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洋洋，快起床了。”

  “媽媽，今天不是星期天嗎，幹嘛起這麽早啊。”洋洋雙腿緊緊夾著被子，表示反抗。

  “哎呀，媽媽，我是男孩子，你不能每次這樣掀我的被子。”奪回了自己的被子。

  “什麽啊，還男孩子，在你很小的時候，媽媽可沒少看到你光著屁股向我跑來。”

  “我穿著睡衣呢。不管，我就要睡覺，不想起床，不想起床。”

  “你確定你不起嗎？”

  “不起，就是不起。”

  “那好吧，那今天你就自己一人待在家裏吧，我們要去姥姥家玩去了。”

  “什麽？要去姥姥家？”洋洋彈坐起來。

  “嗯，不過，你要是不想去的，媽媽也不會強求你的。”

  洋洋一溜煙兒跑到了衛生間

  “媽媽，我這就洗漱，等我一小會兒。”

  “你可要快一點啊。”

  “好好好。”

  洋洋突然探出頭：“爸爸去嗎？”

  “不......”

  洋洋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當然去了。”

  噌噌噌，衛生間裏傳來一陣緊急的刷牙聲。

  “洋洋，開心嗎？”

  “超級，超級開心，爸爸，你開快一點啊。”

  “好好好，爸爸正在快速開著呢。”

  “老公，漫點開......”媽媽的手輕輕搭在爸爸的胳膊上。

  洋洋從後座將身子向前傾，學著媽媽的樣子，將自己的手搭在爸爸的胳膊上

  “老公，注意安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車裏傳來一陣陣笑聲。

  “圓圓的腦袋，大大的耳朵，笨手又笨腳，跑步像陀螺......”

  “爸爸媽媽，你們要和我一起唱。”

  “好好好，一動小腦筋，總是出錯......”

  “媽媽，我看到姥姥在門口接我們了。”洋洋都快要湊到前排座位了。

  “媽媽也看到了。”

  “快看，還有姥爺呢，姥爺也出來了。”

  “爸爸，快點，快點。”

  車門一開，洋洋就像脫韁的野馬。

  “姥姥，姥姥......”

  “洋洋，姥姥的外甥啊。你可想死姥姥了啊。”倆人抱在一起。

  洋洋的臉上都是姥姥的口水，就像是剛洗完臉，沒有擦似的。

  不過，洋洋喜歡。

  “呦呦呦，就記著他姥姥了，忘了我這個遭老頭子了。”姥爺一臉嚴肅。

  “嘿嘿，姥爺。”

  洋洋後退兩步，麵露笑容，抬了抬左腳，做了一副衝鋒的姿勢。

  “姥爺，我來了啊。”

  姥爺雙手一卡

  洋洋雙腿一躍

  直接到達姥爺腰的位置。

  姥爺後退了兩步。

  於爸爸趕忙伸手來扶著姥爺的後背。

  “姥爺，我隻有一雙手，怎麽同時抱姥姥和你啊。我自己心裏記著呢，上次來是先抱得姥爺，所以這次當然要先抱姥姥啦。”

  “喲，你看看，我們洋洋真的是長大了啊。”

  “洋洋，快下來吧，你長得那麽大，姥爺都要抱不動了。”

  媽媽順勢就要將洋洋抱下來

  姥爺就是抱著不放手“放開，放開，不管洋洋長得多大，我就是要抱著。”

  “好耶，我也就喜歡讓姥爺抱著。”

  “洋洋”媽媽有些嚴肅。

  “你就不要管他了，你爸就是那麽強，不要管他了，讓他抱著吧。來，快點到家裏來”

  “哎呀，媽......”

  “對了，洋洋，你給姥爺和姥姥送的小禮物呢？”爸爸打斷。

  “對了，對了，姥爺，我有禮物送給你們呢。差點忘了呢。”

  “是嗎？”

  “姥爺，我放在車裏了，你快把我放下來，我去給你們拿。”

  洋洋像滑滑梯似的從姥爺身上下來。

  “爸媽，你們和果兒先進屋，我去和洋洋拿東西。”

  “姥姥，你在做什麽好吃的呢？”洋洋抱住姥姥的大腿。

  “哎呀，你這個小饞貓，快點出去，小心燙到你。”

  “洋洋，出去等會兒。”

  “媽媽，那為什麽就不會燙到你們呢？”

  “傻孩子，我們也會燙到啊，但我們已經習慣了。沒事，你快出去找姥爺玩。”

  洋洋一臉疑惑，為什麽燙到還能習慣呢？

  “爸，還是和我們一起去醫院查查吧。”

  洋洋乖乖做到姥爺身邊，不說話。

  他隱約感覺爸爸和姥爺說的很嚴肅。

  “放心吧，爸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沒什麽大問題。”

  姥爺將巧克力糖剝開，放到洋洋嘴裏。

  很甜，不僅是因為有糖，還因有姥爺的寵愛。

  “爸，還是去查一下吧，這樣果兒也能放心啊。”

  “哎，不用，不用去查。我自己知道。”

  “爸......”

