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細作月濃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5 08:18      字數:4652
  環兒也未曾料到公冶尋稷也在這,整個人有些怔在了原地。即便是再怎麽從容鎮定,恐怕此時也難免花容失色,環兒麵上一驚,嘴上還未說完的話,都有些斷斷續續,不知該如何開口。

  其實,這其中的危害,離幸和公冶尋稷也是知曉的,特別是方才公冶尋稷還在小憩,那副惺忪睡醒的模樣,離幸方才又是那副有些驚慌失措的模樣,若是被人看到注定是要浮想聯翩是。離幸也萬萬沒有想到環兒也會這麽快回來,離幸本來打算和公冶尋稷寒暄幾句,便告辭離去,隻是還是沒有想到被環兒給撞見了。

  “大小姐……傘,奴婢將傘拿回來了!”環兒有些斷斷續續地將未說完的話說完。

  離幸看了公冶尋稷一眼,麵色似是閃過一絲尷尬,而公冶尋稷的臉色也沒有那麽好看,兩人之間的模樣仿佛是被捉奸了一般地神情。

  離幸輕咳了一聲,隨即輕輕“嗯”了一聲,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雲淡風輕地朝環兒說道,“環兒,還不快見過恒王殿下!”

  環兒第一次進宮,平日裏也都是待在丞相府中,離幸隻當環兒沒有見過公冶尋稷,忙出聲向環兒解釋了一番。

  其實,以環兒的聰明睿智,猜也能夠猜到麵前衣著華貴的男子便是恒王公冶尋稷。可環兒眸色中閃過一抹幽光,輕眨著雙眼,看著離幸和公冶尋稷似是明白了什麽,也假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模樣,忙朝公冶尋稷深深屈膝行禮,微低著頭,一副極其恭敬不卑不亢地模樣。

  “奴婢參見恒王殿下!恒王殿下千歲!”

  “免禮!”公冶尋稷與離幸對視一眼,眸色中雖閃過一絲尷尬,但是麵色卻還是坦然自若。公冶尋稷自然也知曉自己這副模樣再這麽隱秘的水榭與離幸一起被人撞見,若是傳出去該被人傳成什麽樣,恐怕這不僅僅是關於公冶尋稷和離幸的流言蜚語,這其中也會襲卷著兩人背後的蕭家和丞相府,寧國公府。

  離幸看向公冶尋稷,臉上掛著客套端莊大方得體的笑容,朝公冶尋稷淺淺說道,“既然如此,我的婢女已經來了,時辰不早了,我還趕著去同樂宮,便不多打擾恒王殿下欣賞著水榭景色了!”

  “臣女告退!”離幸緩緩朝公冶尋稷微微屈膝行禮。

  公冶尋稷也朝離幸微微頷首,輕柔道,“離小姐慢走!”

  離幸忙抬腳離開,環兒麵色倒已是平靜無波,忙朝公冶景行屈膝行禮,抱緊手中的傘追上離幸的腳步。

  離幸走後,公冶尋稷臉上的輕柔笑容有些劫後餘生緩緩鬆動,有些鬆了一口氣,緩緩呢喃了一句,“還好不是被其它人撞見!”

  雖然公冶景行和離幸還未大婚,但是離幸是公冶尋稷名義上的王嫂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叔嫂曖昧,若是傳出去那可是死罪。公冶尋稷也沒有想到這突然闖進來的人居然是離幸。

  公冶尋稷輕吸了一口氣,緩緩坐在了那長條上,揮開扇子,在胸口前輕輕地閃動著,翩翩如玉,瀟灑風流的模樣卻透露出一抹慵懶和惺忪,那掛在嘴角的溫柔繾綣,似笑非笑地輕睨了水榭之物,仿佛一切都不曾入眼,又好像眼中裝滿了一切。

  環兒撐著油傘,替離幸遮擋著驕陽,傘上印著一片荷塘的式樣,端莊典雅,在這紅牆宮苑好似便更能襯出離幸這傾城之姿來,霎時間,天地間都失去了她原本的顏色。

  環兒剛到離幸身邊不久,便意外之下看到了這一幕,環兒的心中不免有些惶恐,卻是不敢出言,隻是低垂著眉眼恭恭敬敬地走在離幸身側。

  離幸麵色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環兒撞見自己和公冶尋稷的事而有一絲波動,反倒是雲淡風輕,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那眸眼之間掩藏得好似那清晨枝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可是那晶瑩之下卻好像是含著一絲世間的渾濁。

