陸府後門的方向去了。

  秦或 掀簾,朝著她消失的地方看了許久,唇瓣笑意流轉,餘香尚在。

  車廂外影衛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主子,可是回府?”

  裏頭那人也沒有出聲吩咐,外頭的影衛心下有些惶恐。

  總覺得是不是打攪主子的好事,被嫌棄了。

  卿寧回了清心閣,沒有知暖那丫頭在,整個院子都變得十分安靜起來。

  新來的知影和丫頭婆子們在這裏,基本都恨不得把自己裝成隱形人一般。

  她徑直上了二樓,推開窗,正好能看見謝博文在花園裏等著姍姍來遲的主人。

  按照官職謝博文不過是個知府調回永安,陸梁樺一個吏部尚書,讓他等著也是應該。

  但是按照妹婿和兄長的關係,陸梁樺這事兒做的太不敞亮。

  謝家當年第一世家的名頭,不知有多少王宮大臣是府中門生。

  陸梁樺出身卻是不好打的,當年娶了謝家的嫡小姐,還一度讓人覺得是陸家攀了高枝。

  這在當時,本也就是十分轟動的事。

  誰知道這十幾年過下來,竟然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窗邊的案上放著本繁體書,都是謝依然以前的東西,可能是因為看著並不怎麽值錢,所以才被留了下來。

  因為總覺得這是別人地方,所以她也從未沒有把要這些東西清理出去的心思。

  好像也聽知暖說過,謝依然當年是北溱有名的才女,詩詞歌賦都不在話下。

  她站在窗口翻看了兩頁,都是些詩詞句子,署名卻是謝依然自己的。

  後麵還有幾句批注之類的,字跡並不一致,估計是收錄裝訂的那人寫的。

  卿寧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了一下收錄人,竟然是陸梁樺。

  字裏行間倒真讓人覺得那情意,沒有十分也有七分。

  當年既然有這樣愛慕的心思,何至於謝依然難產死後沒多久,就又冒出來一個早孕數月的林氏。

  納妾收房,絲毫不見所謂情深。

  難道真的就是人走茶涼,不管那男人一開始對你有多情深似海,隻要你人不在了,一切都變得完全不同。

  雖說現在的陸梁樺官至尚書,門生無數。

  卿寧卻覺得他這樣的人,真心不像是能寫出這樣細致溫文的詞句來的人。

  到底是人心易變,還是人性本就如此?

  生母早死,父親性情大變,陸府裏到底還有多少見不得光的秘密。

  “小姐,天熱用些茶吧。”

  知影不知何時站到了身後,走路悄無聲息的。

  卿寧猛地回過神來,鳳眸不由得又審視了這不過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的一眼。

  看著唯唯諾諾的,卻總叫人覺得並不那麽簡單。

  或許真是她在這種爾虞我詐之中,呆的有些久了,疑心也也變的特別重。

  茶是普洱,暗紅色的茶湯香氣淼淼。

  卻讓她一瞬間想起隨安記的那杯“酸茶”,執起茶杯,微微一笑,思緒便飛的有些遠了。

  花園裏的謝博文久坐多時,也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等到了陸梁樺。

  兩廂見過禮,香茶糕點,又寒暄了幾句,倒也沒有多少故友久別重逢的心情。

  身後丫鬟家丁隨時候著,陸府的派頭卻似乎比謝家還要大不少。

  兩人麵上都是一副儒雅模樣,當年也師出同門,一屆登科。

  當年有多少情誼,如今就有多少生疏,可笑的是兩廂都還要當做一見如故的模樣。

  若不是謝博文攜謝家退居銘州,按照兩人當年的文采身家,今日這吏部還指不定會落在誰手裏。

  知影在身旁站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多言,便輕聲打算退下了。

  “你會唇語嗎?”

  卿寧看了一會兒花園裏的情形,忽然開口道。

  這丫頭走路沒有聲音,雖然平時裝成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很不得把生活習慣全部向知暖看齊。

  可她裝的再像到底不是真的。

  此刻房間已經沒有第三個人,正打算離去的知影隻得停了下來,微垂的腦袋一時僵在了遠處。

  似乎在等她下一步要做些什麽……

  她的耳力雖然不錯,但是到底比不上習武之人。

  清心閣離花園稍遠一些,便隻能看到人,聽不見說話聲了。

  她這話說的直接,知影楞了一會兒,隨即反應過來道:“會一點。”

  說罷,已經是單膝跪地。

  “屬下見過少夫人。”

  這模樣倒是和方才的完全不同,卿寧看著花園處那兩人,淡淡道:“看看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她執意要回陸府,那禍害並不阻攔。

  會安排人在她身邊,這事一點也不奇怪。

  平時她當做什麽都也不知道一般,但到了該用的時候總用上才是。

  知影道了聲“是”,目光悻悻的從她身上,轉移到了花園裏。

  果然主子看上的女子,就不會是普通人。

  這些天一直都沒有暴露身份,她還以為……果然是想多了。

  注意力很快集中在那邊。

  “謝博文要見你!”

  “陸梁樺以少夫人欠佳為由拒絕了。”

  那廂明裏暗裏說了好一會兒,知影翻譯過來倒是簡潔明確的。

  “嗯。”

  卿寧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連日來,陸梁樺用這個由頭不知退散了多少想要到她這打探由頭的。

  謝小公子和謝貴妃那事大抵都和她有些關係,謝博文要見她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據說這兩人是同榜登科,當年也算是摯友,也,還這樣做,就讓人覺得頗是可疑了。

  沒多多久,那廂陸梁樺就起身了。

  知影暴露了身份,索性也不裝了,喃喃道:“這陸梁樺也怪小氣的,馬上要到晚膳時分,竟然也不留別人吃個飯。”

  影衛裏不乏毒舌的,忽然又想起來那小氣鬼是少夫人她爹,連忙又住口了。

  卿寧正看見了,謝博文不知道同送客的二管家說了句什麽,很快就隻剩下一個人,繞過花園原本是要出府的路。

  忽然又從假山後一轉往清心閣走來,小道繁樹成蔭,少有人注意,一襲長衫儒雅,倒更像是自己家裏漫步。

  看來還挺熟門熟路,她鳳眸輕挑。

  見一見也好,她也有些從前的事,要問一問這個“舅舅”。

  眼看,謝博文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