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叩見陛下
作者:青衣校尉      更新:2020-03-14 22:21      字數:2496
  隨行的東宮親衛都是太子心腹,但和趙信,卻並沒有多少交集。

  太子親衛,乃屬於家將,半是下屬,半是奴仆。而趙信的身份卻不一樣,他雖在東宮的三衛六率之中,但最多也隻算臣子。

  故而,這些太子親衛,雖然明知趙信勇武,為太子立下大功,但此刻同在一處,隱約仍有排斥,算不得親近。

  趙信無事,倒也樂得清靜。

  自從穿越過來,不過數個時辰,卻是驚險連連,危險與機遇接踵而來,讓他往往不及思考,隻能憑本能去做抉擇。

  眼下,難得有了片刻安靜和閑暇,趙信正好要梳理一下原主記憶,收攏思緒。

  自己現在的身份,趙信已經很明確了。

  出身世家雲野趙氏,其父趙敬之,現為從三品的登州刺史。登州為上州,趙敬之身為登州刺史,還兼領著登州水師和一部守捉軍馬,權勢雖然不及一方節度,但也是封疆大吏,換句話說,在皇帝麵前,也叫得上名號。

  而在趙信之上,有一兄,名為趙倫,胸有經倫、頗具才名,欲走科舉正途,現下正在國子監中讀書。其為人方正,待趙信不算親昵,但也並不疏遠,兩人同在京都,倒是往來不少。

  從原身的記憶可以知道,趙敬之顯然是要更器重信賴那位長子。

  至於次子趙信,雖說也並未苛待,甚至將蔭官的名額也給了趙信,但若是說到父子之情,卻頗為淡漠。

  根據原主記憶,其兄趙倫每月和趙敬之都有信件往來,而他雖然也在京都,但一年也未曾接過一封趙敬之的家信,可謂是不聞不問。

  趙信是讀過史的,知道封建大家族多是如此,倒也不覺意外,但心中卻莫名有一股怨氣升騰起來,被趙信壓下。

  想來是原主未曾消散的意氣吧。

  除此之外,趙信另還有一個妹妹,名為趙婉兒,一直跟在趙敬之的身邊,如今也在登州。兄妹二人關係倒是親密,雖說也有兩年未見了,但信件往來,倒是一直不曾斷絕。

  當然,雲野趙氏乃是當世大族,在京中也有不少族人,為官者也不在少數。

  但趙敬之是旁支,年少時候還受過嫡脈排擠,所以如今雖然身居高位了,但與族中關係也是淡漠,隻在明麵上維係著關係。

  也因著如此,趙信和京中同族基本上沒有來往。倒是其兄趙倫,如今和趙氏族人們走得頗近,往來不少,這其中是否有趙敬之的意思在,就不得而知了。

  ……

  趙信按著記憶,梳理著親緣關係,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當今周國皇帝楊宣,年五十餘歲,精力已然開始下滑,漸漸的不複壯年,對朝局的掌控,也似乎不再如以前穩固。

  而楊宣共有七個皇子,除太子楊洪外,成年封王的還有三人,分別寧王楊淮、康王楊清以及肅王楊泛。

  這其中康王、肅王暫時似乎還算安分,但寧王楊淮卻有奪嫡之心。

  寧王楊淮曾長期在外領軍,頗有實力,特別是在軍中,關係更是深厚。而相較於太子楊洪的溫潤如玉,寧王楊淮的性格也要更加英武霸道,和皇帝年輕時候頗為相像,故而更要得寵一些。

  寧王楊淮已然和太子成了爭嫡之勢,兩人關係雖然還不到勢如水火的地步,但也常常針鋒相對。

  曆朝曆代,奪嫡之事素來都最為凶險,權臣勳貴不到最後一刻,輕易不會站隊表態,趙敬之應該也是如此。

  可眼下,自己在太子遇襲案中表現的如此搶眼,入了太子眼中,那會不會對趙敬之的立場,產生影響?

  還是說,當初趙敬之將原身安排進東宮勳衛,其實就是有所傾向?

  ……

  趙信正在心中懷疑,宣政殿的門卻被打開了,走出一個小太監,向趙信看來:“陛下旨意,宣趙信入殿!”

  恩,是在叫我?

  趙信稍愣了下,見小太監目光催促,便跟了進去。

  政事堂,是朝廷中樞所在。

  此世周國,和趙信所知的唐朝在製度上頗為相像。政事堂協助皇帝統禦天下,商議處理軍政大事,乃是常設機構。

  至於政事堂的宰相人數,少則七八人,多則十餘人,並不恒定。

  其中,中書、門下、尚書三省,及樞密院的正副長官,乃是定員。除此之外,六部、翰林,甚至禦史台、大理寺等部諸官,加參知政事名,也可坐堂議事。諸相中由皇帝任命,設執筆宰相一人,為諸相之首。

  這是周國真正的中樞,可宣政殿內的布置,卻並不奢華,反而簡單。

  居上有三個坐塌,最中間的是皇帝龍塌,最是寬大。兩側坐塌稍小,左側是給偶爾觀政的太子所留,至於右側,則是主持政事堂議事的執筆宰相之位。

  這三個位子下麵,分左右兩排,有十幾個位置,正是政事堂宰相們的坐席。

  此刻,政事堂中,幾乎坐滿。

  當中端坐了三人,太子楊洪他已經見過,另外兩人原身記憶也有印象。

  居中身著玄龍常服,麵帶冷色、不怒自威的那位,便是皇帝楊宣。

  其右手側,麵色如水,不動聲色的一人正是執筆宰相張柬之,麵容頗顯老態,估計有六十多了。

  邁步走進這宣政殿的時候,趙信已然平複了心緒,有了準備。

  可真進來了,卻又罕見的糾結起來,“唉,見皇帝是要跪麽?可真不想跪啊!”

  這剛一晃神,就見皇帝的目光掃視了過來。

  皇帝楊宣雖然不複壯年,但帝王之威卻反倒日漸深沉。

  趙信自後世而來,本就是膽大之輩,從骨子裏麵就藐視權威,這才有跪與不跪的糾結。可此刻,皇帝眼神看來,雖然淡然,並沒有帶多少情緒,但趙信入眼,立時就覺有山嶽向他壓來。

  “趕緊跪吧!”心中冒出這一個聲音,也不知來自原身,還是此刻的趙信。

  趙信趕緊低頭,順勢跪下見禮:“小臣趙信,叩見陛下。”

  但皇帝卻並沒有讓他起身,隻是看著他,卻問了句閑話,“鮮血染身,不掩英武,確實是好男兒。朕記得,你父趙敬之年輕時也有如此英氣,說來,自從他出鎮地方,朕倒也許久未見了,他現在登州可還好?”

  果然是位卑人輕,雖是誇了兩句,可連一句平身都沒有。

  趙信在心中吐槽了句,稍動了下身子,回到,“謝陛下關心。家中來信,父親大人身體倒是康健無礙,至於其他,小臣離家兩年有餘,也不清楚。”

  “好了,起來吧。”說話間,皇帝瞥了眼一旁太子,隻見太子麵色安然,便道,“你此番護衛太子,很是得力盡心,太子特意為你邀功,朕便也不小氣,說吧,你要什麽賞賜?”

  “謝陛下。”趙信總算能起身,看了眼安坐的太子,又是低頭,“小臣身為東宮勳衛,隨行護衛,乃是應盡之責,不敢求賞。”

  要賞便賞,讓他自己提出來,不是挖坑麽?這坑他可不跳。

  ……