  “把玉骨扇給我吧!”良久,離幸緩緩朝環兒開口,麵色極其平靜。

  “是!”環兒連忙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將手中拿著的玉骨扇遞到了離幸手中。

  離幸接了過去,這玉骨扇,寒玉所做的扇柄,觸手生涼,最適合炎熱之時而用,玉骨扇成一個圓形之狀,那扇子的麵料用的是最好的天蠶絲,再由那最好的繡娘拿最好的絲線在玉骨扇上輕輕繡上綠梅圖案。一把上好的玉骨扇,可用價值連城所估也不為過,這玉骨扇可是離幸生辰日,寧暮起千裏迢迢從盛產寒玉的北衡,再請了桐城最好的骨扇繡娘親手所做,費盡心思尋得千金難買的天蠶絲,才得如今離幸手中這麽一把玉骨扇。

  綠梅栩栩如生,離幸輕輕地握著,手裏傳來一陣涼意,輕輕地煽動,便隻覺一股淡淡的梅香傳來,沁人心脾。這便是寧暮起的用心之處,離幸第一次見這玉骨扇時,便聞到這梅香縷縷。寧暮起讓人將這繡綠梅的金線拿了杭州最好的綠梅研磨成水細細地將絲線浸泡,確保將絲線上沾滿梅花的清香,而那絲線也被那綠梅染成了那綠梅的清透顏色。

  當然,寧暮起還讓人取了最好的綠梅花瓣隱藏在那綠梅式樣之中,為的便是離幸輕輕煽動扇子,便能夠聞到那綠梅的清香。

  寧暮起知曉離幸喜歡梅花,卻因為寧氏的的原因,院中隻剩下了桃花,寧暮起便千方百計讓這梅香永遠陪在離幸身邊。不得不說,這寧暮起的心思果然與眾不同,也足夠用心。

  離幸鼻間輕嗅著縷縷梅香,麵色似乎好了幾分,雙眸之間帶著濃濃的光來,美人聞香,眉眼低垂,落在別人眼裏便是一場視覺盛宴。

  良久,離幸突然想到了什麽,涼薄地朱唇緩緩輕啟,“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方才在水榭的事我不想讓第四個人知道!你明白嗎!環兒,你是聰明人!自然不必我多說,你應該知道這其中的權衡利弊。”

  其實,離幸心中是一直惦記著這件事的,離幸雖然不懼流言蜚語更不屑妄圖生事,空穴來風,但是離幸卻也不得不忌憚,突然想起,那日在宮道上,公冶景行雖然是衝動了些,但是公冶景行既然也能想到了別的地方,更何況今日這副情形,難保流言蜚語不會滿天飛。

  為了寧國公府和丞相府的名聲,離幸不得不出聲多囑咐環兒一句。

  環兒眼色輕頓,閃過一抹微光,環兒自然是知道這事的嚴重性,隨即,環兒扯出一抹笑容來,朝離幸恭恭敬敬地說道,“什麽水榭?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奴婢初入宮,不識宮中地形,陪大小姐從慈寧宮出來便去了同樂宮看望宣清公主,這中間沒有任何一絲耽擱!”

  既然離幸開口,與其說自己會保守秘密,倒不如裝傻做不知道,這才是聰明人之舉。

  聽環兒這番話,離幸便知道環兒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不需要多費唇舌,離幸彎唇一笑,似乎是很滿意環兒的所作所為,淡淡道,“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

  “謝大小姐誇獎!”環兒臉色未變,恭恭敬敬朝離幸說道,一副不卑不亢地模樣。

  環兒撐著傘虛扶著離幸走了一段路,剛準備繞過一個宮道時,便聽到一旁較為隱密的拐角處傳來一陣喧鬧。

  那隱密的宮道處,幾個粉色宮女模樣,以頌敏為首正圍著地上趴著的一個藍色宮女模樣,嘴裏罵罵咧咧,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而那被圍著的宮女正好便是公冶尋稷身邊的月濃。

  “怎麽費盡心思勾引上恒王殿下就了不起了?竟然連咱們敏姐都敢瞎撞上!你說你是不是眼瞎啊,連頌姐都敢招惹!”一個站在頌敏身邊的一個宮女連忙出聲說道。

  另一個宮女也連忙接上,“別跟她說那麽多,敢惹了咱們敏姐,一定要讓她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別以為攀上了恒王殿下就可以為所欲為!”

  環兒攙扶著離幸緩緩往那隱蔽的宮道走了走,離幸峨眉微蹙,道,“什麽聲音?”

  環兒也連忙聽了聽,麵色有些不太好看,恭恭敬敬地朝離幸說道,“回大小姐的話,好像是有宮女被欺負了!”

  “走!過去看看!”離幸眸色一頓,似是閃過一絲不悅,輕聲說道。

  見離幸要過去的模樣,環兒麵色有些不太好看,忙止住了離幸,道,“大小姐,您不是還要去看宣清公主嗎?都是宮女的玩鬧罷了,要不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離幸輕睨了環兒一眼,麵色有些不悅,語氣也重了幾分,“過去看看!”

  見離幸有些黯淡下來的臉色,環兒便知道離幸是有些生氣了,見離幸如此堅持,環兒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應聲答道,“是!”

