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太子殿下的莫名感傷
作者:晚生末學      更新:2020-11-12 08:19      字數:3965
  蘭陵城明溪草域,不知名的野花長滿了那一片片的草地,顏色甚多,小巧玲瓏般的剔透,微風襲過,便可聞到一陣淡淡的花香。不似玫瑰百合一樣的濃烈,不如桃花月季一般與人爭豔,不及牡丹蓮花一道受人稱讚,卻是頗有一番自己獨特的韻味,並不是所有的花都會讓世人記住她的名字,有些稀有珍貴的便如這一片的野花是生長於自然最深處,受盡日月精華,不是一枝獨秀的豔麗,而是百花盛開的芬芳。

  天上的雲卷雲舒,地上的落花流水,吹著世間飄散的風,聽著百鳥在耳邊爭鳴。有時,人來這世上走一遭何必去在意那麽多,每天有耍不完的心機手段,算不盡的陰謀詭計,生活在一做冰冷而又無心的城,帶著一層一層的麵具和偽裝,過著暗無天日擔驚受怕的日子。原來,這是世人所“追求”的。

  樹蔭下草地上離幸和公冶景行頭對頭朝著不同的方向躺著,兩人好像放鬆了全部一般,這世間靜的隻剩下他們兩人。

  樹旁還拴著兩匹紅馬,紅馬扁舟最是肆意瀟灑,有風吹過,一片紫色的花瓣落在了離幸的發間,今日的離幸身著月影紗的淡藍色衣裙,頭上隻有一株白玉簪和一些珠花沒有多餘的首飾,如今這紫色的花瓣落在她的發間,襯托得更加迷人了,透著微熱的光射了下來,依著光線能夠看到肉眼可見的睫扇如羽,點絳朱唇和那白皙得碰一下都會紅的皮膚。

  離幸本打算向公冶景行說了寧暮起和公冶舒窈的事要他幫忙進言的話便回府中去,畢竟寧氏管得極嚴。可是,還沒當離幸說出時,公冶景行便拉著她的手急匆匆從後門騎馬離開,害得離幸隻能趕快帶上了鬥笠,兩人輕乘快速離去。

  離幸問他要去什麽地方,公冶景行隻說去到了你便知道了,你一定會喜歡的。不得不說,公冶景行真心了解離幸的秉性和眼光,便連挑的地方都是符合離幸的的心意,離幸來到這明溪草域,臉上的清冷暗莫再也無法隱藏,臉上的笑意滿滿,是公冶景行從未見過的濃!

  “我今日來找你,是想同你說說表哥和舒姐姐的事,那日舒姐姐前往寧國公府準備離開時被舅舅撞了個正著。舅舅是個好秉性的,隻要好好同舅舅認個錯在好好說上一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舅舅也遲早會鬆口的。舅舅答應表哥,過些時日便入宮去向太後娘娘求下這門情緣,然後在由太後娘娘去告知皇上。如今舅舅那關是過了,可是舅母這關可就難了!”

  離幸眼眸染上一抹細微的憂愁,薄唇輕啟將事情給公冶景行告知了一個大致的輪廓。她的意思是想要公冶景行推波助瀾一番,畢竟他是太子,有很多他們不能做的事他都能做。離幸轉頭看向公冶景行五官立體的輪廓,眼中含著一抹清冷,卻有一絲期翼的光。

  公冶景行沉靜的臉上微微閉著雙眼,英俊的麵容猶如世間完美的白玉,不需要經過雕刻一般。隻見他聽完離幸的話,有些沉默不語,慢慢地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容,如清泉般的聲音緩緩流出。

  “阿幸想要我怎麽做?”

  離幸頓了頓心神,於是撐著手從草地上起來,沾染在草上的頭發隨著離幸的動作有些飄飄欲然,正巧劃過公冶景行淺笑的臉,如此一般公冶景行的心就像是被貓輕輕抓了一般有些癢。

  “我希望殿下能夠在皇上麵前進言一二,最好是能夠讓皇上直接賜婚舒姐姐和表哥。天家旨意,奉旨成婚,誰敢違抗聖旨,想必聖旨一下,舅母那邊即便是有不滿,也不能說什麽了!等到舒姐姐加入寧遠候府,以她公主的身份,舅母也不敢過於刁難,再加上有表哥相護,舒姐姐的這門婚姻該是幸福的!”