  “洋洋，你給姥爺的禮物呢。姥爺怎麽沒有看到啊。”

  洋洋瞬間眉開眼笑。

  “我去拿，我去拿。”一溜煙兒在自己的小書包裏翻找。

  “姥爺，姥爺，你看，你看，我送你的禮物。”

  “什麽啊。這是？”

  “姥爺，你打開不就知道了嗎？”洋洋一臉得意。

  “好好好，姥爺來看看，這究竟是什麽禮物呢？”

  姥爺開心的笑著，老花鏡隨著笑容待在了鼻尖上。

  “姥爺，漫點啊，小心弄壞。”心急的洋洋直接上手幫著打開。

  “這是......”

  “我畫的哦。”

  “哈哈哈哈哈，這這這.....哪一個是我啊？”

  “哎呀，姥爺，還是我指給你看吧。”

  洋洋坐在姥爺的腿上，姥爺手裏拿著畫

  “這個大鼻子的是姥爺，多虧了這個大鼻子，姥爺的眼鏡一次都沒有掉過呢。這個拿著鍋鏟的當然是姥姥啦，因為姥姥做的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飯了。”

  姥爺，扶了扶自己眼鏡。

  “還有，這個這個，這個是媽媽，媽媽最愛笑了，爸爸老說媽媽是他的開心果。”

  洋洋突然湊到姥爺的耳邊：“媽媽對我可沒那麽好呢，老是凶我。”

  “哈哈哈哈哈”爸爸和姥爺被洋洋逗得哈哈大笑。

  “這個當然是爸爸了，有他的專屬警察帽子，很酷呢。這個最矮的，嘿嘿，就是我本人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洋洋畫的真棒。”

  “姥爺，你可要好好保存啊。”

  “一定，一定。”

  “來來來，快來吃飯了。”

  洋洋迅速跳下去“姥姥，我的糖醋排骨也好了嗎？”

  “好了，好了，當然好了。”

  “洋洋，你不要隻吃糖醋排骨，來吃一些蔬菜。”

  “姥爺，姥爺，我不想吃。”

  洋洋嘟著嘴湊到姥爺身邊

  嘴裏吃著糖醋排骨，手裏拿著糖醋排骨。

  “果果，你不要逼孩子嘛，孩子愛吃啥就吃啥。”姥爺給洋洋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姥爺最好了。”洋洋一個傲嬌的小眼神看向媽媽。

  “小屁孩，就容許你放肆這麽一次吧。”

  “耶耶耶，媽媽最好了。咳咳咳......”

  洋洋臉色通紅。

  “慢點吃，慢點吃，沒有人和你搶。”

  姥爺寬大的手掌拍著洋洋的後背。

  媽媽趕忙往洋洋嘴邊送了一杯水。

  “漫點，漫點。”姥姥笑著繼續給洋洋夾糖醋排骨。

  看到盤中的大魚。

  “媽媽，你最愛吃的魚頭。”

  “媽媽自己夾，你可不要摔下來啊。”

  這時候，姥姥出手了。

  用一雙勝似小刀的筷子，“割”斷魚頭。

  洋洋笑嘻嘻地看著那顆魚頭。

  “媽媽，我們一定要多多來姥姥家啊，這裏的飯實在是太.......”

  那顆魚頭竟然到了姥姥自己的飯碗裏。

  在媽媽飯碗裏的，是一塊胖乎乎的魚肚。

  “洋洋，姥姥的飯菜實在是什麽？”姥姥端著飯碗

  洋洋眨了眨眼睛

  “啊？”

  “傻兒子，姥姥問你話呢，你眨什麽眼呢？”

  “好吃”

  洋洋不說話了，埋頭吃飯。

  看著那顆魚頭被姥姥一點點消滅，洋洋實在是忍不住了。

  “姥姥，你也喜歡吃魚頭嗎？”

  “是啊，姥姥也喜歡吃，吃了這麽多年了，習慣了。”

  洋洋心裏很不明白，姥姥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午飯後，爸爸和媽媽在廚房裏洗碗，姥爺姥姥和洋洋在客廳看電視。

  “老公，你和爸說了嘛？”

  媽媽接過爸爸手裏的碗，放到櫥櫃裏。

  “說過了，還是不去。”

  媽媽停止了手裏的一切活兒。

  “爸怎麽就這麽強呢，可他的身體......”

