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案中案
作者:風過無墨      更新:2020-11-12 08:51      字數:3404
  齊誌遠看著眼前這封信,嘴角不由上揚發出一聲冷笑。

  齊誌遠的奮鬥曆史可以說在當時的梅瀾江市算得上是一部傳奇了,雖然歐陽昊天也是白手起家,但相比齊誌遠的故事,歐陽昊天的創業史有諸多說不清的因素,或因年代久遠,或因裏麵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情,甚至有人摻雜了黑白兩道之說,反正人們也無心追蹤了。

  齊誌遠在梅瀾江市的外縣的一個小鎮裏出生,高中畢業後就來到市裏打開,其實他在打工之前已然有了自己的生意經。

  九十年代某一時期,人們突然熱衷養一些小動物,尤其以各種顏色的小雞最受歡迎,齊誌遠投其所好,光彩筆就買了一大筐。

  他感覺自己如藝術家一般,給各種平常的小雞畫上各種顏色,然後挑著兩個大筐到市裏賣。

  好長一段時間,他的生意特別的紅火,後來他幹脆專職在家裏畫雞,成了當地有名的“畫雞專業戶”。

  當這股風潮過去後,齊誌遠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於是來到市裏進了一家建築工地當上了架子工。

  工地上的架子工,是所有工作當中辛苦且危險的工種,他們每天鋪設腳手架,稍有不慎就會出工傷。

  有一年,這個工傷指標就落在了齊誌遠的頭上,他從架子上摔了下來,三天沒有蘇醒。

  當他蘇醒過來的時候,醫生說他嘴裏的牙必須撥除八顆,因為他的嘴受到了嚴重的傷害,連吃飯都成了困難的事。

  誰也不知道齊誌遠當初都經曆了什麽,反正他一口好牙變成了假的,那段時間他經曆了煉獄一般的折磨。

  大凡是出過工傷的人,都很害怕繼續從事原來的工作,但他沒有,繼續做著原來的工作。

  正是因為出工傷,讓大老板歐陽昊天有機會認識了他。

  與齊誌遠一起掉下來的共四人,這三個人的家屬基本上是獅子大開口了,不停地要這要那。

  歐陽昊天親自接待了他們,隻有齊誌遠的家屬,也就是他的父母哭著訴求說隻要兒子能平安度過難關他們就感激不盡了。

  這讓歐陽昊天對他們一家人的好感油然而生。

  齊誌遠清醒之後才知道,母親一個蘋果整整喂了他三個小時,此後的日子也基本上是在母親經心照料下得以恢複她常的。

  從那個時候他就發誓,凡是與父母不和的兒女,無論他多麽有才華,多麽有能力,都得不到他的重用。

  在他的心裏,一個連父母都結交不好的人,再好也好不到哪裏去,這成了他日後發達的一個用人標榜,雖然有些偏頗,但卻贏得很多人的擁護。

  至少在他公司的高層領導班子裏,不說人人是孝子吧,至少都是家庭和睦的員工。

  齊誌遠清醒之後,和他的家人一樣,沒有提什麽誤工費、營養費還有什麽雜七雜八的費用,這讓歐陽昊天對他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這次工傷,歐陽昊天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公司裏會有一個叫齊誌遠的員工,正是因為如此,齊誌遠以這樣的方式走到了歐陽昊天的麵前,而且留下非常好的印象。

  他聽好多人說齊誌遠是如何一個能吃苦而且不善言談的人,歐陽昊天觀察了一段時間,就把他提拔他為自己的司機。

  近距離接觸齊誌遠,歐陽昊天發現齊誌遠身上不止有這些難能可貴的品質,他能吃苦,肯鑽研,而且極不願意說話。

  無論歐陽昊天做什麽,他隻有聽的份,很少與他交流,有時車上隻有他們倆個,齊誌遠也一言不發。

  歐陽昊天所有的信息都來自一問一答,如果你不問,他一個字也不會說。

  歐陽昊天久了,覺得齊誌遠是個可塑之才,先把他送去外省培訓學習,獲得學校一致好評,回到公司就把他又調到辦公室當了自己的秘書。

  齊誌遠雖然隻有高中文化,但經過一年的培訓學習,加之自己的善琢磨,:不管是看合同還是文件,總有自己獨到的地方,但應該他負責的部分他從不推卸,不該他說話的地方,他是一言不發。

  慢慢的,一向疑心特別重的歐陽昊天把齊誌遠當成了心腹之人,雖然齊誌遠很少給他出謀劃策,但關鍵時刻的提醒還是有的。

  曾有一階段,昊天公司由於生產經營盲目擴大,致使公司尾大不掉,在經濟不景氣的時候,這個問題就顯現得越來越突出。

  正當歐陽昊天愁眉不展之時,齊誌遠拿出一個成型的計劃書,裏麵詳細論述了將公司一分為幾的策略。

  就是把公司分成若幹個分公司,這樣,隻要公司的一把手,每年將利潤按預算交到總公司的賬麵上,歐陽昊天就可以放賬放權,但必要的時候他又可速度收回。

  歐陽昊天拿著齊誌遠的計劃書,他完全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男人,竟有如此的謀略,原本以為他隻是一個特別好的助理,現在他終於知道齊誌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齊誌遠的升遷之路被打通了,一路過關斬將,不僅成了他的心腹之人,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人。

