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作者:眼眸閃爍未來      更新:2020-03-15 00:27      字數:3098
  在一座簡陋的平矮木屋裏,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坐在床榻上,一身衣物已被洗得泛白,卻依舊幹淨整潔,此時她手裏拿著一塊潤濕的毛巾,悉心地為躺在床上的一個小男孩試擦著臉頰。

  隻見她麵容憔悴,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本來三十出頭應該是女人風韻猶存的年紀,可是那泛黃的肌膚和眼角的幾條魚尾紋像是記錄著她經曆的風霜。

  從她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和臉上的幾條淚痕就可以看出,怕是已經哭了一宿了。

  她就是雲牧的母親,而小男孩就是雲牧。

  他的父母得知他被困在山穀裏後,便不要命似的衝進穀裏去救他,任憑村民們怎麽勸阻,他父親還是衝了進去。

  當大家都以為這父子倆都將葬身火海時,他父親卻奇跡般地將他抱了出來,而且並沒有花多少時間。

  人們都以為是神仙顯靈了。

  可是隻有雲牧父親知道,他剛衝進去沒多久,就看見雲牧倒在一個大坑裏,身上幾乎沒有受傷,也還有呼吸,隻不過是因為吸收了大量的黑煙之後暈倒了。

  “還沒醒來嗎?”

  這時雲牧的父親走了進來,開口詢問到。

  他中氣十足的聲音中夾雜著濃濃的關切,黝黑的皮膚,中等身材,方形臉龐,濃鬱的眉毛下是一雙略微混濁的眼睛,這是一個極度普通卻又富有安全感的男人。

  他看著床邊妻子那深陷的眼窩和憔悴的臉龐,心裏不由一陣心疼。

  想到年輕時候的妻子雖不是國色天香,卻也算秀麗動人,可自從嫁給他,便是節衣縮食,日夜操勞,沒過過幾天好日子。現在兒子也昏迷不醒,他心裏也是一陣自責。

  “雲致遠我告訴你,牧兒要是醒不來,我跟你沒完,都是你讓他去參加什麽武府的考核,現在才弄成這個樣子。”

  雲牧的母親看見他頓時就來氣,將所有的責任都往他身上推,雲致遠,就是雲牧父親的名字,而他的母親叫楊素芹。

  他們都是平凡農戶人家。

  “牧兒吉人自有天相,會醒的。”

  對於妻子的指責他也很無奈,他雖然沒有讓雲牧去參加考核,可是也沒阻止,心想讓他去碰碰壁也就老實了,誰想雲牧回來之後一言不發的就去放牛去了,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雲牧經常放牛的山穀竟然無故起火了,現在都還沒找到原因。

  就在父母都在為他擔憂的時候,昏睡了一天一夜的雲牧終於迷糊的睜開了雙眼。

  “爹,娘,你們在說什麽呢?”

  這一叫終於讓楊素芹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頓時喜極而泣。

  “沒說什麽,牧兒你醒了就好,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嚇死娘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肚子餓不餓?”

  瞬間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行了,孩子剛醒先讓他休息一下,我去拿點吃的來

  。”

  雲致遠雖然表現得一臉輕鬆,可心底裏卻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

  第二天,雲牧一大早就起來了,手裏拿著一塊黝黑的小石頭,隻有約一寸大小,除了顏色比較特別以外,和路邊的小石子沒什麽區別。

  “牧兒,你手裏的石頭是哪來的,那天你爹將你抱回來的時候就一直死拽著,怎麽都不鬆手。”

  這時雲牧的母親看見他手裏的石頭,不由地好奇一問。

  “我無意間撿到的。”

  雲牧也沒有多說,隻是一直把玩著它。

  “哦。”楊素芹見狀也沒有多說,心想不過是小孩子玩心大而已,撿塊比較奇特的小石頭就愛不釋手很正常。

  可雲牧覺得這絕不是什麽普通石頭,在他當時的記憶裏就是這塊石頭發出的一抹幽光,而且入手還給他一種異常冰涼的感覺,之後便沒有了知覺,但是按當時的情況看的話,那種情景他是必死無疑的,不說那些有毒的黑煙,就是周圍炙熱的高溫,如果不迅速走出去的話,很快就會被烤熟了,所以雲牧覺得,自己現在還能活著,一定跟這塊石頭有莫大的關係。

  就這樣,雲牧拿著這塊石頭在這裏研究了一天,可是卻毫無所獲,無論是之前的那抹幽光還是極度的冰涼觸感都沒有再出現過。

  “牧兒,我聽說整個落霞鎮也隻有那麽一兩個人開脈成功,被東陵武府選上,既然咱武道之路走不通,也還是有其他法子生活下去,可不能在一個地方摔倒就一直爬不起來了。”

  雲牧的父親看到他在哪坐了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以為是受不了打擊。

  “沒事的爹,不是說十六歲之前都能開脈嗎,我還有的是機會,我不會放棄的。”

  雲牧的聲音雖然還稚氣未脫,但小臉卻緊繃著,一臉的嚴肅和認真,顯得鬥誌十足。

  “但是…好吧!”