  趴在地上的月濃頭發有些散亂,發髻歪歪倒倒的,手裏的點心剛好也被撒了一地,整個人有些狼狽不堪,但是那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沒有一絲波瀾。

  “月濃,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啊!這麽快就勾引上恒王殿下,進了內殿做了一等宮女啊!來,給咱們大夥好好說說,你是怎麽勾引的恒王殿下,哄得恒王殿下將你抬進了內殿?是不是用了什麽咱們不知道勾引人的手段,來,什給我們說說,說說!”

  為首的頌敏一副似笑非笑地模樣看著月濃,半蹲下身子抬起月濃的下巴,很是諷刺不屑地譏諷道。

  聽見“勾引”這些難聽的詞匯,月濃不免峨眉微蹙,隱藏著一絲怒氣,朱唇有些用力地吐出幾字,“我沒有!”

  “沒有?嗯~看你長得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沒想到盡是個狐媚子的主啊!”頌敏聽著月濃的狡辯,不免說話越發難聽,嘴上的譏諷越發濃了。

  月濃有些清冷的眼神緊緊凝視著頌敏,似還散發出一股怒氣來,“我什麽都沒有做,你們不要將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強壓在我身上!”

  “哎呦呦~還有脾氣了!姐妹們,看到沒有,曾經給我端水洗腳的賤人居然也敢硬氣起來了!怎麽是恒王殿下給你的資本啊!啊~”頌敏看著月濃這副模樣,居然敢與自己叫板,頌敏眉眼一橫,伸出手來狠狠地推了月濃一下,將其推到在地。

  “敏姐,別放過她,好好地教訓教訓她!要讓她知道知道誰是老大!”一宮女連忙出聲在一旁附和道。

  頌敏看著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月濃,不免越發出言諷刺道,“怎麽?不是會勾人嗎,恒王殿下不是喜歡你嗎?但是我怎麽聽說,恒王殿下還讓你去點宮燈啊!是不是你狐媚勾引讓恒王殿下發現了!嗯~”

  而頌敏正是知道月濃雖然到了內殿,卻還是依舊在做著點宮燈的活,這才敢肯定公冶尋稷不會管她,隻是一時新鮮罷了,這才敢肆無忌憚地欺負月濃,若是月濃真得公冶尋稷看重,誰敢啊!

  提及公冶尋稷,月濃的眼眸中似是閃過一絲複雜的微光,輕輕地煽動著眼睛,她絕不能將這件事鬧大,絕對不能,月濃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不滿,緩緩出聲說道,“是我不好,撞到頌敏姐姐了!”

  “哦~認錯了,低頭了?方才不是還見你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嗎!怎麽,現在知道怕了!”頌敏卻是聽著月濃的道歉低頭,臉上鄙夷得逞的笑越發歡了,肆無忌憚地出言羞辱著月濃,“現在知道撞著我了?剛才幹嘛去了,這麽輕易就放過你,我在姐妹中的麵子還往哪擱呢!”

  月濃深吸了一口氣,深知按照頌敏的脾氣今日這事不會這麽簡單就過去了,但是月濃不想將事情鬧大,不希望公冶尋稷為她出頭,更不希望這件事被蕭貴妃知曉,不然蕭貴妃定會因為這件事將她從公冶尋稷身邊趕走。月濃好不容易打入了公冶尋稷身邊,取得了公冶尋稷的信任,她可不能這麽輕易地被人趕走,她還有任務沒有完成,上次東宮裏的遲明傳來的消息,月濃還沒有完成。

  沒錯,月濃便是公冶景行的人,是公冶景行安排在宮中的一個細作。而因為公冶景行的需要,月濃知曉公冶景行和公冶尋稷是死對頭,月濃才千方百計潛伏到了公冶尋稷身邊,才故意去給公冶尋稷下套,讓公冶尋稷對自己生了興趣。而這一切都是月濃為了能夠助公冶景行一臂之力而做。

  她必須要好好活著,好好待在公冶尋稷身邊,才能為公冶景行換取更重要的情報。

  月濃原本隻想隱藏在宮中伺候人的最底層,小心翼翼地為東宮輸送消息,可是一次陰差陽錯與公冶尋稷在廢院因一曲箜篌《桃花渡》相識,月濃本想安安分分為東宮找尋消息,想與公冶尋稷撕開一切了斷。

  但是後來,遲明飛鴿傳書告訴月濃,要月濃打入公冶尋稷身邊,潛伏在公冶尋稷身邊,為公冶景行做更大的消息搜尋。原本已經拒絕了公冶尋稷入內殿的月濃不得不親自拿瓷片劃破了自己的手,故意讓公冶尋稷看到,故意讓公冶尋稷順理成章將自己留在身邊,留在內殿。

  月濃還記得那晚,她找來了極其鋒利得瓷片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劃殺,隻是為了用苦肉計博取公冶尋稷的同情,完成自己的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