  離幸起身整理了一下藍色的衣裙,坐在地上看著公冶景行的麵容緩緩地說道。

  公冶景行思索了一會沉默不語,隻是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離幸眸子有些微深向深不見底的潭水,一絲貪婪,一絲溫柔充斥著眼底。離幸與他對視了一會,心中一緊,以為他是不願意,急忙說道,“當然,殿下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好過於強求!隻是……”

  “我願意!”離幸話都還沒說完,公冶景行便看著她清冷的眸子,當機立斷的聲音說了出來不沾染任何一絲的拖泥帶水。

  離幸有些微微愣住,清冷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就這樣看著公冶景行。隻見公冶景行也從地上起來,深深地看著離幸,薄唇輕言,緩緩說道,“我願意,隻要你開口,無論什麽事,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替你實現,隻要你開心!”

  最真誠的話莫過於現在不夾雜任何利益的偽裝,在這個自然深處最為靜謐的地方說出來的情話也是那麽多動人,讓人不得不相信。

  離幸看著公冶景行深情地眸子,那神情的微光從雙眸延伸到嘴角,在離幸的心中那一抹一樣節節攀升,繞著離幸的心緊緊地揪著。離幸有些輕微的尷尬,連忙低垂了眉眼,緩緩說了一句,“謝殿下!”

  公冶景行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似是有一抹淺淺的哀傷之意,瞬間眼中布滿整個臉上,隨即公冶景行心中鼓起一抹勇氣,緩緩抬起手,朝離幸伸了過去,觸摸到她白皙有些溫熱的臉,緩緩往上移動,小心翼翼地停留在她的左眼眼角,指腹輕輕地摩擦著一番,眼中盡是閃過一絲痛苦又帶笑的微意。

  全身的壓迫感瞬間從心底快速蔓延上來,節節攀升,瞬間從心口湧上雙眸,公冶景行的手很冷,摸著離幸的臉,離幸便能感到絲絲寒意滲透了進來,絲絲入骨。離幸原本清冷的眸子瞬間染上了一絲慌張,兩隻放在袖中的水輕輕地握緊,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充斥著。

  隻聽得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輕微地紅了紅,那眼中的微光便像是看著一個多年未見的故人一般,隻聽得有些薄涼的聲音涓涓吐出,“你方才說天家旨意,奉旨成婚,誰也不敢抗旨,那你我之間呢也是隻是單純地奉旨成婚嗎?或者說你想嫁給我嗎?”

  公冶景行深沉地聲音訴說自己心中的所惑,而離幸卻被突如其來的轉換而打亂了心神和思路,看著公冶景行深情似海的眸子,有些不忍,但是越看著他的眼睛,離幸的心中便是越發堅定。

  到最後,微微撇過了頭,直接起身站了起來,公冶景行的手便也在那保持著那個摸著離幸眼角的動作,見離幸沒有回答離開,公冶景行狠狠地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氣,收回那僵住在半空的手,再睜眼時,眸子已經沒有了方才的複雜和情緒,有一抹輕微的陰狠和平靜無波,心底卻是濃濃的數不盡的痛意。

  公冶景行起身,轉身看著離幸,看著麵上便是絲毫不在意離幸方才的作為,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輕聲說道,“走吧!我們去騎馬吧,這樣的好地方不騎馬策馬奔騰一番也算是白來了,光說話有什麽意思!”