  他父親本來想說點什麽的,可是想了想,卻又什麽也沒說。

  “都說武道之路艱難險阻,困難重重,乃是與天爭命,我若是因為這點坎坷就成放棄的話,那麽就算我現在開脈成功被武府選上,往後在這條路上怕是也沒什麽大作為,既然那場大火都沒燒死我,那我為什麽要放棄呢?”這樣想著,雲牧眼中滿是鬥誌和堅定。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可這又何嚐不是一種青春年少的勇敢無畏呢。

  或許這才是青春該有的樣子。

  果然一天之後,雲牧就像完全變了樣,每天很早就起來,也不幹其他的,就隻是登山,跑步,甚至是練拳打樁,拿著幾本不知從哪兒淘來的地攤貨《拳譜》、《風步》在哪兒練得有模有樣的,一切竟然都顯得井然有序。

  要不是他的父母知道他癡迷於武道,一定會以為雲牧著魔了。

  相繼勸了幾次發現沒用之後也就由著他了。

  但是到後來雲牧

  覺得這種訓練強度還不夠,缺乏實踐操作,於是直接去求村裏的獵戶在打獵的時候也帶上他,想檢驗下自己與那些猛獸的差距有多大。

  也不管父母同不同意,他依舊跟著他們上了山。

  …

  就這樣,眨眼間已經過去了四年了。

  當年的孩童在這四年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臉龐上的稚氣已漸漸褪去,顯現出了棱角分明的輪廓,身材壯碩而修長,劍眉斜飛,一雙星目無時無刻都透露著自信與堅定。

  在這個世界,十六歲就算成年了,已經可以娶妻生子,當家做主了。

  而雲牧還有兩個月就滿十六歲了。

  這四年來,無論嚴寒酷暑,刮風下雨,他從未有一天懈怠,這使得他的體魄遠超同齡人,甚至還成為了一位十分優秀的獵人,可是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因為他的經脈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饒是雲牧信心滿滿,可眼看就要十六了,心裏不由地有些失落。

  他拿出了四年前得到的那塊石頭,放在手上不斷摩擦,依舊毫無動靜,這幾年來,他這塊石頭從不離身,一直在研究,可是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今天正值清晨,照例雲牧又該上山練拳了,他迅速恢複好情緒,準備出發。

  “牧兒!”

  可這時他的父親叫住了他。

  “爹。”雲牧應了一聲。

  “你這四年的堅持爹都看在眼裏,可是眼看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我和你娘這些年也攢下了一些積蓄,要不去鎮上給你買間小鋪子,做點能營生的買賣,娶妻生子,我和你娘也就安心了。”

  眼看兒子武道之路無望,雲致遠不得不為兒子的未來做打算了。

  “爹…”

  看著眼前兩鬢已經斑白的父親,雲牧有些自責,這幾年他一心強身健體,想開脈修道,很少為父母分擔農活,作為家裏唯一的兒子,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可是如若就此放棄武道之路,歸於平凡,他又不甘心,於是鼓足勇氣。

  “爹,請允許兒子再任性兩個月,兩月之後,如若還是不成,必當死心。”

  一如既往的堅定。

  “唉~”

  “去吧!”

  雲致遠忍不住歎息一聲,其實他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要是這麽容易就勸回來的話,就不是那四年如一日堅持的雲牧了。

  “多謝爹的成全。”

  說完就轉身離去,留下一道在朝陽下閃閃發光的身影。

  望著兒子逐漸消失的背影,雲致遠無奈之中又有著濃濃的欣慰,他認為,要是雲牧一直不能開脈就算了,如若有朝一日開脈成功,那麽天地之大,都必將有他兒子雲牧的一席之地。

  如果我們在年少時期都不能為自己的夢想而堅持一回的話,那當我們遲暮老去的那一刻,又有什麽能夠證明自己曾經年輕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