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雙眼睛帶著滿滿的期待看著我，我從新來到村委會門前的高台上，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那一雙雙眼睛，終於開口了。

  “對不起，讓你們大家的期望變成了失望，但凡去了姑娘山的人沒有一個活著的，他們屍骨無存。”

  這話一出，下方詭異的安靜，沒有人說話，甚至就連喘氣的聲音似乎都停止了。

  我的心是煎熬的，這些人之所以這樣，是在消化我說的話。

  “小師傅，不要開玩笑，村裏的老人們都說山上有神仙，那些人消失是被神仙抓去看家種地去了。”

  一個聲音在安靜的現場響起，我看了過去，盡然是個婦女，兩鬢斑白，眼中蓄著淚花。

  “大嬸，讓你失望了，事實並不是這樣，其實你心裏很清楚，神仙怎麽可能會抓人種地看家呢？”

  我輕輕的說道，不過聲音卻是落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

  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開口，他們就這麽看著而我。

  牛村長站在我的身邊，看了看人群，在看看我，姚雄的心情和我差不多，我們就像靜止了一樣，沒有說話沒有動。

  雨後的白天依舊帶著絲絲涼意，畢竟現在到了秋天，一下雨就會感覺冷，尤其是山腳下的鄉村。

  秋風襲來，讓我禁不住縮了縮脖子，緩緩的拉了拉身上的單衣，正要說話之際，下方的人群有人緩緩轉身走向遠處，在她身邊還跟著三個大小不一的孩子。

  “回不來了嗬嗬，都死了，他死了，嗚嗚......”

  “孩子他爸回不來了，以後這日子怎麽過？”

  “你放心我不會讓孩子們餓著的，我會帶著他們來找你！”

  這個人就是中午去求我的那個女人，他似乎真的心灰意冷。

  不過我能理解，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據說家裏還有臥病在床的老人家，確實夠苦的。

  村長此刻對著下方的一些人努嘴，我以為他是讓人去將女人追回來，誰知道盡然是前往另外一邊。

  “村長，你不管？那個大嫂明顯是不想活了，”我回頭問道，聲音很小。

  “我也沒辦法管，一家六口，都是老弱病殘，小師傅，不要怪我心狠，半年來我接濟他們家的錢財物品加起來上萬，我也不富裕，普通百姓自己都顧不上，哪裏會有餘錢養活他們一家？”

  “我讓人去給他們找棺材，免費送墳地，小師傅，我知道我這樣做很不對，可我也沒辦法啊！”

  這話讓我氣憤不已，村長是真的不管了，甚至人還沒有死，他們就想著給買棺材了。

  姚雄也在邊上聽見了這話，於是說道：“不是還有鎮府嗎？快讓人把她看好，不要出事，就算鎮府不管，還有我們！”

  村長搖頭道：“不要那麽麻煩了，他們不是本地人，鎮府那裏我也跑了好多次，得到的補貼太少，根本不夠活命的。”

  “那好，你不管，我管，姑娘山上跑出來上百的小鬼，還有很多鬼奴，隨時都有可能去各個村子去害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話是我說的，赤果果的威脅村長，其實我也不想，隻是他的態度讓我心寒，不是本村的人就可以看著人家去死，那麽我也不是這裏的人，在有事發生，與我也沒有關係。

  於是我轉身就走，姚雄看了一眼村長，臨走的時候說道：“我們也不是這裏的人，打擾了，牛村長。”

  他遞給村長五百塊錢，冷著臉道：“這是我們住一夜吃三頓的費用，綽綽有餘，梁家那四個人沒住你家，所以就算給錢也不給你。”

  我們來到這個村其實已經兩天一夜了，梁家人是在昨天走的，昨天我們都在睡覺，所以沒做什麽。

  姚雄說完話後就跟著我走了，村長愣在原地，在他看來姑娘山我們說沒事了，所以也就不需要我們了。

  至於我說的小鬼一事他抱著僥幸心理。

  畢竟這些年了好多地方都鬧鬼，唯獨他們村沒有。

  “爺爺，你真讓我失望，”牛小五憤怒的聲音傳來，隨後他跟在我和姚雄的身後，甚至還帶著我們去了那一個婦女家。

  現場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看著我和姚雄離開，有些人傻愣著，有些人跟著。

  這個村裏知道牛村長打算的人應該是有的，不過有些認可，有些也不讚同，隻是讓他們出錢，是萬萬不可能的。

  城裏來人大多數都是茫然的，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呆在原地。

  那個女人家是在村尾，房子很破爛，還是那種土牆。

  原來這戶人家是外省人，他們家鄉遭遇了地震，為了不麻煩國家，一家人就到處找適合的地方安定下來。

  隻不過這個社會的消費哪裏都很高，走了很多地方最終到這裏父母生病了就定居下來了。

  原本他們是有些積蓄的，可是老人不慎被騙，加上老人生病，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們來到女人家的時候，沒有見到她哭，甚至她還在高興的燒火做飯，我看到灶台上有肉有雞，這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如果她的男人還活著，那麽就慶祝一下，如果死了，這段飯就是給孩子和老人的斷頭飯，因為在這些食材邊上還有毒藥，是鄉下毒老鼠用的那種。

  兩個老人好像也讚成媳婦的做法，他們有病在身，此刻盡然起來在為孫子們洗澡，還很耐心的講著故事。

  孩子們不懂事，還以為洗白白就能吃好吃的了，所以都很開心。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裏好酸，咽喉像是被什麽東西堵著說不出話來。

  姚雄慢慢走進女人做飯的屋裏，他將毒藥拿在手中緊緊的握著，聲音有些沙啞的道：“還有很多辦法的，比如找一些沒有孩子的人家，將孩子送出去，老人可以送去國有養老院，如果你有心的話，將來嫁個男人，經常去看他們就好了，何必這麽做？”

  聞言外麵的老人低聲抽泣，女人沒有哭，而是看著姚雄笑著道：“他們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丟下。”

  “雖然帶著他們走殘忍了點，至少我知道他們不會受別人的白眼。”

  這話才說完，那張並不是很好看的笑臉之上盡然笑著留下了眼淚。

  “大嫂，我們今晚在你家吃飯，可以不？”

  我將自己的情緒壓下，走進去說道。

  女人一愣，苦笑一聲道：“小師傅，你們早晚都要走的，我沒錢再去買東西了，還是算了吧，我不怪誰。”

  女人的話充滿了悲哀和淒涼，讓我經不住難受，不過還是能控製住的。

  於是我說道：“誰說的你沒錢了？就算我沒有我們給你，反正我也沒有親人了，正好差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