  公冶景行這是在說離幸的話說得不對也不喜歡嗎,還是再說自己說得多了,自討感傷,話麵上是無盡的灑脫,眼中卻能夠捕捉到那殘留眼中難掩去的悲傷之感。

  離幸見他如此,也不好再接著說什麽,隻能牽強地應了一聲,公冶景行解下兩匹馬的韁繩牽過遞給離幸,離幸接了過去,麵色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隻見公冶景行翻身上馬,看都沒看離幸一眼,一夾馬肚,馳騁而去,留下離幸一個瀟灑的身影。

  離幸也隻能裝作沒有看見公冶景行眼中的落寞,看著他騎馬而去,也隻能翻身上馬,藍色衣裙一挑,緩緩坐在了馬上,動作很是瀟灑,行雲流水一般。

  話說,離幸從未見過公冶景行對她這個樣子,有些不明所以,有看透一切,她知道他是在為方才的事生氣,可是這世間的事哪一樣又能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更何況男女情愛這麽複雜的事!離幸眼神有些微冷,手中緊緊握著韁繩,調轉著馬頭,腳下一用力,快速駕著馬追趕公冶景行前去。

  公冶景行手裏慵懶地握著韁繩,根本不會怕馬驚了會怎麽樣,看得出公冶景行馬術很好,從他自信滿滿的眼神中便能看到,隻是他的眼神有些陰冷,一直從嘴角延伸至眉梢,在這陽光明媚的天空下也能夠感到他的不滿。

  公冶景行聽著身後緊追上來的馬蹄聲,稍稍拉動著韁繩放慢了些速度,擺明就是在等離幸追上來。兩匹馬的脖頸上還掛著一把弓箭和裝著幾隻箭的簍盒。馬是公冶景行命人準備的,自然是知道離幸會騎馬也會射箭才特地命人放上的。

  公冶景行也準備得很合適宜,離幸的父親丞相離義天早年本就是東闕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征戰無數,武功蓋世,隻是後來戰場上受了傷,隻能從軍中退了下來,永帝也算是厚待這位年少時期的好兄弟,念著兩人多年的情分,賜丞相官位,位居一品,為文官之首。

  離義天曾想要教授離幸武功,卻被寧氏狠狠地斥責了一通,女兒家多以針線女紅為主,怎能學這些打打殺殺的。

  離義天和離幸隻能作罷,但是離義天看離幸對武類很感興趣,便偷偷在離幸年少傳授射箭的技術與訣竅,離幸也學得很好,沒有辜負離義天的教學,雖算不上射箭的高手,出神入化,卻也是百發百中,堪比男子。

  離幸騎到公冶景行的身邊,兩人以差不多的速度同樣前進,離幸是知道的,公冶景行是故意等著她的,不然以公冶景行的騎術離幸是難以追到的。

  公冶景行雖沒有看向離幸,卻也知道馬上的她是有多麽地吸引人,多麽的光彩奪目,幸好,明溪草域隻有他們兩人,離幸的光彩奪目隻奪了他一個人的目。公冶景行想著,嘴角終於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幾乎難以捕捉到,但是從公冶景行漸漸好卻的臉色便能看出,他的喜悅。

  “我可以在父皇耳邊推波助瀾一番,也能夠向你保證父皇給舒窈和暮起的賜婚。但是,阿幸幸你要明白的一點是,如果是你不顧寧國公夫人而找的我,如果夫人知道了,難免會對你心生嫌隙,你可要做好準備的!”公冶景行緩緩地在離幸身側說道,兩人騎馬的速度也漸漸放慢了下來,坐在馬上,控製著韁繩,讓馬慢慢地走著。

  公冶景行說的其實離幸也不是沒有想過,她也想顧及舅母的想法,可是她更願去成全公冶舒窈和寧暮起兩情相悅的眷屬,畢竟寧國公夫人所薦之人,寧暮起並不喜歡。離幸思索著,眼神有微微憂愁籠罩,眼睛看向遠方的青山,像是在追求什麽,緩緩說道,“我知道,但是男女之間的姻緣最重要的不是家世,不是利益,而是彼此喜歡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在這亂世中,世家望族,皇室子弟,自古以來有誰的婚姻是可以做主的,這世間的情愛能夠終成眷屬的恐怕寥寥無幾,不過一切都是為了利益的迎合,彼此喜歡是世間擦肩回眸間難得的緣分,可是能夠堅持住亂世權勢的壓力的又有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