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季乃文覺得那根紮在他心裏的刺又開始隱隱作痛。

  天方公司經曆了幾次變革，老總的人選也有了新的變化，而寧海波在幾次競爭中都以失敗而告終，不僅心向往之的老總沒有競選上，連競選的資格都沒有，甚至連副總都沒當上。

  寧海波是一個能力不足卻有能量的男人，他可不甘心到了退休的年紀再上一個台階，那樣，他就成了別人眼裏的笑話。

  但公司也不是吃素的，老總知道他人脈不錯，能力一般，幾次想讓他更上一層樓，都因為有人不服而告終，幾個回合下來，他覺得如果手中沒有像樣的東西，自己再沒機會。

  眼看四十多了，真的要到了快要退下來才能有一席之地嗎？那樣的結果又是什麽呢，他都不敢往下想下去。

  他決定啟用最關鍵的一枚棋子，就是利用地譚公司的人，為自己掃平道路，這是一招險棋，可現在不走險路很顯然是要被淘汰了。

  年輕的博士、碩士如雨後春筍，在每年的招聘會上都會冒出來，公司新招的普通崗位，要的文憑也是越來越高規格，自己的優勢越來越不被顯現出來。

  而每一個新入職的人，都逼進他的職務，他們不僅年輕，學曆高，而且帶著對新鮮事物百般的好奇湧入公司，就好像新鮮的血液盤活了公司的格局，在這樣情形下，他終於按捺不住，給遠在國外的良田打了一個極為重要的電話。

  良田出國後，過上了悠閑的日子，以往的生活好像與他現在無關，他隻想守著心愛的女人度過平凡而平淡的一生。

  寧海波的電話，把他拉回到波雲詭譎過往商戰中，他完全了解寧海波的小心思，他一直對這個野心勃勃卻不堪大用的男人心存芥蒂，在一起工作的時候兩人關係就是麵和心不和。

  良田的手機號早就換了，他又能打來，說明下了一番苦功夫。

  表麵的寒暄一過，寧海波直入主題，問天方公司是不是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個計劃，應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經手人就應該是他。

  良田一問三不知，說他是不是道聽途說，自己從來也沒參與過這樣的一個荒唐的計劃，如果實在想知道，隻能問當時的老總了，他是一概不知。

  寧海波拿出一些證據，比如當年有幾筆錢打得莫名其妙，而後，這筆錢又消失不見了，雖然是公司簽署的，但個人簽字卻是良田。

  良田哈哈大笑起來說：“這類簽字我沒有一萬也有幾千，我能都記下來嗎？有賬就不怕查，你要把所有的細節都查清然後再來找我，我在你的提醒下，也許能想起來幾個，現在嘛，不行了，老了，眼前的事都記不住。”

  寧海波用金錢誘惑他，大意是如果他能說點什麽，五百萬他還是有的，良田不以為然，寧海波又拿出一些對良田不利的證據威脅他，他也一笑了之地說：“這類事你想怎麽做就做吧，反正我心中光明磊落，不怕你們這些小人……”

  良田不是沒想過，這是一件自己親自經手的可以說是大手筆的‘買賣’，如果自己還在天方公司，那季乃文是跑不掉的，就算自己也身處險境，但他覺得自己會把季乃文玩弄於股掌之中，可惜的是，他不在其位了，再冒這樣的風險不值得了。

  還有一點，他越來越欣賞季乃文了。

  他們也不是沒打過交道，季乃文最大的優點就是不卑不亢，就算明知自己是理屈詞窮的一方，在良田麵前也絕不低頭，反而將兩個人放在同一水平上。

  季乃文當然也委婉地求他放過自己，但從來沒有威脅過他，如果他是那樣的小人，良田有一百種方案對付他，而且自己不用出頭。

  良田唯一感覺的就是對不起天方公司，但天方公司對自己的待遇有些不公，這點愧疚很快就變成了平複內心的一劑良藥，時間久了，更難掛在心上，尤其是季乃文再也沒有了動作之後，他們倆算是心照不宣的相安無事了。

  寧海波碰了一鼻子灰，但他絕不甘心，他最不應該的就是把這樣的事，無意之間透漏給了跟在自己身後的李勝濟。

  寧海波想要調查就不能單槍匹馬，雖然讓李勝濟調查的比較含糊，但李勝濟也是個聰明人，多多少少也就有了戒備。

  最為關鍵的是，寧海波在查賬目的時候，確實查到了幾年前公司常常給一個賬戶打款，這樣的小金庫的賬目公司不止一個，寧海波查來查去，覺得有三個極為可疑。

  當他查到有一年，公司竟然給這個賬戶打進五十萬的時候，他發現，也就是在那年，地譚公司遭到致命打擊，差點一蹶不振，這種聯想讓他茅塞頓開，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內在的聯係。

  在他多方打探下，他終於找到了這張卡的主人叫蒙小軍。

  蒙小軍，他查了至少不下二十遍，也沒有這個人的詳細信息，尤其在地譚公司。

  既然找到了，但卻沒有這個人，他又沒有辦法在銀行調取他的個人信息，靠自己打探，他著實花了一些功夫。

  當有人說起地譚公司老總的時候，有一次，在一個挺重要的會議上，一個老總說他手下有一個職員，非說季乃文長得與他的同學一模一樣，但那個人不姓季，他還笑說是不是季總有了私生弟弟？

  當時的季乃文就在桌上，他哈哈大笑說這類無聊的八卦就是無稽之談。

  但也在桌上的寧海波卻上了心，他也不明白，自己追查的線索怎麽忽然就斷在蒙小軍的身上，這個話對他來說如醍醐灌頂，他找到說話的老總，軟磨硬泡要到了那個員工的手機號。

  當他與這個人對話後，他興奮起來，並有了強烈的預感，他的理想要實現了，如果能找出如季乃文就是蒙小軍蒙小軍就是大名鼎鼎的季乃文季總？麵對這麽大的一個老鼠，自己翻身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