  齊誌遠就是在這種時候認識的自己第一任妻子範敏紅。

  範敏紅在公司做財務主管,辦公室經常有一些應酬類的票子需報銷,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好上了。

  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相愛範敏紅起了很大的主動作用,雖然齊誌遠肯定是相中了範敏紅,但本能的自卑讓他不敢開口表白,最後還是範敏紅主動表的白。

  一開始歐陽昊天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兩個人都在公司的權利中心,一個是行政,一個是財務,但他對倆人都不錯,最後也就沒再阻攔。

  他們認識一年後結了婚,結婚後,齊誌遠被提拔為部門經理,而範敏紅也成了財務科的科長。

  結婚三年,齊誌遠已然兒女雙全了,二胎是女兒,當時兩人都沒有要這個孩子的準備,也怕影響工作,主要那個時候還沒有二胎政策,但範敏紅的身體不適合做手術,在歐陽昊天的承諾下,他們要了二胎也交了罰款。

  這件事讓夫妻二人對歐陽昊天感激涕零。

  就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的時候,他們承包的一個工廠的倉庫出了問題,這是一個具有很大規模的工廠,是一家生產各種模具的大工廠在廠外的倉庫。

  倉庫裏麵不僅有大型的機器設備的零件還有在高空行走的吊車,整個倉庫在大雨的傾刷下竟然出事了,好在沒有人員傷亡。

  機械設備還有廠房的損失不計其數,一時之間昊天公司承受著巨大的經濟與信譽雙重壓力。

  不達標準的建築材料還有施工中的偷工減料,更為嚴重的是本來看似走正常程序的招標,也在這一時刻顯現出裏麵的漏洞百出。

  有人舉報,這家建築公司一無資質二無人才,是臨時湊起來的家庭班子,整個村子裏的人,沒有一個懂技術,但對人際關係卻是門清,這也不是他們施工的第一家了,為此,上級機關要嚴查他們經營的所有工程……

  一時之間,與之相關人員人心惶惶。

  這次項目負責人就是齊誌遠,而所有賬目的負責人則是範敏紅,他們夫妻難逃其咎。

  在上級單位追究的過程中,首先崩潰的是範敏紅。

  她是財務主管,這個廠房從建築到完工,所有票據都經過她的手,她知道這裏麵到底存在怎樣的不可更改的漏洞。

  所有施工材料的票據都是經過她的手,這裏麵到底有多少水分也許她並不是特別清楚,但票據有問題,很快就入賬而且表麵一本暗地裏又一本……

  有一天晚上,她魂不守舍地等著齊誌遠,齊誌遠正在公司上班,範敏紅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回家一趟。

  齊誌遠回來後,範敏紅前言不搭後語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大意是這些年她沒少給歐陽昊天做假賬,現在上級機關要來審查。

  關於做假賬,範敏紅曾對齊誌遠說過,齊誌遠有心無力,夫妻倆人要想生存下去,隻能隨波逐流……

  有關倉庫建築的票據是範敏紅下的賬,當時她就覺得與預算相差太大,但她連提醒也沒敢,歐陽昊天的說一不二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他們在關鍵問題上誰也不敢爭辯。

  範敏紅把上級機關要查賬的事告訴歐陽昊天的時候,他竟然狠狠批評了範敏紅,說她不懂業務,不知道賬應該怎樣下,還說他們的賬沒有一絲一毫的問題,誰查也不怕。

  這種睜眼說瞎話的事範敏紅遇到不是一次兩次了,而這次大麵積的審查,範敏紅知道很難過關的。

  範敏紅把齊誌遠叫回來就是問他應該怎麽辦?範敏紅說看樣歐陽昊天沒有一點要承擔責任的意思,這是要把所有賬都甩給他們夫妻。

  對於妻子做假賬的事,齊誌遠早就知道,哪個公司沒有點賬外賬呢?但聽了老婆的一席話,齊誌遠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們夫妻不僅一個做賬,還有一個是具體的實施者。

  齊誌遠一下明白了歐陽昊天這些年為什麽對他們夫妻這麽好,這是要準備著出了事的時候,把鍋直接甩給自己。

  可他們眼下怎麽辦?太多的事是齊誌遠一手決定的,因為他有這個權限。

  範敏紅拿著票據的影印件,上麵都是齊誌遠的簽名。

  夫妻二人因為這個倉庫倒塌的事再也沒有睡過安穩覺,尤其是範敏紅,她甚至出現了幻覺,無論齊誌遠怎麽安慰她,她每天都惶惶不可終日。

  查賬的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