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鬼的出現讓我瞬間心神顫了一下，似乎有什麽東西破碎了似的。

  我的身體有些不受控製了，很想現在就去將老娘的屍體打撈上來。

  不過內心也明白現在不能那麽做，就是控製不了自己。

  宛如出言提醒我，但是都沒有用，我一點點的走向水井，羅刹鬼就在身後發出陰冷的“嘿嘿”聲。

  我感覺自己好像很虛弱似的，渾身都是汗水，身上的金光忽閃忽閃，就像要消失了一樣。

  “宛如...我控製不了自己了！”

  就在靠近水井的時候，我艱難的說了這話，心裏明明不願意這麽做，但是身體卻不聽話。

  隻見一股白色的光芒突然從我身上射了出去，井鬼那毫無任何表情和動作的身體頓時被白光擊散，她發出一道慘叫聲，化為一股白煙消失。

  羅刹鬼的臉色陰沉，雙眼血紅的盯著我，她十指漆黑，長發遮麵，左右搖晃著飄動，就是不敢靠近我。

  周圍的遊魂野鬼在這個時候也是發狂了，他們不要命的撲來，遇到金光之後就會被彈飛，甚至直接消失。

  我的身體能動了，感覺就像經曆了一場戰陣似的。

  宛如驅動白玉發出一道攻擊之後就沒有聲音了，其實她是被白玉之光反傷，現在魂體幾乎就散了，還能勉強聚出人形，已經很勉強了。

  但這些我並不知道，而我這個時候還發現有鬼魂從爹娘的房間裏不斷的出來，這些鬼魂身上都帶著水澤氣息，甚至還有爛泥的味道。

  而我清楚的明白這個時候應該立馬進入房間之中，按照薑老的吩咐坐在那裏，可是這些鬼魂不讓我靠近房間，我也沒有辦法直接快速通過。

  無數鬼魂嘶吼咆哮而來，我的耳朵嗡嗡的直鳴，慌亂之下，手中的桃木劍胡亂的砍出去，但凡被桃木劍碰到的鬼都會淒厲的哀嚎，最後化為白煙消失。

  發現這個的時候，我信心大增，舞動桃木劍對著爹娘房間跑去。

  無數鬼魂被我消滅，我的心裏漸漸適應這種被群鬼包圍的感覺，來到爹娘的房間門口，我就看到裏麵漆黑一片，正中心的漩渦在臥室裏無休止的旋轉，還發出“呼呼”的聲音，甚至有群鬼哀嚎咆哮之音傳來，爭先恐後的從漩渦內湧出。

  我手握挑木劍，不懼一切鬼魅阻擋，身上金光撩撩，破開一切鬼怪的攻勢，來到了爹娘的臥室。

  在這裏我看到了老娘的靈魂，她渾身濕透，樣子看上去很痛苦，伸出一隻手來像是要抓住我一樣。

  老娘的表情時而扭曲，時而痛苦，身體好像是被電擊一樣的顫抖著，那黑色漩渦似乎是在一點點的磨滅老娘的靈魂。

  我內心顫栗著，握住桃木劍的手有種想要放開的衝動，更想不顧一切的進入漩渦裏麵，將老娘救出來。

  不過薑老的話就像回音一樣在我耳邊不停的來回響著。

  “哪裏是一個生門，也是陰陽互通之門，更是鬼道之門，活人隻能從裏麵出來，不能進去......”

  “看到什麽都不要動，閉上眼睛盤膝而坐......”

  “不要動，閉上眼睛......”

  這些都是薑老在我來時候說的話，讓我想要去救下老娘的衝動減輕了許多，最終我在心裏默默的說道：“老娘，你受苦了，我現在去救了你，全村人可能就完了，是兒子不孝，你老人家原諒我吧！”

  “等全村人都安全了，兒子向你請罪，我不能在自私了，為了自己的親人，將全村上萬人口棄之不顧，老娘，兒子不孝了。”

  這個想法我不清楚是怎麽出現的，但是這一刻我想的就是這些，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偉大，可是心很痛，那畢竟是我娘。

  她是世界上對我最無私的一個人，也是給我生命的人。

  不過為了村民的安全，我必須要有個選擇，不要問我為什麽突然就變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敢再去看漩渦之中受苦的老娘，而是心如刀絞一般的上前幾步，靠近漩渦中心背對著老娘盤腿坐下，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覺得臉上有滾燙的東西滑落，那是我的眼淚。

  “紀航，你不孝，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的，生你養你的娘你都不管不顧，你不怕五雷轟頂嗎？？？”

  “你是個不孝子，世界上沒有你這種做兒子的，看著自己的老娘受苦無動於衷，紀航你不配為人子......”

  “嗚嗚，紀航，我好痛苦，兒子，救我，救我......”

  “畜生啊，你娘在受苦，你咋坐在這裏不動呢？”

  “你不得好死，爹娘都不管的人，不是人......”

  無數這樣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讓我心煩意亂，更加的覺得不安，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但我還是穩如泰山的坐在原地不動一下。

  可是隻有天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還能坐在原地不動的。

  無數個念頭從心裏劃過，我想了很多，甚至還在想，如果我動了，村裏會死多少人，羅刹鬼又會怎麽對付我等等。

  “兒子啊，我好痛苦，求你了，救救我吧，算是為娘的求你了，隻要稍微移動一點點，就能抓住我的手，把我帶出這個漩渦，兒子，媽求你了，行不行......”

  “呃啊，我好難受，好痛......兒子，求你了，媽給你跪下了......”

  這些話讓我更加難以麵對，尤其是老娘說給我跪下的話，更是讓我渾身顫栗，無法自控。

  在那一刻，我很想不去管村民的死活了，娘隻有一個，我活了快二十年，沒有一天讓她省心的，現在娘沒了，靈魂還在受苦，我卻視而不見，良心上的譴責讓我難以承受。

  不過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是很多年以前，老娘外出摔傷了腿，由於骨頭有些裂開，雖然沒有做手術，但是老娘也受了不少苦。

  那個時候我上六年級，為了這事我還請假了一個星期在家陪她，我記得老娘痛的不行的時候，她就讓我給她講故事。

  可我不會講故事，就拿語文書上的課文念給她聽，老娘知道我念的是課本，很開心，他還說，聽我見念課文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不再記著疼痛，反而鬆了很多。

  想到這裏，我閉上眼睛，眼角有著淚光，回憶起一些初中時的課文，緩慢的讀了出來。

  不知道這一刻我是怎麽了，盡然將一篇初一的語文課文完全背出。

  在這個期間，我自動屏蔽了老娘痛苦的哀求聲音，因為我不忍心聽，我怕自己受不了，把一切都拋開，然後犯錯。

  老娘受苦我見死不救是我不孝，可是全村人上萬人怎麽辦？

  當一篇課文全部背誦完了以後，老娘不但沒有減輕痛苦，反而還說我是不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不救她就算了，還絮絮叨叨的念個沒完沒了。

  聽了這話的心裏突然一陣亮堂，暗想：“這不是我娘，她就算死了也會記得一些事情的，可她隻知道叫我動，叫我救她，就連我給她背誦課文的事都忘了。”

  “以我老娘的脾氣，絕對不會忘記這些的。”

  想到這裏，我鬆了一口氣，感覺渾身一陣輕鬆，同時也在心裏慶幸，還好我忍住了，還好我雖然不孝順，但卻在上萬人的村民和老娘之間選擇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