  “哎，老婆，你不要擔心，我想到一個好辦法。”爸爸湊到耳邊。

  媽媽聽後，開心的笑了起來。

  倆人一並看向客廳。

  “姥爺，我們下午去釣魚嗎？”

  “去，當然去。”姥爺手裏拿著一個已經褪色的瓷茶壺，由棕色漸漸變成了白黃色。

  可仍舊每日下午拿在手裏。

  媽媽從廚房走出來，將圍裙掛在了牆上的粘鉤上。

  “洋洋，和姥爺在說什麽呢？這麽開心。”隨手拿起茶幾的瓜子放在了嘴裏。

  “媽媽，我們在說下午一起出去釣魚的事呢。”

  洋洋坐在姥爺懷裏，吃著巧克力。

  “傻孩子，下午我們要回去的啊，爸爸工作上有些事情需要爸爸親自出麵解決一下。”

  “不，我就要去釣魚。”洋洋的嘴像塗了棕色的顏料。

  嘴張的特別大，洋洋認為嘴越大越代表自己，這是在向媽媽表示不滿。

  “下午就要回去？”姥姥拿著自己剛剛織好的圍巾。

  “是的，媽，於翟這半天的假還是再三申請才請下來的。”

  媽媽接過姥姥手裏的圍巾。“這是給洋洋織的？”

  “嗯，就是不知道洋洋喜歡嗎？”

  洋洋拿在手裏摸了摸，然後放在鼻子上聞了聞。

  “媽媽，快幫我圍上，這個圍巾好好看啊。”

  爸爸做完最後的收拾，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爸爸，你看，姥姥給我織的圍巾，好看嗎？”

  “好看，好看。”爸爸摸了摸洋洋的頭，坐在姥爺身旁。

  媽媽衝爸爸使了一個眼色。

  “對了，爸媽，有個事可能需要你二老幫忙。”

  姥爺放下茶壺，做了起來。

  這是這個女婿第一次提出幫忙的請求。

  姥姥也有些好奇。

  “那個，爸媽，我和果果最近上班有些忙不過來，小洋得拜托你們照顧一下。”

  “什麽？我可以和姥姥姥爺待在一起了？不用回家？”

  洋洋從姥爺腿上驚坐了起來。

  “你不上學了？”

  爸爸媽媽一副憂愁的樣子。

  洋洋靈光一現

  “要不讓姥姥姥爺去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洋洋期待的眼神，急切希望得到肯定。

  “嘖，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媽媽顯然要比平時興奮的多。

  姥爺拿起自己的茶壺，靠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媽”

  “果果，你就不要逼你爸爸了。”

  “可是，我爸的身體......”

  洋洋看到姥姥像平時媽媽拍自己的額頭一樣，拍著媽媽的額頭。

  “放心吧，果果。”

  洋洋看著大家一言不發

  搖了搖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的姥爺

  “姥爺，那我們還去釣魚嗎？”

  “去啊，當然得去了。”

  “洋洋。”

  洋洋看了看媽媽，媽媽很嚴肅。

  牽起姥爺的手“姥爺，下次一定要一起去釣魚。拉鉤上吊不許變啊”

  “翟兒，開車慢一點啊。”

  “知道了，媽，你們自己要多注意休息啊”

  “媽，您一定要多勸勸我爸，一定得來醫院查一次。”

  “知道了，知道了。有時間就帶著洋洋回來玩。”

  “姥姥，我一定會跟著來的，我和姥爺之間還有君子協議呢。”

  “好好好。”

  小樣的臉再一次被洗。

  好不容易從姥姥的嘴裏逃出來

  “姥爺，姥爺.......”

  洋洋笑著同姥爺招手“姥爺，記得我們的君子協議啊。”

  姥爺笑著點了點頭。

  車子慢慢啟動。

  洋洋將身子探到前座，拍了拍媽媽的後背。

  “媽媽......”

  於媽媽擦了擦眼淚“洋洋，媽媽沒事，沒事。”

  媽媽每次都是這樣，一邊說著自己沒事，一邊淚流不止。

  透過車子，洋洋看到：姥姥扶著姥爺，慢慢朝院子裏挪去。

  和剛見麵的時候，樣子截然不同。

  爸爸一言不發，安靜地開車。

  媽媽漸漸停止了抽泣聲。

  紅燈。

  爸爸像撫摸孩子似的撫摸著媽媽的頭。

  還是沒有說一句。

  “媽媽。”

  “怎麽了？洋洋。”

  看著媽媽紅紅的眼眶。

  “我們回去再待一會兒吧”

  “我們下星期再去姥姥家吧。”

  “我們回去把姥姥姥爺接到咱們家吧。”

  “我們永遠不說再見。”

  “我們......”

  這些洋洋都沒有說出口。

  媽媽看著洋洋，等待著洋洋

  “媽媽，不哭。”洋洋握緊了媽媽的手。

  媽媽笑著，眼淚卻留了下來。

  “洋洋，媽媽沒事，隻是.......還習慣不了。”

  有些習慣需要我們用一輩子去習慣，卻怎麽也習慣不了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能因為習慣就去喜歡

  既然習慣不了分別，就不要去分別。

  洋洋：我長大了，一定要去改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